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私会后,徐潇潇与陆临风便再无联络。期间陆临云曾来顾宅找过她,徐潇潇便将开春去金陵一事说与他。
陆临云看起来有些难过:“京城再繁华终是留不住你。”
徐潇潇安慰他:“聚散终有时,我们都有各自的路要走。”
“那宅子于你而言真有那么重要?”
徐潇潇“嗯”了一声,想了想,又补充道:“那里承载了我人生中最快活的几年,外祖与母亲都在那里等我。”
陆临云了然,知她心意已决,挽留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陆临云走后不久,顾白笙前来找她。
因前次暗讽之事,徐潇潇自觉没脸,连日来有意躲着顾白笙,今日却躲不掉了。
二人互相说了些客套话,顾白笙便不再兜圈子了:“听闻姑娘将要去金陵?”
徐潇潇答是。
“陆郎可知道?”
徐潇潇迟疑了一下,点头。
顾白笙反倒舒了一口气,连语气也带了点儿柔媚:“原是姑娘成全了妾。”
徐潇潇惊讶地望着顾白笙,听不懂她的意思。
顾白笙掩唇娇笑:“陆郎昨日向妾求亲了。”
徐潇潇感到心里抽了一下,漫起一阵失落,面上却装出笑来:“恭喜笙姐姐得偿所愿,只是不明白‘成全’何意?”
顾白笙止了笑,正色道:“陆郎心里有姑娘,姑娘当真不知么?”
徐潇潇心下一跳,以为私会之事被撞破,矢口否认道:“笙姐姐切莫误会……”
顾白笙拉住她的手,打断她:“姑娘莫急,且听妾把话说完。妾自知出身低贱,配不上陆郎,原也不指望当家做主母,只求能有个名分常伴陆郎左右……”
顾白笙美目低垂,续道:“自姑娘入京,陆郎待妾便淡了许多,起初妾并不知晓缘故,直到集市上陆郎为姑娘出头……”
徐潇潇惊道:“那日笙姐姐也在?”
顾白笙点头,语气依旧温和:“不瞒姑娘说,知晓陆郎对姑娘的情意后,妾便寝食难安。原以为不论哪家贵女做了妾的主母,妾在陆郎心中仍有一席之地,可若是娶了姑娘,妾便无望了。”
徐潇潇只觉荒唐,陆临风心中根本没有她。她两次试探都被义正言辞地反驳,陆临风就是个见异思迁的浪子。可是她听完顾白笙的话,心底仍是有那么一点儿小雀跃,陆临风或许确实爱慕她,只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笙姐姐究竟想说什么?”
“妾今日是特地来感激姑娘的成全,妾比不得姑娘出身矜贵才貌双全,妾能仰赖的只有陆郎了。”顾白笙嘴角泛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她看着徐潇潇的眼睛,有一种莫名的冷意,与她平日里的温柔娇媚大相径庭。
徐潇潇明白顾白笙此行何意了,敢情是来警告她以后离陆临风远一点儿?以为她勾引了陆临风?顾白笙这一番话虽将自己的地位放得低微,却处处暗示徐潇潇的出现破坏了他们二人的感情。徐潇潇受不得这闲气,抽回自己的手,冷淡道:“笙姐姐当真是误会了,我虽家道中落,自幼也是饱读诗书知晓廉耻,从未想与姐姐争什么。姐姐若有这闲工夫,不如早替亲事做准备。”
顾白笙见徐潇潇恼了,忙赔笑道:“妾笨嘴拙舌说了些胡话,姑娘勿怪。只求姑娘怜妾一片痴心,莫要将今日这番话告诉陆郎。”
徐潇潇自然也不想陆临风知道这些。她又气又恼,似乎还有一种被窥探的羞耻。
她近来越来越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她甚至在怀疑,她是否真的对陆临风动了情?可是究竟怎样才算动情呢?女先生没有教过她,圣贤书也没告诉她,她更不敢去问静夫人,她老人家那鹰一样的眼睛似乎能看穿一切。
况且,陆临风心中只有顾白笙,她再去探究这些又有何意义?她见过母亲的遭遇,她也曾发誓决不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再者说,眼下也不是纠结这些儿女情长的时候,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