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通十七年,是夜,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关外东门进到皇城外,马上的人利落的翻身下马,小跑到勤政殿门外,“圣上,捷报到!”
“宣!”沉香木质雕花大门从内朝外推开,内侍出来传话。
“圣上,晏将军带领我军大破匈奴军队,打得他们是节节败退,现今献上求和书,愿向我朝每年进贡2000匹牛羊,献出亚瑟城,迷腊城,毕莘城等12座城池,进贡新鲜瓜果,并向我朝提出和亲请求。”负责上报消息的侍卫毕恭毕敬的半跪着。
“终于等到这个好消息了,晏卿果然没有辜负朕的期望!大军何时能返朝?朕要亲自到城楼上去看看这盛况!迎我的勇士们回朝!”龙椅上的顺武帝激动不已,匈奴人作恶多端,多次扰边疆安宁,晏老将军不愧是战神!
“秉圣上,大军已在城外30里地,因已入夜,怕扰城内百姓休息,故晏将军下令,就地安营扎寨,明日辰时入城。”侍卫抱拳向武帝答道。
“好!下去吧!赏!”武帝扬手让侍卫退下。
“小姐小姐。大少爷打了胜仗回来了,正在前厅向老爷夫人请安。”桃香是赵世妤的贴身侍女,六岁卖来赵家,比世妤大了四岁,与世妤一同长大。
赵世妤从妆奁前赶忙站起,拉住桃香的手,“快陪我去见哥哥,一年未见哥哥,想来哥哥也定是念极了我。”
赵北晨是赵世妤的亲哥,赵家老爷位居丞相,却一直只有一位发妻,膝下也仅有一子一女,赵北辰为兄,长世妤六岁。
桃香笑着将自家小姐推回了妆奁前,“小姐,莫心急,老爷吩咐了,让奴婢好生为您打扮打扮,今日啊,家里可会有贵客登门。”
世妤疑惑,谁这么受到父亲重视。
桃香感受到了世妤的疑惑,“小姐,大少爷此次跟随晏老将军去打仗,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老爷可不得好好的感谢一下晏老将军和晏少将军吗。说来,小姐和晏少将军也是分别一年未见了吧。”
世妤一听晏少将军便羞红了脸,转身就去挠桃香腰间的痒痒肉,“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坏了,哪天我将你状告到母亲那里去,她罚你,我可不会再护着你。”
桃香咯咯的笑着,躲避着世妤的攻势,“好小姐好小姐,桃香错了还不成吗,快坐下,让桃香为您梳妆,定让您美得让那晏少将军移不开眼。”
“你还说!你还说!我再也不同你讲这些体己话了。”世妤佯装生气,甩开桃香的手。
桃香以为世妤真的生气了,拉住世妤的手臂摇了摇,撒娇道,“好小姐,快坐下,时间要来不及了。”
世妤还是佯装生气不理,嘴角却有着逗弄桃香成功了的上扬弧度。
“哟,这是谁家的女儿,未梳妆竟然已经这么美了,我还以为是天上哪位仙子落入凡间了!”清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赵北晨已向父亲母亲请完安,轻倚着门框,“娇娇,可有想哥哥?”
娇娇是赵世妤的小字,闺中女儿的小字,只家中亲近的人方知。
世妤起身快步上前抱住赵北晨,“哥哥可让娇娇好生牵挂,打仗苦不苦,哥哥可有受伤,瞧着哥哥竟是瘦了,军营的伙食不好吗?”
赵北晨轻轻摸了摸妹妹的头以示安慰,“好娇娇,你这么多问题,我得先回答你哪一个呢,快坐下,让桃香给你梳妆,我在一旁慢慢说给你听。”
“哥哥,与你一起出征的还有那晏家哥哥,可平安归来了?”
终于小女孩的心思还是按捺不住了,赵北晨轻笑道,“好得很,一点伤没受,好像这次回来还带了个小女孩回来,那小女孩长得还挺漂亮,似乎不比咱家妹妹逊色。”
赵世妤一听哥哥话,最初还因话语的前半句他未受伤而感到万幸,后因话语的后半句一下子就梗住了喉头的话语。烦闷的让桃香别梳头发了,随便弄弄就行。赵北晨一看妹妹的脸色变了,脸上竟有了捉弄妹妹成功的得意。
“哎哟我的好少爷啊,您可别再逗弄我家小姐了,一会儿赴宴前若未将小姐的妆发梳妆好,挨板子的可是奴婢,您就当可怜可怜奴婢吧!”桃香因为自家小姐闹脾气影响了梳妆的进度,笑着向大少爷求情。
赵北晨一阵爽朗的笑声,真好,回到家真好,有父亲母亲,有妹妹,还有妹妹的桃香。世妤乖乖的坐在妆奁前任桃香梳妆,赵北晨一年未见妹妹,妹妹似乎长大了,脸蛋也更加明艳动人了,也是,快要及笄的女孩了,不知道有福气的会不会是晏家那六郎。
赵北晨只在世妤屋内坐了一会儿,便有下人来通传,“大少爷,老爷叫小的来请您去书房一趟,商议要事。”
世妤舍不得的拉着哥哥的衣角,赵北晨轻拍妹妹的肩膀,转身对门口候着的人说,“好的,知道了,劳禀父亲大人,我马上就去。”
“娇娇,你慢慢梳妆,哥哥去和父亲议事,一会儿咱们宴客厅见。”赵北晨对桃香说,“桃香,可得把娇娇打扮得如那九天仙子一般,我不信晏家六郎还能看得上其他人家的女孩。”
桃香连连点头称是,送赵北晨出门之后,桃香开始仔仔细细的为世妤检查妆容,并打开衣橱为世妤挑选今日宴会服饰。
“小姐,这套衣裙如何?清丽又不失端庄。”世妤肤色白净,桃香手上拿着的是一套青色的衣裙,丝织浅绿色的长袄作上衣,墨绿的马面裙作底。桃香转身又拿出一双绣花的弓鞋,俯身为世妤换鞋。
世妤换好服饰,对镜又描起了眉,桃香以为是自己化的妆容让世妤不满意,“小姐,眉今天画得不合您意吗,可要擦拭掉了重新画?”
“桃香,我只是有点紧张,一年未见他,不知他好不好,哥哥说他带了个女子回来,他会不会已经把我忘了啊?我今天好看吗,口脂可涂匀了?你快帮我好生看看。”世妤这般小女儿的姿态,竟让桃香不自主的笑了,自家小姐恐怕也只有在面对晏家公子的时候才会如此。
桃香拿起口脂为南世妤再涂上了一层,世妤小巧的嘴唇看上去更加鲜艳饱满了,“我的好小姐啊,这整个上京城,多少名门公子盼着您及笄好上门求亲,您心里却只有晏家公子,若让旁的人知晓了,这心可不是得碎成片了。”
世妤赶忙捂住桃香的嘴,“坏丫头,可别胡说,我与晏家哥哥清清白白,我只是,心里有他,他可没说他心里有没有我。”
桃香嬉笑着躲闪世妤的魔爪,“您今晚问问晏家公子不就知道了吗?”
“对了,快快快,将母亲上次送我的那一套钗环拿出来,就那套碧青色的,想来与今日的服饰正是搭的。”世妤见时刻将至,催促着桃香加快速度。
“小姐,夫人的胡管事来请您了,让您去宴会厅,说是客人们就快到了。夫人说咱是主人家,得先去候着客人才是礼。”门口的敲门声响起,桃香替世妤应承道,“知道了,小姐马上出来。”
今日的赵府因为大少爷随军打了胜仗回来,圣上重赏,赵丞相宴请客人,府里是张灯结彩,从主子到下人都是一派喜气洋洋。
赵世妤因找钗环耽搁了,赶到宴会厅时,赵家丞相,夫人,赵北晨都已在厅内候着了。赵世妤乖巧地向父亲母亲请安,对哥哥做个了怪表情。
“娇娇,你怎的来得这么晚,胡管事未给你传话吗?今日有重要的客人来。”赵家夫人轻轻伸手,将女儿拉至身边。
赵家丞相唯有这一对儿子女,对女儿那更是千依百顺,满心宠爱,“好了夫人,娇娇这不是赶在客人们到之前来了吗?”
“父亲,今日宴请的都有哪些贵宾啊,好像您和母亲都十分上心。”赵世妤实在好奇得很,晏家老爷是父亲的旧相识,同为官十几年了,也是老交情。若说今日仅有晏家的叔伯,她可是不信的。
赵丞相拍拍女儿的肩膀,“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家宴而已,不用紧张,没有你母亲说得那般严肃。”
赵北晨还没来得及搭话,总管事就进来传话,说客人们到了,赵丞相带着一家四口浩浩荡荡的迎接客人去了。
他好像清瘦了一点,一定很累吧。肤色比去年离开时要黑一点,也是,战场上风吹日晒,一定很苦吧。
晏子初对上世妤看他的眼神,轻轻的笑了,小丫头长大了,更美了,快及笄了,好像可以娶回家藏起来了。
赵丞相走上前和晏将军来了个男人之间的拥抱,“祝贺晏兄大胜归来,小弟今日可是准备了好酒好菜,这一年晏兄的酒量可更加厉害了?”
“哈哈哈哈老弟啊,我盼咱这上京城的白酒可是好久了,今日可得不醉不归啊!”晏将军带兵打仗,也是性情中人,性格那叫一个爽朗非凡。
“晏兄,此次多亏你照顾犬子,我内人您见过的,这是娇娇,我家小女儿。娇娇,快向你晏伯伯问好。”赵丞相给晏将军介绍着。
赵世妤乖乖的上前给晏将军问好,“晏伯伯好,娇娇给您请安了。”
赵北晨看到自己妹妹乖巧请安的模样,偷偷的笑了,自家妹妹的调皮捣蛋,也只有在姓“晏”的人家面前收起来。
“娇娇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大姑娘了,可说亲了?”赵家夫妇可能没想到晏将军会如此直白得提出女儿家的婚事,都有一点尴尬住了。
赵世妤一下红了脸蛋,这晏伯伯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心仪他家六郎吧。
晏子初见赵世妤羞涩了,赶忙抱拳向赵丞相及夫人赔礼,“赵伯伯和夫人莫见怪,家父沙场上都是策马打仗,性子直爽,望二位见谅。
“哈哈哈,少将军真是越来越懂事了,怎么会见怪呢,咱两口子就喜欢将军这直爽劲儿,将军和少将军快入座,别站在厅外了,虽说快立春了,但这三月的晚风还是来的挺冷峭的。”赵家夫人让侍女们下去后厨传菜了。大家伙都热热闹闹的入座了。
大厅分主位和两侧,主位下还有两个紧邻的侧位,再是大厅阶梯下的两侧的饭桌,两人食一桌子。
赵丞相是主人家,自然坐在了主位,夫人与赵丞相一桌,晏将军则独坐一方桌椅。赵北晨和晏子初坐在右边,世妤独自坐在左边,桃香则随侍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