“真是没想到,赵丞相为官清廉,府中竟出了你这样的刁奴,背地里妄议主子的婚事,还牵扯上了朝廷重臣。“本应坐在宴客厅的太子,不知为何此时竟站在了离世妤主仆二人不过两三步的位置。
桃香见到是太子殿下,连忙跪下行礼,“奴婢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恕罪。”
桃香虽是下人,但平日里世妤都是和桃香这样如姐妹相处,平日在自己宅院从不觉有什么,但今日却被李承勋听了去。
世妤不知李承勋将她二人的对话听去多少,向李承勋行过礼后,“原来皇室森严礼制下的太子殿下还有偷听别人谈话的癖好。”世妤学着李承勋的话还回去了。世妤身边的人皆知,她一向好脾气,但最为护短。
李承勋意料之中的笑了,这小丫头,还是这么可爱。
世妤被李承勋盯着笑得头皮发麻,强作镇定,“太子殿下若是没什么事了,小女子就先行告退了。”说完转身欲走。
李承勋伸手拉住世妤的手腕,世妤使劲挣脱,她越挣扎,李承勋就更大力的拉着她,世妤怒目而视,“太子殿下,您这是何意,快快放手,我父亲母亲可疼我了,就算您是太子殿下,我状告到了父亲那儿去,他们也不会饶了你!”
桃香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太子殿下,我家小姐还待字闺中,您这样的行为可是大大的不妥。”
“娇娇,你可知道,东宫太子妃为何迟迟未定?”李承勋拉近世妤,在她耳边悄声道。
赵世妤只觉羞恼,并未多想,“定下东宫太子妃乃皇家大事,小女不敢妄自揣测圣意,还请殿下放手。”
李承勋只浅浅的笑了一下,“说不定我比我那表哥更好呢。”说完,便松开了世妤,转身阔步走向了内殿。
桃香赶忙过来扶住自家小姐,“可有伤着哪儿,小姐?”
赵世妤未来得及细细思量李承勋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只赶忙转头向桃香交代道,“刚才之事决计不可让旁人知晓了,你可知道,桃香?”
桃香连连点头,“当然不会的,小姐,桃香省得的。”
待世妤和桃香回到内殿时,晏将军和她父亲还喝得正兴起,但似乎都已经有了些醉意。
赵夫人将世妤唤至自己身边,“娇娇,你怎的去了这么久?你身上的披风看着有些眼生。何时竟定制了这样一件?”
世妤心中暗骂,都怪那个太子殿下,乱了她的脚步,竟然穿着晏家哥哥的披风进了宴客厅。
赵北晨正走过去想拉娇娇来他们席面这边说说话,就听到了赵夫人的问话,见妹妹羞得低下了头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母亲,这披风是我让桃香取来给妹妹的,您也知道我的院子离这儿最近,妹妹从小身子薄弱,我怕她着凉。”
世妤感激地看向自己哥哥,和赵北晨进行着眼神交流,好哥哥,真不愧是我的好哥哥!!!
赵夫人掌管着偌大的赵家,眼神精明着,一眼就看穿了两兄妹的想法,哎,女儿大了留不住了!
赵夫人轻拍世妤的手,笑道,“去吧娇娇,和你哥哥去那边坐会儿,聊聊天,你们也许久未见。那晏家哥哥也可以交流一下,母亲也认为是个不错的好男儿,配得上我的娇娇。”
世妤一听母亲这话就知道母亲心中了然披风的事情,再仔细分辨母亲的语气,也是真的认为晏家哥哥好,世妤兴奋的和哥哥往晏家六郎那边的席面走去。
晏子初满心满眼都是世妤,看她朝自己走回来,嘴角更是抑制不住的往上扬,一年未见,今晚可得好好的看够她。
下人给世妤拿了一个蒲团来,让世妤坐在了赵北晨和晏子初的中间,晏子初借着长袍宽大的袖子将世妤的手在席面下握住,世妤反握住子初的手,真好,子初的手还是那么温暖。
李承勋静静的端着酒杯看着这堂上发生的一切,轻轻抿了一口酒,看着世妤和晏子初如此般相爱的模样,只觉得心里闷得发慌,蓄积了一晚上的酒意竟有些开始上头。
晏将军喝了酒似乎也有点上头,“赵老弟,我家小侄那可是人中龙凤,东宫太子,骑马射箭文韬武略,琴棋书画烹酒煮茶那可谓无一不精啊!”此时的晏将军无非是一个夸奖自己侄儿的长辈,和千万怜爱自家苦命侄儿的长辈一般的长辈。
赵丞相自然得附和,一个是手握兵马大权,自己的好友晏将军,一个是储君,“那是自然,太子殿下是真真优秀,若犬子有他一半争气,我也就放心了。”
赵北晨看不惯太子,听到父亲拿自己和他做比,轻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赵丞相家的女孩儿可及笄了?”晏将军将话题转到了世妤的身上,一下子场面就变得有点紧张。
赵夫人听到晏将军问自家女儿的问题,上一个话题才说了太子殿下人中龙凤,马上晏将军就提到了世妤,这不是想要乱点鸳鸯谱,就真真是个浑人了。赵夫人心里清楚女儿已有心仪的人,万分谨慎的回答,“晏将军,娇娇尚未及笄,我可希望她慢慢长大,这样我还可以多留她在身边几年。”
“娇娇,原来你的小字是娇娇啊,娇娇。”李承勋从赵夫人的回答中接收到了世妤的小字,这小字可和她真配,娇娇,她可不是个娇娇吗。
世妤没想到他竟然敢当众调笑她,晏子初握着世妤的手慢慢加重了力道,世妤知道他生气了,但太子论关系始终是他的弟弟,世妤用另一只手轻轻放在子初的手背上,晏子初慢慢放松了手劲。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赵北晨本就看不惯李承勋,借势道,“太子殿下,此乃舍妹闺中小字,您是外男,又是平辈,这样称呼妹妹怕是不妥。”
赵丞相赶忙打圆场,“臭小子你说什么呢,今日本就是家宴,太子殿下这样唤娇娇,也是和你一样,视娇娇为妹妹。”
李承勋不以为意,故作谦逊,“赵伯伯无妨,是我唐突了。想来娇娇妹妹也定不喜欢我这样不熟的外男这样称呼她吧。”
一下话语箭头就指向了世妤,世妤将手从子初手里悄悄地收回来,向李承勋行了礼,“太子殿下说笑了,我说过了,您是太子,想要如何唤我,都好。”
李承勋听到世妤的话,厚脸皮的笑了,“娇娇,可真是个好名字。”
世妤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佯装小女儿羞涩姿态,将头低了下去,实则只是不想再与他对视。
是夜,华灯初上,上京城的灯都亮起来了,丞相府外,三辆辆精美豪华的马车,两辆是走将军府,一辆是走东宫。
晏将军已然醉了,赵丞相更是已经被赵夫人和下人们扶去主屋休息。于是现在给晏将军和太子殿下送行的就只有赵北晨和赵世妤两兄妹作为主人家出面。丞相府外一圈圈的下人,将军府的下人,东宫的侍卫,丞相府的侍女。
晏将军好不容易被下人们抬上了马车。
晏子初拱手向赵北晨和李承勋告别,恋恋不舍的看向世妤,再过两个月,就可以天天看见小丫头了,只要她及笄,他便立马让父亲派人上门提亲。
世妤和晏子初默默对视着,眼波流转,这一幕深深地刺激着一旁的李承勋,“娇娇,好好想想我刚才给你说的话,下次见面希望你能想明白了。”
世妤整个人定住,这太子殿下真是总爱出其不意地给人出招。
“太子殿下真是爱开玩笑,什么话,世妤不明白。”世妤一边说一边给李承勋递着眼色,希望他能够适可而止。
李承勋自然懂了世妤的意思,笑了,小样儿,今天先放过你,可不能把小丫头逼急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何况是他的娇娇。
“太子殿下还是早些回宫吧,不然东宫侍卫们又要满街寻人了。”世妤刚才的态度明显是证实了李承勋真的单独和她说了话的,但晏子初并不是特别想知道李承勋给世妤说了什么,这无非是一个弟弟想要引起注意的小把戏,他相信他的阿渝,更相信自己。
终于送走了客人们,世妤觉得累的快散架了,给哥哥问了安就赶忙转身回房,想要歇息了。
桃香备好热水,为自家小姐一洗去今日的疲劳,将世妤的发饰取下,头发梳顺了,“小姐,您现在要入睡了吗?”
世妤坐上床塌,“你也去休息吧桃香,我可以自己入睡,将灯为我留着就是。”
世妤因幼时曾意外被关在黑漆漆的房间一整夜,每逢入睡都不曾灭了那灯油。
桃香点点头,“您歇下吧,我就在外间候着,有什么事您再唤我便是。”
世妤心疼桃香,累了一天却还要在那小榻上入睡,“无碍,桃香。你且回房间睡去,门口自有人陪着,你也累了一天了,好生回去歇息,明早咱去采集那露珠,再顺带采几片荷叶回来煲粥。”
桃香一听就知道小姐是想要为那晏少将军一展厨艺。世妤长于世家贵门,琴棋书画,煮茶烹,再到女红,都是名家教习。
桃香略略欠身,“是”。
世妤躺在床上久久未能入睡,不知是因着晏家哥哥今日回来感到兴奋未散,还是因着那东宫太子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窗外月光洒进来,竟隐隐有着比那烛火还亮的感觉,让人莫名感到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