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身接触冰面的过程中,驾驶室的挡风玻璃就碎了。冰冷的水一下子就涌了进来,混合着数不清的碎冰,还有尖锐的玻璃渣滓。
朱道一挣脱着解开安全带,从破裂开的挡风玻璃处游了出去。只见水中一片漆黑看不见五指,只有头顶大片的冰层,投下来灰蒙蒙的光亮。刺骨的河水很快冻僵了他的四肢,全身的血液好似凝固在了水管里,只过了几秒钟朱道一便静止不动了。
霎时天空中翻滚的乌云,源源不断的挤在了上空,,但前面的山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就在他们相互推搡的过程中,不知哪两片乌云摩挲着,竟搓起了一团球状闪电。在电光火石之间,那闪电直直地射向冰面,一下就钻入了那个黑漆漆的洞口。
朱晟梁趴在路基向上,正无助地向下张望着,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强光,只得扭头用手遮住了眼睛。而那一道闪电穿过冰洞后,直奔那濒临死亡的朱道一而去。准确的说应该是直接击中了,他身上的那颗珠子。珠子一经被强烈的能力贯入,立刻膨胀出强大的光波出来。那团暖光逐渐变大变亮,最后将朱道一完全包裹在其中,温暖着那几乎僵硬的身体。
此时原本漆黑的水底,宛若升起了颗耀眼的太阳,那颗珠子发出阵阵次声波,震荡着河水向外扩散光晕。水中的生物纷纷躲闪到暗处,有几只好奇心强烈的,则壮着胆子慢慢靠近。而前方奇特绚丽的一幕,将深深镌刻在他们脑海里,为他们的后代讲述一段玄妙的体验。
朱道一仿佛不受地球引力影响,稳稳地漂浮在暗流涌动的水中,置身于珠子制造的光亮之中。身边原本寒冷的那些河水,都被挡在了这层光晕之外。他慢慢有了点知觉,但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在珠子的牵引下,他缓缓向着中心地带移动,那里正有一个黑色的漩涡。迷迷糊糊中他分不清,是漩涡在逐渐变大,还是自己在慢慢变小。只觉得身体快速地失重,随即大脑又失去了意识。
整个过程持续了几秒钟的时间,湖底的亮光很快就不见了,河水也马上填满了光晕的区域。皮卡触及到了河床的瞬间,搅浑了沉淀了百年的淤泥,吓醒了不大不小的许多气泡。及时河底经历了这些,可过不了几个小时,一切又将恢复到先前的模样。
岸上的朱晟梁,收拾好伤心欲绝情绪。然后拉着一脸迷茫的朱用拯,艰难地进了车厢,颤抖握着手机,终于联系上了附近警察。待前来救援的民警,开车找到这里时,发现车厢里的两人,早已经冻得不省人事。只知道后来的一天午后,在西宁的一家中心医院,陆小雨带着婆婆找到了这里。
朱道一在混沌的漩涡里,经历了难以描述的过程。期间有快速的上升,也有平稳的俯冲。待他脱离其中的时候,已经来到了汉水的一条支流上:直河。这里既没有巍峨的高山,也不是冰天雪地的峡谷,四周竟是鸟语花香一派生机盎然。
远处一条渔船推波驶来,黑漆漆的船头好似刀片,轻易就割开了如纸的湖面。船头坐着一位体态轻盈的女子,她望着平静的湖面早已出神。船尾站着的中年男子,轻快地舞动着船槁,好似手里拿的是金箍棒似的。
“李伯李伯,你快过来看看!那个漂在水上,黑漆漆一坨的,是个什么东西啊?”
孙小倩身着素色青衫罩衣,一袭白色长裙刚过脚面。她正立在船头吹箫,练习着今日刚刚学习的曲子,突然就看到前方的湖面上漂着个东西。
“嘶~,看不太清呐。”
李伯站在船尾撑着竹槁,垫着脚尖也只看到模糊一片,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渔船像是脱了弦的箭,嗖嗖几下就昂着船头,飞快地向岸边那团黑东西靠近。在即将跃出水面冲上岸前,李伯几个健步越到了船首,用力将手中的船槁插入水中,稳稳地将渔船停了下来。
李伯一把捞起水中漂浮着的黑色东西,俯身仔细仔细查看了一下,突然大惊失色道:“唉哟,怎么是个人呀!”
“啊!”,孙小倩先是一惊,转眼便紧催促李伯道:“李伯,快快将其救上来!”
李伯回头‘唉’了一声,抄起手臂将朱道一提溜进了船上,随后嘟哝道:“咦,小姐,你看他这身打扮如此光鲜,肯定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吧?”
孙小倩搂着裙角低头不语,只见他将朱道一侧过身,随后又稍加运作了几下。之间朱道一‘哇’的一声直往外吐水,随后眼睛微微地睁开了一些,看神志也略有些恢复,但仍然显得十分虚弱。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孙小倩用左手臂拖着小男孩的头,又用袖口擦拭着他湿漉漉的脸颊。
“朱......”,朱道一没说完便又晕过去了。
“唉,你家在那里?怎么掉这河里的呀?”,李伯在一旁连问了两声,发现男孩没有动静,便知道猜测是不是死了。
“小姐,这可怎么办啊?要是他死在我们船上,那我们可就摊上大事了!”
“李伯,这少年还有脉搏,船上没有东西可以帮他,我们得上岸给他找个郎中。”
“可是,小姐,我们可是在......”
“我知道,可就是因为我们现在的情况,不应该更体谅那些有困难的人,不是吗?”
“这......”
“况且他的父母如今肯定非常着急,我......”,孙小倩说道这里便哽咽住了,连忙转过自己的脸去,不让李伯看到眼角泛起的泪光。
李伯伸出安慰的手,悬在半空又缩了回去:“好,小姐,听你的安排。”
“谢谢你,李伯。这段时间要不是您的悉心照顾,可能我就和我爹一起死在洪都城了。”
“小人一家从祖上开始,就受孙家的恩情太多。当初孙大人嘱托小人之时,我就在心里默默的发誓,定当不能辜负他这一片信任。”
李伯怅然地望着如镜的河面,回忆着这几日的风雨飘零。感慨着自己是如何的渺小无能,竟让孙家的大小姐风餐露宿,过着居无定所的流浪日子。孙小倩款款探出自己的手臂,这几日手掌已磨的有些粗糙,将其轻轻放在李伯的肩膀上。一边安慰着老泪纵横的李伯,一边琢磨着如何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李伯突然发现小男孩的腰际,露出一块木片的一角,蹲下身抽出来一看发现是一块雕刻精美的腰牌:“小姐,你看,这里有一块腰牌。”,
“兴献王府!”,孙小倩惊讶地说道。
“兴献王府就在后面的安陆,这少年不会是王府的人吧?”
李伯虽然认识的字不多,但是长期跟着孙燧,在官场混迹的。所以对一些重要的政治人物,或者地区还是有所了解的。而这个兴献王府,就是当今正德皇帝朱厚照的叔叔,朱佑杬的封地所在。
“看这穿着打扮,多半也是官宦子弟。可他为什么会落水呢?如果是不慎落水,怎么不见岸上有人搜寻呐?”
“这位公子,该不会是遇到什么歹人了吧?!”,李伯紧张地看着孙小倩,脸上又浮现出半月前,那个午后慌张逃离时的神情。
“李伯,我们这就去趟安陆府,找个郎中给他诊断下。”
“也好,到时我再去兴献王府打听打听,看看这位公子是不是王府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