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楼。
张子艺慢慢推开贴近的脸,眼神示意他坐下。
程无良撇撇嘴不情愿的在一旁坐下,靠在身后的软垫上,抬眼对上张子艺探究的眼神“别看了,没人来。这可怪不着我,你知道的,我们名绣坊说是个社团,但其实就跟几个人的小作坊一样,外面听着名头挺响,实际呢,每年连人都招不满,今年赶上学院扩建,新生也比往年多了不少,这么合适的机会再错过,我们社团什么时候能开上一次像样的晨会。左右我那有一些,你看着挑一幅?”
“说是不麻烦你。”
程无良瞪圆了眼睛,好笑道“我这个社长都瞧不上,倒是要麻烦我的社员了”靠着椅背向后一仰“那就哪来回哪去吧,小小作坊,供不起大仙。”
张子艺看着对面气呼呼的人忍俊不禁道“是我没表达清楚,大概你的太贵,她们还没凑到全额,退而求其次?”
程无良轻轻‘咳’了一声“也是。”
“咚咚。”
敲门声适时响起,辈子一行人推门进来。
“沈一辜?”“一辜?”
张子艺和程无良相视无言。
辈子错愕“你们,熟人啊?”
“不认识。”“不熟。”
辈子怀疑的眼神在程无良和盛一辜之间走了一圈,看向张子艺“你也不熟?”
张子艺“不熟,但认识。”
“他跟沈家什么关系?”
张子艺弯起嘴角“大概没关系。盛一朗的弟弟。”
辈子再次感叹世界的奇妙“这个圈子真的很小。行吧,既然认识,那你们谈,我找蜜糖她们去了。”
沈一辜堵在门口“你生气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辈子踮起脚摸了摸沈一辜额前的卷毛“你也挺可怜的,隐姓埋名,盛姓都不要了,是被收养的吧?”
张子艺带着浓浓的笑意,替对方解围道“他隔着代,跟着养祖母姓。”
辈子一愣“为什么是养祖母?”
张子艺对着沈一辜一扬头“看他想不想说吧。”
“没什么不能说,简单点就是养母早逝,我也愿意跟着养母的妈姓”沈一辜表情低落的拉住辈子的手腕“我错了。”
辈子静静看他一眼,问了个十分突兀的问题“你养母什么时候去世的?”
沈一辜愣愣的‘啊’了一声“就…收养我的前一天…”
辈子当即一把挥开对方的手“所以,你就没见过你养母的面?”
“见过的,出馆的时候看了一眼,还磕了头…”沈一辜瞬间收回失落的神色,张口就是一通辩解。
辈子恨不得敲开自己的脑袋看看是不是生了叫做沈一辜的锈,不然怎么对方说什么都信,一朝东窗事发,半凄苦的假半坎坷的真,好像自己因此断绝来往是多十恶不赦的事,真是去他的思念亡母,狠狠瞪了一眼沈一辜,辈子深觉,前有张子艺,后有沈一辜,此地不宜久留。
看着辈子甩下一句‘别送了’就夺门而出,沈一辜表情慌张,着急的想追上去,被一声‘一辜’叫住了脚步,是眉绵藐。
沈一辜凝视着辈子不断走远的身影,直到消失在楼梯口。
眉绵藐靠近担心的问他有没有事,沈一辜摇摇头,神色有些苦恼,转身向张子艺他们走去。
“子艺哥,你认识辈子啊?”
“你应该朝你哥问通透了吧?”
沈一辜突然就不说话了,张子艺暗叹着向他身后看去“你朋友不是我们学校的。”
沈一辜耷拉着眼角‘嗯’了一声,提着精神,指着眉绵藐道“就是她要绣品。”
张子艺眼神示意程无良,你去聊。
“两位美女,聊正事了。现绣还是成品,若是现绣,时间久不说,不是本校人也不好来回跑,最好的就是挑一幅成品回去,当然了,可不太便宜。”程无良笑着眨眨眼睛。
月媚皱眉“绵藐?”
眉绵藐温柔一笑,正想开口,门又被推开了,一个留着寸头的清秀少年探头进来,视线乱瞟着,直到看到站着的自家社长,眼睛一亮“社长,我来了!”
程无良一皱眉“天路?谁让你来的。”
“你来的刚好,进来吧。”
张子艺无视程无良的咄咄眼神,直招手让他进来“快来。”
天路有些犹疑的进了门,对上张子艺和善的浅笑,一溜小跑上了前,低头站在一旁,心中默念,不看不看,乌龟下蛋。
“你怎么喊过来的,又是儿时玩伴?”程无良原本就是笃定了对方少得可怜的通讯录,没几个电话,最后还不是要和和气气嘱托自己,哪知道,刚说完无人可叫,转头对方就把人叫来了,这让自己这个社长的面子往哪放,弄的好像是自己故意刁难一样。
“不是的,社长,是邵年学长打电话说,社长你有事找我,让我来主席楼的”看着自家社长越发不善的目光,天路突然想起社长一见面时的话,连忙道“招生点有人替着我,也是邵年学长找的人。”
“那你以后喊石绍年社长吧,这么听他的话”程无良转而看向张子艺,没好气道“合着你都算好了,那你让我来干嘛?直接叫他来不就好了?”
张子艺微一偏头,一侧轮廓分明的下颌线线条完美,十分惹眼,令人视线扫过,不自觉的停留几秒“他是你的人,不见着你的面,怎么敢自己拍板,你左右为难的事我帮你做了,要你拿主意的事还是你自己做决定,不好吗?”
天路默默收回视线,暗道一声,不愧是席长,说话比起初见越发滴水不漏了,不怪社长每次和他吵架都如拳头砸在棉花上,分分钟给你卸了力。
程无良尽管知道这是张子艺对他的惯常伎俩,凡事先斩后奏,事后再把对方地位抬高了说,要么你顺着台阶走,要么自己让自己下不来台,拿着这招死死吃住了自己,火气聚不起来,自然万事都可以好好说。
许是习惯了,程无良也不过多纠结,爽快的招呼眉绵藐接着刚才的说。
“我姐姐以前也是这的学生,从小就喜欢女工之类的东西,当初也是因为名绣坊才一心想要进森大的,只是后来因为一些别的原因没能入的了名绣坊,虽然她不说,但我那个时候还是能看得出来,她心里是有遗憾的,下个月21号就是她订婚的日子,我想着送她一份特别的心意,所以…”眉绵藐瞟了一眼沈一辜“我还是想按着原先想好的现绣,成品的话,寻不寻的到寓意适合的还不好说,最重要的,可能会少了点我想要的感觉,当然了,这并不是说无良学长你的绣品不好...”
“不用说,我知道,历来天资绝艳者,都是不轻易被人理解的。天路,来,这就是我给你介绍的客户。”
程无良凑到天路凑耳边“别说社长不关照你,郎有情妾有意,看着要吧。”
“这姑娘挺孝顺,记得打个半折。”
天路一时有些心慌,社长怎么能一脸正经的扮黑白脸呢,刺绣又不是房产中介,还能赚中介费的,这也太不道德了,这要是被席长知道了,天路想着边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张子艺,立马就被对方发现了,吓得天路赶紧低头瞄地,不着声色的朝社长身后缩了缩。
“你站我后面干什么”程无良站开一点露出天路,指着对面的沈一辜“有什么要求一辜都会跟你讲的,你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给他打电话,别自己瞎琢磨,跟你说着话呢,上帝面前也发呆,有没有一点职业素养了。”
天路不住的点头“知道了,社长”看向沈一辜“一辜是吗,我可以存一个你的电话吗?”
沈一辜懵懵的看着递过来的手机,这不是她们的事吗,怎么成自己的责任了。
程无良看着沈一辜犹豫的眼神,一拍额头“我还以为绵藐学妹的事就是一辜学弟你的事呢,看来是我想多了,方才眼神交流有可能只是想给她勇气而已。”
沈一辜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哪里还不明白程无良的意思,就是想拖他下水,自己一旦成了中间人,免不得要出手帮女生结账,这一旦付款人成了自己,是不是原来的价可就说不定了“学长,绵藐只是我的朋友而已,她第一次来我们森大,你别乱说话坏了人名声,以后都不敢来了。”
程无良“是,我口误,那就是这事跟你没关系了是吧?”
“我...”沈一辜看着身旁绵藐脸上明显有些不太自然的笑果然有些不忍心,毕竟是自己带过来的人,应该要负责到底的,只好道“她不是森大的学生,来回可能不太方便,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给我打电话。绵藐你要不要记一下我的电话?”
眉绵藐感激的点点头“麻烦你了,一辜。”
沈一辜摆摆手“小事,说了互相帮助的,要说到做到啊。”
张子艺看着已经钉锤的一桩‘买卖’,眯眼看着眼神闪躲的天路若有所思“是叫天路吗?”
“啊,是...”
“你们社团今年招到人了吗?”
天路对上张子艺莫名熟悉的眼神,后背开始冒冷汗,突然回忆起了大一初见张子艺的深刻,那时他刚入社团,大一新生参加主席长竞选的事轰动了整个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