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夫人回来时,徐潇潇将巧遇陆临云之事与她说了。静夫人听闻是旧时的陆家,一时感慨万千:“那时两家常走动,陆大人曾有意结亲,哪知后来竟不相往来了。”
徐潇潇见静夫人挑起了话头,忙问道:“为何不往来了?”
静夫人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主子之间的事老身也不大清楚,大概是政见不合罢。”
徐潇潇了然,政见不合无非是站队不同罢了,既是往事便无需探究了。以陆家如今的地位,她与陆临云结交已属高攀,待寻回父亲她仍是要回南边的。
两日后,徐潇潇同静夫人依约前往望春楼。刚行数十步,突然从旁窜出一小厮挡住去路。
二人皆吓了一跳,静夫人挡在徐潇潇身前呵斥道:“光天化日,何人这般没规矩?”
小厮作了个揖,讨饶道:“小人鲁莽惊扰了贵人,还望贵人恕罪。我家主子是贵人的故交,此番不便出面,特叫小人前来传话。”
静夫人与徐潇潇对视一眼,惊疑不定:“可是陆尚书府上?”
“贵人莫猜,我家主子只有一句,”小厮顿了顿,放低了声音,“早些离京,莫与陆家有瓜葛。”
“这是何意?我们如何信你?”
“言尽于此,二位贵人早做打算,小人告退。”小厮说完便钻回刚才的巷子,不多会儿便不见了身影。
徐潇潇与静夫人因这莫名其妙的话一时有些寒意,似乎有人在暗处监视她们的一举一动。背后这人是敌是友尚不清楚,可显然是陆家的对头,那为何又要劝告她们呢?
二人抵达望春楼时,陆临云早已在雅间侯着。
徐潇潇未将路上的遭遇说与陆临云,直接问了正事。
陆临云看了眼徐潇潇的脸色,有些为难地开口:“当年贪腐案牵涉甚广,徐伯父是主犯之一,由官家亲审,并不在刑部收押……”
徐潇潇眸光渐黯,寻父之路困难重重,既是官家亲审,她不敢想象当年徐家上下是何等惨烈。
静夫人沉吟片刻,缓声道:“虽是官家亲审,可依制大理寺必定记录在卷宗,不知陆公子在大理寺可有门路?”
“大理寺守卫森严,若无官务不得随意进出,”陆临云顿了一下,露出古怪的神色,“我倒确实晓得一人可出入大理寺,只是……”
“只是什么?”
“是二哥。”陆临云挫败地低下头,他那二哥年纪轻轻就在大理寺供职,而他却整日游手好闲。
徐潇潇明白了陆临云的别扭,她决定亲自求陆临风:“你能否安排我与二哥见一面,我自己求他,不叫你为难。”
陆临云想了想,徐潇潇与二哥也是旧识,二哥大抵不会拒绝,便道:“不如你现在随我回去,等二哥回来亲自说与他。我与他如今的关系,不便代你请他出面。”
三人匆匆吃了点酒菜,便乘陆家的马车回了陆府。
陆府外围恢宏气派,进入内庭却呈现一派江南秀色,亭台水榭雕廊画柱一应俱全。只是寒冬料峭,庭中树木只剩枝丫,池水覆着一层薄冰,底下隐约还见红鲤游动。池中凉亭精巧秀致,六面皆挂着清淡鹅黄的帷幔,辅以翠色珠帘做饰,倒是在一派暗色中添了绿意。
因身份不同往日,徐潇潇不想与陆家有过多牵扯,并未让陆临云知会双亲她的到来,只随陆临云从偏门去了他的外院,紧挨着的,便是陆临风的院落。
其实徐潇潇想到要见陆临风,心底是有些紧张的。幼时她便有些恼陆临风,他总是一本正经的小大人模样,有时又想到些稀奇古怪的法子逗她和陆临云玩儿。虽然也跟在他屁股后面“二哥长二哥短”的叫了几年,可那是两家尚交好的缘故,说到底幼时的孩童情谊终究算不得什么,她知道自己这样死乞白赖地求助陆家兄弟实属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