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顶堡,统领府。
一阵喜庆的唢呐声“嘀嘀嘀”的响个不停,时不时附上几声锣鼓声,显得煞是喜庆。再看那从统领府一路往大堂的方向,处处挂着通红的大灯笼,到了正堂,迎面悬着一个大红花,显得煞是雍容华贵,而这热闹又美好的氛围,却与不远处的冉贺没有半点关系。
“滋滋、滋滋”,几声不知什么东西的叫声,透过昏暗的走廊传到了冉贺的耳中,冉贺缓缓睁开眼睛,只见身下全是干草,上身正靠着一堵坚硬冰冷的厚墙,透过幽暗光线,只看见这间屋子三面是墙,正对面是一道铁栅栏,铁栅栏上一道门上用铁链锁了三圈,冉贺也不记得怎么到了这里,隐隐只想起吃着酒菜便醉了,醉倒前看到的天晓剑也仿佛还历历在目。想着想着,便低声自言自语道:“也不知这是什么地方,我怎的被关在了这里”。
“云顶堡监牢”,一个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冉贺随着声音偏过头去,便见那元庸埋在干草下面蜷缩在角落里。
“庸弟,你没事吧,我们怎么在这里,何兄呢,他没事吧”。冉贺焦急的询问道。
元庸干巴巴的说道:“你的何兄当然没事,要不他怎么不和我们关在一起”。
冉贺又说:“没事就好,我不知怎的竟喝醉了,没有了知觉”。
元庸又说:“冉哥哥,你别傻了行吗,我又不曾喝那酒,我怎的也醉了”。
冉贺又说:“那我们怎么了?”
元庸不耐烦的说道:“当然是我们吃的饭里被下了药,下了蒙汗药,我们被蒙倒了,然后被关进了监牢,你清楚了吗,傻子”。
冉贺一丝失落,经历过前面几波风浪,这次却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不再言语,心中想到:“原本想抄近道早点赶到合州府,早日见到父亲,没曾想被莫名其妙关进这大牢,也不知几时方能出去”。
冉贺虽不曾言语,元庸也知其心中所想,但他现在顾不得冉贺伤感,脑海中正在迅速梳理着从头到尾的经过,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正思间,“哐当”一声,像是外面大门打开的声音,冉贺忙从墙根起身,爬到铁栅栏的缝中朝着声音看去。
只见两个衙役挎着大刀,慢悠悠的进来,听一个人说道:“老李,我们这轮巡查完了就可以上去吃喜酒了吧,大人今天纳妾,可不能让我两在这牢里干着急,除了堡楼上站岗的,其他人可都有喜酒吃。”
另一人说道:“该是了,看仔细点,这牢里本就没几个人”。说着便已经到了冉贺这边。
冉贺忙说:“两位官爷,我们到底因何被关在这里”。
两人只是停下来看了看,又瞄了一眼元庸,说道:“嗯,老李,你看,两人都醒了”。
“是啊,等会给头汇报一声”,说着便往前走了,也不理冉贺两人。
冉贺拼命的喊道:“官爷,官爷,你倒是回答我一声啊”,过了好一会,除了墙壁的回音外并不听见两人回答。
那两人不知又走过了几间牢房,老李说道:“子聪,你看这老家伙,真是倔的很啊,这都关了几天了,也不吃不喝,倒不知他犯了什么事?”
那子聪说道:“能有什么事,进了这里的人都说是通敌,但我看这老头,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怎能通得了敌,估计是那大人又干了什么龌龊事,害怕……”。
话没说完,已被老李捂住了嘴,老李小声说道:“子聪啊,说话可要谨慎,要被旁人听到了,你这小命还要不要了”。
两人便不再言语。
不多会儿,两个衙役已经巡遍了全部牢房,返回时又经过冉贺那里,冉贺看到两人又叫喊了起来,那两个衙役照样不做理会,快走过去时,元庸一身翻起,喊了一声:“两位官爷,统领大人几时回的府啊,不是去了合州府议事么,怎么又纳妾了”。
老李突然站住,回头看了一眼元庸,说道:“子聪,你看,你别看这小子长得白白嫩嫩,像个大姑娘,心思倒是缜密的紧,刚才我两说大人纳妾之事,倒被他听见了”。
子聪看着走过来,拿着大刀狠狠敲打了一下栅栏说道:“大人何时出去往合州府了,你这叛贼休得胡说,去了合州府怎么也一天才回来,岂不让那姨太太又多守一天空房”,说着,两人“哈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边笑边出了牢房。
此时元庸心中道:“圈套,圈套,统领大人根本没有离堡,从进了这堡就是圈套,师爷所说皆是编排好的,唯一的破绽就在这何进身上,是他引得我们进了这云顶堡”。
这边冉贺、元庸两人心神不定,那边何进等人却觥筹交错,喝的不亦乐乎。此时,统领大人刚刚招待完宾客,自己去看那新娘去了,留下众人在厅堂里自行饮乐。
那何进酒过了几轮,有些上头,低头不再喝了,听着众人在大堂里劝酒嬉闹,旁边坐的不是那姚安邦又是谁,那姚安邦倒是想和何进说话,但不知怎么开口,便自顾自的喝着独酒。此时,那马师爷从内堂跑了出来,悄悄附在何进耳边说道:“何兄,统领大人已经进去了,吩咐我带进去些酒菜。”
那师爷说完正欲离开,何进忙拉了一把说道:“既是准备酒菜,不妨准备两份吧,我去看看我那冉兄弟”,你放在厨房便是,我等会醒醒酒自己去拿。
马师爷点了一下头,又附在何进耳边轻身说话,其余倒也听不清楚,只听见“……在酒里加点……”,两人会心一笑,马师爷便转身离开。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下人已将那两份酒菜准备好,马师爷进了厨房,对下人吩咐道:“你们先出去忙,我等会儿走了再进来”,几人便出去在外面候着。
那师爷用右手从怀中掏出一包白色药粉,便急急忙忙往左边那酒壶里倒了进去,此时,却听外面一人急促的跑来喊道:“师爷,师爷,大人又催酒菜了”。师爷一听有人来,忙收起没倒完的药粉,冲出门外喊了一声:“这就来了,喊什么喊”,又骂骂咧咧几句,将那纸包仍在了灶里随着烈火化为灰烬。
又去拿酒菜,突然却想不起来,刚才往哪杯酒里下的药粉,回忆了一下,低声说道:“是了,我是用右手掏的药包,定是顺手将药倒在了右手的壶里”,说着便将右手边的酒壶和饭菜一同放在食盒里,跑了出去。
不多时,何进进了厨房,见酒菜放在一起,便一起装进食盒里,说了一声:“冉兄弟,你在牢里受苦了,我给你带份好酒好菜,你却也不要怪我”。
“哐当”一声,监牢的大门再次打开,冉贺忙又伏在铁栅栏上去看,进来的正是何进,冉贺以为看错了,揉了揉眼睛,确是那何进,连忙“何兄、何兄”的喊了起来。
何进听了喊叫声,也不回答,晃晃悠悠的走到了冉贺牢房前:“兄弟啊,不要见人就兄啊兄啊的叫,不是人人都把你当兄弟,不然你又怎么会进了这监牢”。
冉贺已知晓一二,便说道:“难不成你在晚秋客栈中对我说的种种都是假的吗?”
何进笑道:“真的,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句句是真,冉氏兄弟之事是真,余玠将军之事是真,跟随王坚将军也是真,但……,但都是以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