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晏将军赵丞相,在下因皇命在身每日申时都得去造河堤坝巡视一圈才可离开,故来迟了,望两位大人见谅。”
进来的人一身月白色的长袍,银线勾丝的花纹,腰间有一玉佩,通体透亮有光泽,是上等的美玉。黑发束冠,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似乎比晏家哥哥还要好看些,只是晏家哥哥身上有武士的硬气,似乎这男子身上更多的是清贵。念及此,世妤眼神望过去,和晏子初的眼神对上了,又害羞地赶忙低下了头。
听到这声音,赵丞相和晏将军都下了位置,赵世妤一看也赶忙起身,大家齐齐站在这个年轻男子面前,半跪下,“臣给太子请安。”
世妤心里想,原来这就是太子殿下,那个哥哥小时候去伴读了几个月,说极其讨厌的那个太子殿下。
“快快请起,庆之担当不起,今日庆之是小辈,两位大人随意就好。舅舅,许久未见,您身体可还康健?”李承勋字庆之,说话的人是当今太子,东宫储君,也是晏将军亲妹妹的儿子。晏将军的亲妹妹位极皇后,却因产后落下病,竟久久未治愈,终香消玉殒。
“好好好,舅舅看到你,什么都好了。”晏将军对妹妹这个唯一的孩子十分心疼。
“快入座,您请上座。”赵夫人说着准备给太子殿下腾出位置。
太子抱拳推辞,“赵夫人您太客气了,我说了今日庆之是小辈,我和贵府平辈的公子小姐坐在一起就是。”说着就往赵世妤身旁的位置坐去。
赵世妤没想到太子会来与她同坐,防备的看着他。对面的晏子初赶忙捏了捏赵北晨的大腿,让他解围。
“太子,要不您坐我这里吧,舍妹胆小怕生,我与妹妹同坐就是。”说完就要起身往世妤那边走去。
李承勋倒也没有让开位置的打算,而是抬头问上座的赵丞相,“丞相,我随子初哥叫您一声赵伯伯可好?”
赵丞相也没想到李承勋会这样问,杯里的酒似乎有点呛人,“太子殿下这是折煞臣了,您是储君,我怎敢让您叫我伯伯。”
“您与舅舅是好友,我同子初哥叫您一声赵伯伯,是合情合理的,何况咱这是家宴,若还以君臣之礼相称,才是真真煞了气氛。您说,是吧?”太子似乎很执着。
“好了,赵老弟,你就依了我这侄儿吧,免得他一直缠着你说。”旁边的晏将军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赵丞相大笑,“哈哈哈哈那就依殿下之言,今日家宴唤我一声伯伯就是。”言下之意,仅家宴可唤,出去了您还是太子,我还是臣下。”
太子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转身对赵世妤说,“我称赵伯伯为伯伯,我随赵北晨叫你一声妹妹可有错?”
世妤从未见过这种死皮赖脸的人,“您是太子,想怎么称呼我都可以。”
李承勋看着世妤受憋答应的样子,差点哈哈大笑出来,转头又对赵北晨道,“你可坐回去吧,我同自家妹妹一起坐,有什么生可怕的。”
赵北晨吃瘪,无奈坐回了位置上,世妤再往空处不动声色的挪了挪,这个小动作也落入了李承勋的眼里。
晏子初似乎想说什么,晏将军眼神制住了子初,让他不许有任何动作。上座的赵夫人一语未发,但女人家的心思最为敏感,这太子,似乎对自己女儿不一般。
宴会终于正式开始了,赵夫人安排了精心编排的歌舞,两位大人聊天喝酒,时不时同座下的几个哥儿交谈几句。
好在李承勋自宴会开始后便没有了任何无赖的举动,世妤心大,桃香夹什么便吃什么,突然想到哥哥下午时分说此次打仗,晏子初带回来了一个女孩,便如梗在喉,什么也吃不下了。
抬头恨恨的看了晏子初一眼,晏子初感受到世妤的目光,一脸疑惑,之前还好好的,突然这是怎么了?
世妤越想越不舒服,便向母亲告假,说心中烦闷,想去后面花园池塘边走走。这场宴会本就不是以世妤为主角,于是赵夫人嘱咐了桃香要注意小姐安全,便同意了。
初夏的晚上夜风还是有一点凉,世妤在池塘边多站了一会儿就觉得有点冷,正准备回厅时,一件带有暖暖体温的披风便披在了她的身上。
是熟悉的沉香的香味,不用回头世妤都知道,是她的晏家六郎。
晏子初看世妤走出了宴客厅,一年未见,终于有机会能和她说说话了,趁机溜了出来。
“为什么不多穿点,还未真正入夏,阿渝着凉了是想让谁心疼?”晏子初将自己的披风脱下批在了世妤的身上。
阿渝是晏子初给世妤起的小字,世妤叫子初小初。这是他们倆人的小秘密。小初是子初的初,子初却一直不肯告诉世妤,为何要唤她阿渝。
世妤心里还憋着气,一把拽下身上的披风,“谁爱心疼谁心疼,反正不要你心疼!”
子初一头雾水,想不通是哪里得罪了这个小娇娇,“阿渝,怎么了,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生气了吗?”
“我可不敢生晏少将军的气,贵府这么多女孩子,您快回家去找她们去吧。不然千里迢迢带回来,冷落了人家可不好。”世妤一下午的醋意就在子初的话语中溃不成军。
晏子初多聪明的男子,轻轻从后拢住世妤,不顾世妤的挣扎,“原来我家阿渝吃起醋来竟是这般可爱,若不是担心你气坏身子,我真想时时刻刻都看你为我吃醋。”
世妤挣脱不开,索性不挣扎了,在子初怀里安静下来了,“谁吃你醋了,还有,谁是你家的,我父亲母亲可没同意。”
晏子初感受到怀里的人静下来了,怀抱收得更紧,一年了,终于,再次抱到她,闻到她的香味了。
“定是你哥哥又胡乱编造我谣言了。没有别人,阿渝,我只有你,我心心念念的只有你。只等过两个月你及笄,我便会让家中长辈上门提亲,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这是晏子初去年出征时便想好了的,当时世妤还太小,但现在似乎,他的小阿渝长大了,是时候让他和她变成他们了。
世妤想到是自家哥哥的恶作剧,懊恼不已,怎么就轻信了。世妤转身抱住晏子初,将头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觉得一切都很好。
“我错了,我不该轻信哥哥的话,我都没有听听你的解释就对你发脾气。小初,这一年我长大了,也学了不少东西,你呢?军营里的一年,过得可好?”世妤像小猫一样,整个人窝在晏子初怀中。
晏子初闻着世妤发顶传来的阵阵香味,“阿渝,我很好,军营虽苦,确是建功立业的好地方,我不能什么功名都不在身来向赵丞相求娶你,想来赵丞相和夫人这么宠爱你,也断断是不会将你许给我的。”
“登徒子,谁要嫁给你了!”世妤害羞不已,不敢抬头,怕让子初看到自己脸红。
子初见世妤这小女儿姿态,更是心弦大动,“除了我你还想嫁给谁,不论谁都不许,你啊,只能是我的。我的阿渝!”
两人正在嬉笑打闹,桃香来通传,“晏少将军,晏将军正在找您,让您去一趟宴客厅。”
“好的知道了,马上就去。”晏子初吻了吻世妤头顶,“宴客厅容易使你烦闷,你再在此处待一会儿,别贪凉,早点进来吧。”
世妤乖乖点头,目送子初离开,脸上的笑意却是无法遮掩。
“小姐,今日见到晏少将军,心情可是更加愉快了?”桃香见晏子初朝宴客厅走去,这才溜到世妤身边小声调笑道。
世妤羞恼,“好你个坏丫头,胆子现在是愈发大了,改日我就告诉阿娘,让她给你找户人家嫁了。”
桃香深知,自己从小陪伴着长大的小姐是决计舍不得自己的,“我的好小姐,桃香才不呢,桃香还要陪着您出嫁,伺候您一辈子呢。”
“桃香,你说,父亲母亲会同意我和晏家哥哥吗?”世妤轻轻将头靠在亭子的柱子上。
桃香将世妤的头从那膈人的柱子挪到自己的小肩膀上,“晏家哥儿性情纯良,出身又是在那老爷夫人知根知底的人家,现又刚立了大功回来,是上京城内炙手可热的少年英才,老爷夫人又这么疼您,桃香想,老爷夫人应该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