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开门迎新之日,也是一学年最热闹的时段,社团纳新,主席队换选,仪式晚会数不胜数,中心广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回穿梭于形形色色的社团站点,大部分人都难以抉择。
校规有言,爱博不专,得不偿失。新生入校,有选择两个社团的特权,就是手握两种机会,对于好奇满满的青春期来说,仍然是心存遗憾。
“第一学年末的社团评考若是都能拿到‘天赋’字样的胸牌,你就可以同时留下,好处嘛,自然是学分不用愁了,只拿到一个,便要退出另一个,但若是两个都没拿到,那大学四年还是安稳修你的专课,补学分吧,人没有第三次重来的机会,同一个地方多次跌跤,说明你缺少自我认知,唯学习可治”沈雨凝边走边介绍了一遍社团的大概情况以及注意事项:“所以,你们想好了吗,一个还是两个,补充一句,新生才有的特权,傻子才不要。”
辈子和蜜糖对视一眼后齐声大喊:“谢谢您嘞。”
“有本事,学姐友情提醒,在森大,级大一届压死人,以后有事千万别来求我,不熟。”沈雨凝笑看着自家两只顿时默不作声的‘吃瘪崽‘,温声道:“再谢一声我听听。”
“语凝,姐~错了错了,走着,参谋参谋呀。”蜜糖挽住沈雨凝的一只胳膊,给辈子疯狂使眼色。
辈子深呼一口气,谄媚的上前抱住另一只胳膊:“是呀,没有姐的眼光我们怎么可能选到合适的社团呢。”
正当三人亲亲热热的黏在一起,惊喜的欢快声音从后方传来,辈子身子一震,拔腿就要走。
“唉,有人喊你,你走哪去?”蜜糖手疾眼快,一把抓住辈子的高辫马尾,死活不松手。
踏出去一步又被拉退了两步,辈子静静站着,目光平平无奇道:“你怎么总在拖我后腿这件事上天赋凛然呢。”
“辈子。”
沈一辜放大的笑脸近在眼前,不,近在眼睫毛前,吓得辈子心突突的跳:“你,凑这么近干什么?”
“啊~太久没见你了,有点开心。”一辜不好意思的退出半臂的距离,眼瞳泛着透亮的暖色,定定注视着辈子。
“这哪是有点啊,分明是很多好吗“蜜糖戳戳辈子,笑的大有深意:“辈子,可以的,小奶狗啊,笑起来的样子太可了,你这是打哪招的可爱多啊。”
辈子被蜜糖一脸的“姨母”笑逗乐了:“我还以为你只喜欢雪山上的狼呢,越是孤傲,越有兴趣。”
蜜糖眼角一耷拉,脑子里瞬间浮现出石邵年那张懒洋洋的脸,突然就有些意兴阑珊:“行,你聊着吧,我先和语凝姐去瞅瞅社团。”
沈语凝不明所以,微张着嘴刚想要说话就被蜜糖拖着胳膊拉走:“诶~你轻点拽,雨萌还没跟上来呢,辈子,你别耽搁久了,我先去帮你找找写文社。”
沈雨萌回头有些担忧的看着辈子:“辈子,要不要我陪着你,他”
辈子侧头打量着盛一辜,真是好样的,到底还是进来了,这个满口莲花的狐狸崽子,没一句实话,演戏的也没这么一人千面,关于对方如何进来的,她已经不想知道了,左不过又是半真半假的话。
“辈子?“沈雨萌看辈子也不说话,轻声疑惑道。
辈子回头朝沈雨萌笑着摇摇头道:“没事,你先去找语凝姐她们,我跟他说几句,很快的。“
沈雨萌点点头转身走了,辈子看着走出不远很快就被人群淹没的乖巧背影,回过头,发现身边又多出来两个,疑惑的问道:“你朋友?”
“嗯?”盛一辜顺着辈子的目光看向身后姗姗来迟的两人,无辜的眨眨猫眼,糟糕,把她们给忘了,随后灿烂一笑道“这是月媚和绵藐学姐,隔壁德善的,我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她们在校门口打听名绣坊,我路过,但我不熟啊,只能帮她们进来,找人相帮。”
“我说吧,这人就是个天生玩闹的性子,刚还说不太熟,现在就改口不熟了,变脸跟吃饭喝水一样,他的话你不能尽信,记住了!”月媚跟绵藐在一旁悄声‘咬耳朵’。
“学姐,他刚才叫这个女生辈子,你听见了吗?”
“谁又不是聋子,怎么了?”
眉棉藐摇摇头“没事,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辈子觉得很不合常理,不管情不情愿,自己总是能听懂沈一辜的话里话,从小便被蜜糖她们抱怨,自己窍心蒙蔽,也从不拐弯抹角的说话,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善解人意了,着实是个不好的势头,得改!
开课前一周最忙的时段,自己一大筐事尚还排队攒着,但显然,心软从来都是成全他人的捷径,看着对面三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辈子十分干脆败下阵来:“好吧,我去问问,别跟丢了,人多。”
沈一辜浑身散发着愉悦,步伐轻快,紧跟在辈子身后。
“倒是性子好。”
月媚疑惑绵藐的突然感慨:“朋友之间帮忙而已,更何况是这种小事。”
“可我们和她根本就不认识,就连一辜,我们和他也只是初见,而且很明显,她在躲一辜,一个连面都不太想见的人,帮着陌生人的请求,她都能应下,不过是不想让别人失望。”
月媚点点头:“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那到时候得谢谢她。”
眉绵藐笑道:“不用我们谢,有人一直等着这个机会呢。”
月媚一扬头:“哎,不对啊,什么一辜,你究竟有没有听进我的话,让你离他远点。”
“我知道你的意思,学姐,快走吧,别真跟丢了,人确实挺多的。”
“名绣坊吗,那里不是绣坊的人进不去的,不过既然只是求一幅绣品,也不用非要进去里面找人,你打电话问问绍年,他前段时间过生收的那幅绣图,就是绣坊里面的人送的,我瞧着还挺有样的。”
想起刚刚语凝姐的话,辈子拨通了绍年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辈子。”
辈子愣住,看了一眼去电显示,没打错啊,怎么听着像是子艺哥的声音。
对方像是猜到了自己的想法,解释了一句:“你知道的,绍年一向记性不好,总是落下手机。”
辈子哑然了半天,干巴巴的说道:“你竟然会帮他接电话啊,上次他不是还在群里,骂你假正经吗…”
辈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家教太好,张子艺对私密空间很有自己的一套标准,不熟的不留电话,不认识的号码不接,别人的电话就更不接了,即使是打来找他的,手机主人没说话,就是响上一天他也能安然坐着。
上次绍年因为走的匆忙,落下手机,所以没接到班委的通知电话,着急忙慌的开了将近20分钟的车,到了礼堂才知道导师请假了,气的回寝室找他理论。
‘那是你的手机。’
‘可我在忙,万一找我有急事呢,你就不能帮我接一下问问,我说过很多次了,真的不介意!’
张子艺淡淡看他一眼‘别人的手机,不合适。’
石绍年瞪眼‘我到底是不是你兄弟,怎么还成别人了。’
‘是兄弟,也是别人。’
石绍年被张子艺过于端正的三观逼的不知道怎么接话,怒气难消的在群里大骂了一通,张子艺知道了也不和他计较,只提醒他‘下次记得看看手机有没有未接来电。’
“太吵了。”
辈子回过神:“什么?”
电话另一头传来微不可闻的笑声:“我说太吵,看见是你,万一有事呢。”
“哦,我”辈子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你要我拿着邵年的手机跟你讲多久,要是还有事,打给我。”
辈子看着莫名被挂断的电话,一阵噫吁嚱,这个笑面虎,拿着话头当令箭,说着朝沈一辜那边望了一眼,三双眼睛顿时又齐刷刷的看了过来,直看的辈子一阵头皮发麻,只好又打了回去。
“真是乖巧,我以为等不到你的电话了。”
辈子置若罔闻道:“既然绍年不在,找你也一样的。”
张子艺轻哼道:“一样?他没有接你的电话,我接了,两次。”
听到电话另一头质疑的不快,辈子想也没想就知道,这个时候只能顺毛摸,含糊道:“嗯,不一样,你认识绣坊的人吗?”
“你倒是赶上了,前几天存了无良的。”
“那是谁?”
“名绣坊的社长。”
“那还是不麻烦了,没有其他人吗,比如社员?”
张子艺沉默了几秒,开口道:“那你等等,我五分钟之后再打给你。”
辈子又一次看着莫名挂断的电话,随便一屁股坐在旁边的草地上曲腿躺下,虽然正值初秋,但森城是个有着漫长冬期的城市,地处边郊的森大要比其他地方更早的感受到天气的变化,此刻,正午的风已经能感受到一丝的微凉。
已经五分钟了,手机通话页面上张子艺的名字还是静静的呆着。其实,并不是疏远,辈子想,自己从小就喜欢跟他黏在一起,他对她也很好,除了和她同岁的蜜糖,他与她在一起的时间最多,是怎么变成如今这样的,从亲如兄妹到未婚夫妻,身份转换的相对无言,她只是还没有想好如何坦然面对。
‘我就是,可爱无敌小怪兽,对恶势力说NO...’
张子艺:“好了,我等你。”
“啊?”
张子艺沉沉的笑声传来,震的辈子耳膜一阵发麻:“主席楼,等你。”
辈子‘啪’一声挂断了电话:“妖精!”
“谁是妖精?”
辈子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回头瞪他一眼,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打开快速扫了一眼,辈子沉默了几秒,颓然道“行了,我找到可以帮忙的人了,去叫她们吧。”
“这是什么?”沈一辜好奇的指着手机上的定位图。
“主席楼的定位,难道你要指望两个路痴,或者两个外校学姐带路吗?”
沈一辜委屈道:“我不是路痴。”
“对,你不是路痴,只是不知道怎么走而已。”
沈一辜‘哼’了一声,转身去喊人了,辈子低头看着黑屏的手机,静静回想着,我没问他要定位吧?要了吗?没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