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费力将左宗的手指摊开,掌心,小鸟依旧安然而卧,那圆圆的小眼睛似乎透露着许多不安,心中忽然说不出的难受。
左宗神色不变的看着花溪,仿佛她做了件极其多余的事一样,不悦道:“世间但凡有生命之物,都会赢来终结,莫非你连这个道理也不懂?”
为什么他可以心安理得地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花溪怒视着他。
“它已不能再飞,”唇边掠过一丝嘲讽之色,他淡淡道,“纵然我不动手,它迟早也会死,而且死得更惨。”
一只鸟失去了翅膀,就等于失去了生命。
花溪还是愤愤不平:“它是死是活,不用你来决定,我可以把它养起来。”
左宗嗤道:“鸟儿活着就该在天上,不是留在笼子里,纵然苟且偷生,于它又有何意趣。”
天高任鸟飞吗?花溪默默垂下头。
淡淡的声音又响起:“既已不能再飞回到天上,连自己的死活都不能自主,也就没有必要再留在这世上了。”
是啊,连自己的死活都不能自主……
花溪望着那小小的身体,脸色有些白。
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神情,左宗不由一怔,目光渐渐锐利起来,带着几分冷意,似是意外,又似怀疑。
他渐渐用力准备阻断鸟儿的生机,花溪也赶紧加大了力道。
“你又不是它,怎么知道它活着没意思,”她抬起头,紧紧盯着他,“你自己也说过,凡是有生命的事物都该珍惜,生命都是美好的,它说不定很想活下去。”
左宗愣住。
花溪拼命搬来他的手指:“虽然被人养着不能再回到天上去,但只要活着,它也可以了解人的世界,看到很多新鲜东西,很多新鲜事,也可以看别的鸟飞,总比死了强得多。”
她看着他,笑了:“不管在哪里,活着就好。”
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不幸,这世上许多人都还是会选择很努力地活着,只有活着才会拥有希望与未来。
“它的生死,你没有资格替它作主!”花溪终于从他手中抢回了那只鸟儿。
愕然片刻,左宗又恢复了平日的素然之态,那几分嘲讽之色渐渐褪去,换上了一片花溪从未见过的奇异光彩。
“走吧。”说完,他向房间里走了去……
走廊上变得空空荡荡,花溪却不知自己该不该跟上去,低头看着手中那瑟瑟发抖的小鸟,她忽然觉得……自己也是那迷失在幽谷中的鸟儿。
余光瞥见有人走来,她下意识退到附近转角处,等人声远去,她才猛然省起这是南宫府,她是南宫透的未婚妻,根本没必要做贼心虚。
她方才,在避什么?
府内人皆知她与南宫透的关系,她之前就毫不避讳这些,如今又为何害怕被人看到?
她避的,究竟是旁人的眼光,还是南宫透那复杂的目光……
摒除心头杂念,花溪缓步走出来,因走到阳光下,她忽然感觉头顶上洒下来的光芒刺目得让人晕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