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场自杀未遂,已经过了两年左右的时间。这两年仿佛在做梦一般,只不过是将一切都推翻,不能再去相信任何人的噩梦。
“诶,我说毅霖啊,你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啊?”
从自娱自乐的状态中反应过来的卫星,突然发现毅霖已经不在面前了。于是卫星也没顾得上吃完剩下的东西。当然,因为味道非常微妙,所以不吃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因为我跟你不熟。”
“别这么说呀,好歹我们是室友啊。你就不应该多跟室友聊一聊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我说我是刘玄德,你信么?”
“又来了,你还真是喜欢这个笑话啊……”
毅霖并没有兴趣与他攀谈,眼中似乎只有自己的目标,他接下来的行程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该去健身房锻炼了。
这是卫星摸清的套路,泡图书馆和健身房,剩下的时间要么睡大觉要么在搞一些文字创作,据说他写过一些文章发表在网上,但都石沉大海。
“诶诶诶~别走啊,不就是去健身房嘛,我们可以一起啊。”
“你也健身?”
“不不不,我只是顺路要去隔壁的超市买点存粮,回寝室就打算宅一天了。”
瞟了一眼卫星那微胖的体型,毅霖依稀还能记得刚入学时见到的他还十分清瘦,果然大学是一把杀猪刀。尤其学医,还会让你脱发。
“哦。”
毅霖与卫星并行与大学之中,这所大学是二本的水平,所以整个学校也并不算宽敞,容纳了不少人的学院里到处都是忙碌或悠闲的大学生。
“那个教授估计要气炸了,一直也没有什么人认真听他讲课,唯一能跟他有些互动的居然是个翘课的医学生……哈哈哈,感觉莫名的凄惨啊。不过说起来,为什么你对物理这么感兴趣啊?报错专业了吗?”
卫星的嘴只要不是在吃东西,那基本上就闲不下来,就算毅霖一句话都不说他也会如连珠炮一般喋喋不休,所以在接近两年的相处中,毅霖也习惯了。
“准确的说是空间物理学,只是对这个感兴趣而已。”
“诶……空间物理吗?感觉很有科幻风诶,你对哪方面感兴趣?平行世界?还是异界生物的存在性?”
自然他清楚,卫星是个脑洞很大的家伙,得益于这家伙喜欢看各种类型的小说,所以脑子里各种杂七杂八的想法都有。
“世界。”
“啊?世界?”
“世界的真实性。”
“……真实性?诶?这么刺激吗?”
卫星虽然时常能够从毅霖口中得到些回答,但是基本都是那种能够一句话噎死他的回复,再者就是类似这样的……宛如精神病人的发言了。
“你觉得这个世界是假的?”
思考了片刻,卫星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但很快便被否定了。
“不,也许我们才是假的。”
“啊……啊?”
“理解不了?那停止这个话题如何?”
毅霖笑了笑,但没有任何的温度,也就是俗称的冷笑。他在笑他又一次给卫星热情的个人演说泼了冷水,而且还相当干净的嘲讽了他的智商。
二人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沉默,毅霖也享受了相当一段时间的清净。或许他在思考毅霖的话,又或者是察觉到了自己被嘲讽了,所以不再说话……但,卫星很快就会复活,因为话题总是找不完。
“唔……不想了,头大。换个话题好了,你说你有没有什么前女友欠下的情债啥的?”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毅霖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不是很理解。因为毅霖之所以被打上怪人的标签,理由之一是无法理解的行为轨迹,而另一个理由则是毫不掩饰的对女性的厌恶。
“嘿嘿,你想啊,你讨厌女人肯定不是天生的,必然是有原因的吧?而且能毫不掩饰的表现出来,说明你已经经历过很长时间这样的状态了。所以我推断你应该是经历过情伤,所以才会厌恶女性。”
卫星挺起圆润的下巴,仿佛自己已经洞察了一切,更有种‘看吧,虽然刚才的问题我想不通,但现在我很聪明’这种类似于把场子找回来的装逼感。当然,如果换做是别人的话,恐怕早就要暴揍一顿这个话多又嘴欠的小胖子了。
“哦,真有你的,福尔摩星。”
毅霖仿佛棒读一般无感情的回复道,自然是因为他不喜欢别人提及这个话题,也不排除卫星的推理戳中了他的痛点。
“那可不,我可是把柯南全部都看完的男人!”
“可是柯南还没完结啊。”
“你在说什么鬼话?八百年前就完结了好吧?”
“哈?”
“最后的boss是阿笠博士啊,因为被好多人猜到了所以柯南算是烂尾了,当时有好多人在骂作者呢,这么有名的事情你居然不知道?”
很显然,从毅霖惊讶的表情中不难看出,他是真的不知道。
“真有你的啊,不愧是怪人,就好像真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样呢!哈哈哈哈!”
卫星大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但是毅霖的额头上却浮现出冷汗,因为他再一次验证了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陌生感。
“呵……”
也许只能用冷笑来进行敷衍,毅霖保持着僵硬的表情,继续跟卫星走在路上。
卫星那家伙也不知什么来历,望归川这个地方也从未听过,但他不同寻常的脑回路和敢做敢言的行为总是会打破毅霖的计划性,简直让人猝不及防。
“所以到底有没有啊?”
“没有。”
“真的?”
“啰嗦,有的话也不想说。”
“哦,那就是有。nice!推理成功!”
卫星毫不介意的摆出了V字手势,似乎只要断定毅霖真的有这个经历就算是他胜利了,而丝毫没有追究下去的意思。
自然追究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即使是他,在活过了二十余载之后也会懂得基本的交际法则。这种隐私的事情只有关系亲密者才有资格知晓。
“算了,你想怎么猜测就怎么猜测吧。你的超市到了,赶紧从我面前消失吧。”
“啊呀,我老家那有句话叫‘韶华难留,缘来缘去命中定’……”
“你老家人没告诉过你沉默是金吗?真是嘴碎。”
等着他絮絮叨叨又不知道该忍耐多久了,所以毅霖选择主动离开,将热情发散过度的卫星甩在原地。
毅霖本是个喜欢安静的人,但却不知为何能够大幅度忍受热闹的人或环境……这一点他始终没有答案,也只能说是自己被环境所改变了吧。
健身房的日常是他必备的,但是又跟他泡在图书馆的理由类似——毫无目的,没有明确的理由去支持他健身,但却每天都要去。
他去健身房一般只干三件事,跑步,撸铁,洗澡。最奇特的便是他的撸铁行程,他基本只做一个动作——将哑铃举过头顶,然后向下挥动,重复这个动作罢了。
看上去像是在舂米的工人,又像是在抡大锤搞装修的家伙,没人知道他练这个做什么,只有他自己坚持这样做。
“……”
每一次挥动都会让他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这个动作似乎能够让他安心下来,或者说能让他收获片刻宁静。
“真是足够自律的生活呢,喏,给你水。”
“谢谢。”
结束健身房锻炼的毅霖刚刚洗过澡出来,此刻正忙于用毛巾擦拭发梢上的水,便非常自然的接过了已经被打开盖子的水杯。
在凑到嘴边的前一刻,毅霖僵住了身体。
他终于察觉到了递给他水杯的女性的身份,同时也就意味着自己落入了陷阱之中,不出所料的话此刻的水杯中必然不止是水。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我说过,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啊。”
出现在眼前的女性是他的故人。虽然是故人,但却属于那种不想再见到第二次的故人。
刻意保养过的长发随风轻抚,端庄的面容还是那熟悉的标准表情,过了一年之久还是毫无长进的身材,依旧消瘦却在某些地方丰腴了一些。
暗红色的连衣裙上点缀着黑色的蝴蝶结,也只有她的衣品会是这样的吧,包裹着黑丝的修长小腿却不合时宜的踏着一双平底皮鞋。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怜蜂。”
她名为怜蜂,是曾经与毅霖缠绵过的女性。毅霖的高中校友,也是刚才卫星嘴碎时提及到的,前女友中的一人。
面对脸色凝重的毅霖,怜蜂仿佛早已预料到会是这样的场景,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动摇,没有兴奋也没有失望,保持着平静。
“当然是因为缘分未尽。”
“……从你嘴里说出的缘分,必然是经过计算的吧?”
“一年零三十三天不见了,你还是老样子,还是我当初……喜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