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香莲不知不觉来到那个小旅店,守了半天不见吴小胖子现身。但侧耳倾听,可以从里面听到鬼鬼祟祟的声音。她以为是吴小胖子在里面“金屋藏娇”,但又觉得不可思议。她一心想弄个明白,就一直守着等到门打开,看到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搂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出来。她才失望神伤地离去。
路上驶过的摩托车,她都会有意识地看一眼。如果在人群中发现长得像吴小胖子的,会跟着他的背影走上一阵,等确定找错了人才停下来。
有时她也无端地害怕再次见到吴小胖子,见到了又能怎样呢?他们之间注定没有什么结果,只有绝望而疯狂的关系。各取所需,然后相忘于人海。
尽管如此,起初一段时间她觉得自己和别的男人做着苟且之事时,在心里觉得有些对不起吴小胖子。这种感觉就像她刚入行时愧对胡青松一样。但这种忠贞是那么荒诞可笑的!完全经不起时间的考验,一旦面对金钱的诱惑和原始的冲动,那道形同虚设的身体防线便会被轻易地摧毁。看来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已不再可能有正常的情感寄托和廉耻之心了。对于她来说,自从被胡青松捉奸在床以后她的贞操已经死了。
她开始学会了抽烟,偶尔也会像小倩一样对着寂寥的空气吐出一串串烟圈……
这天,刘金莲到访。两人多日不见,自是亲切得不行。刘香莲讲起一段时间的遭遇,惟独不说和吴小胖子的那段。两姐妹一番感慨。刘金莲说,要是妹子死了,估计姐姐也活不成了。我就是担心你出什么事,你可是我带到广州来的。到现在,胡青松都在怪我……在外面赚钱都不容易啊!你看看我,一身的病,天天在打针吃药。我们这样做,还不都是为了孩子,为了家里过得好一点。
她反过来安慰起刘香莲来,“胡青松在家可很听话呢,两个孩子也带得好。寄回去的钱他都存着,他说等攒够了就盖几间大洋房。他是多少可笑!将钱勒在裤裆里,每天穿在身上晃呀晃的。你说他是怕丢了,还是掉钱眼了?”
“我看是掉钱眼了。”刘香莲噗嗤一笑。
“你说,等我们赚足了钱,那样的日子该多好过!先盖几间平房,青砖白墙,钢筋水泥做成的楼顶,冬暖夏凉,不怕风吹雨打,一家人住在里面,舒舒服服、快快乐乐的!买台大电视机,买张席梦思,再给家里的男人买辆小货车,让他们跑运输去,得空的时候坐着小货车跟着走南闯北,看尽全世界的风景……剩余的钱用来培养孩子,把一个个都送上大学,让他们不要当个没有出息的农民,一辈子窝在山里连县城里都没有走出过。”
“我整天浑浑噩噩地,也不知自己是为什么而活着,今天听了姐姐的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现在,我似乎明白自己活着是为什么了?”
“哎,世上的人永远不能理解我们这些人!不过我们得有自己坚忠不渝的信念,有句话怎么说的……”
“笑贫不笑娼。”刘香莲记得很清楚,自从入行第一天开始,这句话就成了她的座右铭。
那天他们谈了很多,两个女人仿佛从混沌初开的天地之间找到了方向,生活突然间又有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