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锦在一旁看的那是个心惊肉跳,如果这个乞丐模样的少年,趁其不备劫持了兴献王,回去后定会被王继妃责罚,甚至有可能丢掉自己的性命连累整个家族。所以他一直紧紧地靠在一旁,如有不测宁愿自己冲上去,也不能让兴献王受到一点伤害。
朱道一扶起少年准备离开这里,周围的人包括周春富、刘三、张五四开始紧张起来,他们想要阻拦但又慑于他的身份。他敏锐觉察到了这一点,随即招来黄锦与其耳语了几句,然后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少年,朝着田埂的方向走去。
“各位父老乡亲不用担心,兴献王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请大家前往县衙听候审判。”,黄锦再次用他尖锐的声音,覆盖住了吵吵嚷嚷的人群。
人群熙熙攘攘地向四方散去,毕竟很多人还要赶早去地里干活,只有当事人以及几个当地的乡绅结伴往城中的县衙走去。
“你母亲现在何处?”
“在城西的一处破庙里面。”
“城西?从这里走过去可要一个小时呐!”
朱道一在黄锦的帮助下,搀扶着少年尽量加快脚步,可在性命攸关的时刻这速度实在太慢了。就在这时一辆马车秃噜秃噜地从路口拐过弯来,朱道一灵机一动嘴里说着让黄锦扶好少年,自己径直冲到了马车面前。
少年右侧的黄锦刚扭头过来,想确认下刚刚对自己说了什么,就看到朱道一冲向了马车。要不是马车转弯的速度不够快,给了车夫做出反应的时间,及时勒住了手中的缰绳,可能朱道一就要命丧当场。惊恐万分的黄锦一下捏紧了手掌,疼的一旁的少年哇哇叫出了声。
“哪来的不要命的狂徒,胆敢阻拦知府家的马车!”,车夫火冒三丈地站在马车上,嘴里骂骂咧咧地举起了马鞭,作势要甩向车下的朱道一。
“你有几个脑袋,胆敢辱骂兴献王!”,黄锦的喊声再次发作,又一次在为难之际救了朱道一。
“兴献王?!”,车夫嘴里嘀咕了一句,他知道第一代兴献王刚刚去世,眼前的这位少年又披麻戴孝,看模样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
想到这里车夫立马跳下车,跪在地上如捣蒜般哀嚎着:“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啊。”
“起来吧,这事本就是我有错在先。”
车夫心想犯起了嘀咕:知府平时趾高气昂的,这藩王肯定更加目中无人了,刚刚竟然自己承认有错,但嘴上还是忙不停地说上一句‘谢王爷’的话。
“本王有急事,向借用你的马车一用,可否?”
“借马车?”
“对,人命关天的事。”
“可是......”,车夫为难地看向了车厢门帘处。
“王爷说借那是给你这个奴才脸,怎么,你还喘上了不成?!”
就在车夫涨红了脸不知如何是好时,一只纤细的手掌伸出车门帘外,沿着帘布的边缘缓缓掀起一角。
“老秦,你怎么驾的车,害的小姐头上撞了个包,你可知罪?”
“凌薇姑娘,小的知罪,小的知罪。”,车夫老秦一脸无奈地频频作揖。
“这事儿不能怪秦老先生,是我突然闯出来挡了他的道。”
“你又是哪里来的野小子,知道自己挡路还不快快离开。”
“凌薇姑娘,你有所不知,不过这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麻烦跟你家小姐说下,我要借用你们家的马车一用。”
凌薇气不打一处来,咄咄逼人地盯着朱道一说道:“唉,你这野小子挡了路不说,还想借我家小姐的马车,你知道我小姐是谁吗?”
“凌薇,不得无礼,说不定人家确实有什么难处呢。”
“小姐,可......”,凌薇噘着嘴缩回了马车内。
不一会马车里又传出了小姐的声音:“公子何不来车窗处,把你为何借用马车的缘由说清楚呢?”
朱道一听闻连忙跑了过去,隔着车窗简要说明了来意,车内的小姐稍微迟疑了一会,最后也是爽快低答应了请求。于是黄锦挨着老秦坐在车外,朱道一拉着少年进了车内,没想到那位小姐正拿着扇子挡在面前。
凌薇见状连忙护起了自己的主子:“看什么看什么,我们小姐让你们上来就不错了,休得无礼!”
朱道一只苦笑着扭过了头,没想到古代的女子真是不易瞧见,不知道家里的两个姐妹是不是也这样。想到这里他背过身往车门口又挪了挪,生怕有了所谓的肌肤之亲,到时扣下自己非要拜堂成亲可就麻烦了。
“哎,我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张小泉!王爷你呢?”
“朱...厚熜,嘿嘿。”。
朱道一暗自大叫一声不好,差点又叫错了自己的名字,只好挠头发掩盖自己的窘迫。可没等他自己缓过神来,一个尖锐的叫声把他和张小泉都吓了一跳,连旁边的凌薇也惊讶地看着那位小姐。
石岺激动地看着朱道一:“世子弟弟,果然是你呀!不对,你现在是兴献王,是王爷了呢!”
“你是...”,朱道一看着扇子放下后,露出的那一副面容,脑海里瞬间又补充进很多记忆,“你是岺姐姐!”
“你最近去了哪里呀,我听父亲说你出了趟远门。”
“没错,我去找李言闻先生给我父王看病,可惜......”
“对不起,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请你节哀。”
“嗯,我已经慢慢适应了。”
朱道一努力搜索着当时的画面,眼前的这位小姐就是落水前,陪自己在花园里嬉闹的其中一位姑娘。趁着两人互问近况的间隙,他调取那些记忆的时候,那里还有很多关于两人的画面,真可谓‘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嗨,那天你掉进我家后花园的荷花塘,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我要是突然不见了,岺姐姐肯定会想我的,这要是得了相思病可不得了。”
朱道一说完这句话,着实也吓了自己一条,毕竟用五百年后的思维表达,五百年前的人肯定是难以接受。果然,石岺圆嘟嘟的脸上,蹭地红了一大片,娇羞地拿起扇子,连忙遮住了自己。
“你咋说话这么奇怪,是不是掉水里吓坏了。”
朱道一砸了咂嘴自嘲道:“可能是那天掉水里我脑子进水了吧。”
“脑子进水了?严不严重啊,大夫有开什么药吗?”,石岺睁大眼睛诧异地问道。
看着车内的另外两人满脸疑惑的表情,朱道一发现自己的冷笑话没起到调节气氛的作用,心生一计连忙找张小泉说话,问了一些他的情况来转移了话题。没想到来到安陆的江西难民有几百号人,他们四下分布在安陆周围的州府,大部分人都已经沦为乞丐或者盗贼。
“唉!我们还有多久能到城西的破庙?”,
张小泉掀开门帘探出头望了望:“回王爷,转过这个路口就到了。
不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车外的黄锦探进头来禀报:“王爷,前面就是弥陀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