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突然的磕碰声,惊动了畅饮中的朱道一。不知是做贼心虚的缘故,还是沉醉的过于深沉,他一下撒了碗中剩余的清水。还弯着腰发作了几声咳嗽,以缓解渗透到肺中的水沫,在呼吸时产生的强烈刺激感。
“公子,你没事吧。”,周奇站在厨房门口,惊讶地看着朱道一。
朱道一连忙摆摆手:“没事没事,就是太渴了,喝的有些着急了。”
“公子,我要要过去打些水。”
因为厨房的空间比较小,为了避免和朱道一发生接触,他胆怯地站在门口看着,等待着对方能够主动出来。
“噢,好,你去打水吧。”
朱道一当然看出了周奇的窘境,笑呵呵地朝门外走去。只是经过他身旁的时候,无意中瞟了眼他手里的小木桶,上面还沾着一些粮食和菜*******忙呀,这会还来洗桶啊?”,朱道一不好问缸里水的用处,但又生怕刚刚喝的水有问题,只好转了角度探寻心中的疑惑。
“啊?不,公子,我不洗桶,这水是给人喝的。”
“给人喝的?可是这木桶很脏了吧!”
“其实也不算是给人喝的。”
朱道一听闻,顿时好奇起来:“那是给谁?”
“奴仆!”
“奴仆?哪里来的?”
周奇一想到奴仆的来历,立马闭嘴警觉起来,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所以然。朱道一见状立马起了疑心,但他没有深入询问,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好奇。而是若无其事地,看着厨房的陈设布局,还时不时还喃喃自语,对一些锅碗瓢盆评价一番。
待周奇草草打了两瓢水,行色匆匆地准备逃离厨房之后,他便顺着地上还没有干涸的水渍,偷偷跟在对方身后追了过去。果然,周奇绕到甲板一侧,左顾右盼于周遭,确认没有问题才推门进去。
朱道一贴到门口侧耳细听,只闻得叮铃哐啷一阵。原来舱室内还有一道门,上面锁着一条大铁链。虽然胸腔里的心脏狂跳不止,但抑制不了的好奇心,还是驱使着朱道一溜了进去。
“喏,水。”
周奇半蹲在地上,对着隔间的角落方向,晃了晃手里的那只小木桶。半敞开的舱门投进来的光线,正好能照到周奇的区域,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一片。朱道一听得金属在木板上,咔呲咔呲划过的声音,不久一个修长的身影爬了出来。
“对咯,过来,过来喝水。”,周奇把小木桶放在地上,背着光线的三角脸上,早已堆满了奸笑。
那个修长的身影披头散发,伸出一双苍白的手臂,勉强扶住那只脏兮兮的木桶。随即整个脸埋进了桶里,咕隆咕隆地狂喝起来。就在她喝的畅快的时候,周奇一下子扑了上去,压住了那一小团身躯。
“啊!不要啊,求你放了我!”,一段扭捏之后,一个女声打破了沉寂。
“大爷我要是高兴了,以后这几天准亏不了你!”,周奇嘿嘿地笑着,手却在那身躯上乱钻。
朱道一虽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但从双方简短的对话中,完全可以判断得出。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周奇,正在对地板上那消瘦的身躯,欲行不轨之事。
“哪里来的狗贼,还不快住手!”,朱道一在激动的情绪下,有些破音地高喊出来。
周奇被这突如其来,又有些沙哑的高音一下,连忙从地上跪坐了起来。可是他看向门口的时候,由于眼睛是处在逆光的环境下,只能看到一个黑压压的身影站在那里。还不等他调整好呼吸,思索着自己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之时。黑漆漆的角落一侧,突然窜出来一个娇小的身影,趁着周奇愣神呆住的瞬间,高举着铁链死死缠住了他的脖子。
只不到十秒钟的功夫,周奇便像一滩烂泥,歪倒着身体昏死过去了。对这突发的状况,朱道一也是有些懵。而当他迈步一走进隔间门口,里面两个身影又立马缩进了黑暗中,只留下周奇的横竖在一旁。
“在下是安陆府的官差,刚刚巧遇这里的经过。不知两位现在是否妥当,若有任何冤情在身,在下或许可以略施绵力。”,朱道一耐心地等在门口,期待着里面能给出回音。
经历了片刻的安静之后,铁链的摩擦声再次响起,但却看不到任何的身影晃动。
就在朱道一疑惑之际,一个女声幽幽传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安陆朱道一。”
“公子刚刚说自己是官差?”
“也不完全是,算是半个官差吧。”
“那如何能为我们做主?”
“二位连面都不敢露,在下即使有再大的能耐,估计也奈何不了,一场没有原告的官司吧。”
“我是莽中梅,这位姐姐是邓玉淑。”
只见刚刚勒晕周奇,身材娇小的女子走出角落,站在光亮的地方慢慢说道。那位身材纤细的女子,也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支撑着身体艰难行了个礼。
“看姑娘的打扮,应该不是汉人吧。”
“没错,我本是缅甸宣慰司人,因被强人暗算,最终虏到了这里。”
莽中梅靠着门框,努力站直着身体。她那一米五出头的个子,坐在地上看不出差别。如今站在朱道一的面前,两人之间的差距就显得格外明显。
“缅甸?离湖广少说也有几百公里!那他们历尽千辛地,到底要把你们带去哪里?”
朱道一诧异对方的出生地,没想到那个羸弱的大明朝,竟和中南半岛的缅甸有联系。而且还在那么遥远的地方,设置过宣慰司这种行政机构。
“公子有所不知,我们之所以被关押在此,是为了卖给苏杭的达官贵人。”,邓玉淑泪眼婆娑地述说道。
“贩卖良人,在大明可是重罪吧。”
“所以将我们囚禁在这里,待到人深人静的时候,再将我们带出来进行拍卖。”
“玉淑姑娘,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小女子本是襄阳府人,宋文杰在那儿有一幢秘密宅院,经人介绍我常去那里,照料那些他收买来的女子。后来家父因欠了高利贷,就将小女作价卖给了宋文杰,我才明白那里的真正勾当。”,邓玉淑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独自趴在木地板上抽搐。
朱道一在舱室内,来回踱了几步说道:“为今之计,还是得等到天黑之后。那时船靠了岸,你俩再偷偷出来,上了岸就安全了。”
“那这个人怎么办?”,莽中梅指了指地上,那里躺着昏迷不醒的周奇。
“好办,先把他绑起来,等你们走了再放了他。”
莽中梅抬头看着朱道一问道:“那其他人不会起疑吗?”
“一个小小的船工,没人会在意他消失一会的。”,朱道一其实心里也有了打算,如果有人问起就说周奇上岸去了。
“那就好。”,莽中梅说完便滑倒在地,刚刚的纠缠用尽了她全力。
朱道一见状跨过周奇,一把扶住了莽中梅的后背,没想到语气强硬的她,身体是如此的柔软。
“中梅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休息会就好。只是将他绑起来,还需要公子费些事。”
“这个没问题,那你先休息会吧。”
朱道一将莽中梅的身体,轻轻靠在身旁的墙壁上。然后转身找来工具,将周奇捆绑结实之后,拉扯着扔到了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