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鄙视
莫祁坐在旁边,掌珠想到昨晚被莫祁整的心神聚散,体无完肤,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吃罢饭,掌珠说下午有戏要试镜,让莫祁放她走。
莫祁打发司机送掌珠去片场。
掌珠其实不想做演员,她想安安稳稳地在电台工作,怎奈艾萍的面子不能不给。就这么应付着,浑浑噩噩。
下午,拍一场被小姐扇耳光的戏。掌珠被扇得两颊通红,裹着个冷毛巾躲到墙脚长椅上坐着。木呆呆的面无表情。不知怎的,下意识一抬头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紧不慢向她走来。正是任其扬。
“你怎么来了?”掌珠往旁边让了让,让任其扬在她身旁坐下,“风尘仆仆的,你也不嫌累。”
任其扬莞尔一笑:“看到你就不累了。”顿了顿又道:“昨晚我打你电话,没人接,去哪了?”
掌珠低下头不敢看他:“肯定是话筒坏了,我根本没有听到铃声。”
任其扬认真地看了掌珠几秒,看的掌珠想站起来夺路而逃,他忽然伸手,手指在她脖颈处抚摸:“怎么了?蚊子咬了?”
掌珠心道不好,难道脖子下有吻痕?
赶忙拉起衣领,“可能吧。”
任其扬又看了她好几秒,忽然说:“都这么多年了,我爸爸让我找个女人结婚。”他忽然握住掌珠的手:“珠儿,你看,我们是不是该结婚了?”
结婚?
这是掌珠想都没想过的事情,更何况现在莫祁回来了,她就算想结婚也困难重重。
掌珠手捂着红肿的脸颊,装腔作势地喊:“唔,好疼,其扬,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任其扬拉过掌珠捂脸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天天被人打脸,只有你这样的傻子才会做这样的事。如果我们结婚,你就安心待家里带孩子。虽然我钱不多,但是养家糊口总是够了。这样平平淡淡的日子你不喜欢么?”
平平淡淡的日子……
这句话倒是让掌珠动心了。
尤其是经历昨天的事情,掌珠好需要一个男人来依靠。
掌珠跟着其扬来到任家。任其扬的父亲任如业正坐在客厅里喝茶。看到掌珠神情不悦,继续玩弄茶壶:“如果说结婚的事,其扬,你就带着这女人出去。还是那句话,我不同意。”
况掌珠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她背后纠缠的东西太多了,她曾经背景也不单纯,儿子娶这样的女人,他实在是没法放心。
掌珠苦笑,心底骄傲翻上来,便提脚自动退出门,任其扬脸上尽是着急,拉着掌珠的手不让她走:“珠儿,我爸心软,你说几句好话,兴许他就同意了。”
掌珠不看他,只垂着头:“他嫌我以前跟莫祁的事情,他一直不喜欢我。我不想自找没趣。这婚,还是别结了。”
任其扬握紧掌珠的手,又缓缓松开:“就当是为了我。”
看着任其扬脸上殷切的期待,掌珠又走了回来,叹了口气:“好!为了跟你结婚,我尊严也不要了。”
“老爷子,我是真心想对其扬好。您老就同意了吧。”掌珠二话不说,双膝屈下,在老爷子面前跪了下来。
砰!膝盖撞在地板上,仿佛力道再重一点,膝盖就碎了。
任如业惊愕地张了嘴。拒绝的话竟是再说不出口了。
风驰电掣般,如梦如幻一样,掌珠和任其扬领了结婚证。
掌珠一直抓着任其扬的手,觉得如果这个男人是她今生的依靠该有多好。
掌珠没有告诉任其扬莫祁回来了,她也不知道瞒着莫祁和任其扬结婚合适不合适。可是她好害怕那个男人,而任其扬此刻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过了几天,掌珠被崔鹏派去外地出差,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初秋。
客厅黑漆漆的,有些清冷,死一般寂静。坐飞机已经很累了,可是掌珠不想吵醒任其扬,她亲爱的未婚夫。便踮着脚穿过客厅,走进卧室。她出差前跟他商定,等出差回来,就搬到一起住,现在她来到得便是任其扬的公寓。
微微飘起的音乐声让掌珠心里奇怪。
她旋开卧室门旁的开关,昏暗的室内顿时一片通明,而她的神情却瞬间僵硬。
任其扬正坐在玫瑰色的床铺上,可是,床上不仅坐着任其扬,还坐着另外一个女人!
家里不仅有另外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竟然暧昧坐在其扬腿上,正和他婉转亲吻,连掌珠打开灯站在他们面前也没有停止。满室的音乐如同洪水猛兽灌进掌珠的耳朵,掌珠几乎要呕吐。
中间,其扬还抬眼看了掌珠一眼,扭过头继续冷笑着吻这个坦胸露,乳满脸风情的女人,甚至当着掌珠的面,故意把那个女人压倒在床上。
傻子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这不仅仅是偷情,而是赤裸裸的背叛。
白花花的灯光笼罩住拥抱激吻的一对半裸男女,男人的唇在女人白腻的肩头,耳垂,嘴唇,脖颈一一滑过……
而掌珠的心也一瞬间,血液倒流……
掌珠一步步地后退,僵硬地转身,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过了一会儿,“我以为你看到这一切跑走了,怎么还坐在这儿呢?你不像脸皮那么厚的人啊!”其扬披着睡袍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无所谓地点着烟,吐着烟圈。
“为什么……”掌珠真的不明白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他竟然用这种方式赶自己走。前几日还求婚,今天竟然背叛。掌珠有点接受不了这惊天变故。
虽然强忍着,眼泪依旧流了下来,她抽出纸巾,擦着眼睛。
“掌珠,你也会为我哭?”声音满是嘲弄,没有一丝同情和忏悔,其扬指了指在卧室睡觉的新欢,说:“她能在床上带给我欢乐,你能么?我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不是性冷淡啊!”
听到任其扬的话,掌珠咬了咬牙,“我们还没结婚,我还算是自爱,自然不会随便跟你睡觉。”
“自爱?你自爱?哈哈!如果你自爱,怎么被别的男人包养过?”其扬嗤笑一声,“结婚?呵,是不可能了。”
掌珠脸色顿时煞白,像纸一样,趁着她黑幽幽的大眼睛,有种绝望的感觉。
原来,终究是因为这个原因,到了分手的局面。曾经,他也对她呵护备至,让她以为他不在乎她不是纯洁的。
没想到,他在乎。
可是,为什么都要结婚了,才告诉她。他怎么可以……
掌珠抑制住到口的哽咽,站起来,走进卧室,当着床上那女人的面,把衣服鞋子从柜子里拿出来丢进箱子,拖着箱子离开这里。神色就像是仓皇出逃的老鼠。在出差前,她特意把东西都搬了过来,没想到又要搬回去。
其扬在她身后吊儿郎当地开口,欲言又止。
“呵!你的心里一直有莫祁,大概除了他,所有男人都入不了你的心了吧。”其扬自嘲地笑了笑,砰地一声关上了门,把掌珠隔绝在门外。
掌珠想也不想,出口反驳:“不,我没有……”
“莫祁从法国回来了,你却瞒着我。你大可以去找他,双宿双栖……”隔着门,其扬的声音穿透而来。那个男人回来了,甚至打电话说会给他一笔钱,让他跟掌珠分手,那笔钱对他濒临倒闭的小外贸公司来说,真的很重要,足以让他放弃掌珠……
掌珠出差的一个月,他被莫祁逼得想发疯,他也想明白了,女人就像衣服,没有了以后再买。而事业没有了,他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掌珠在门前站立片刻,莫祁的名字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这个掌握了她十八岁以前所有青葱岁月,也几乎毁了她的男人的名字,令她脸色越发地苍白,掌珠只呆呆站立了片刻,便拉着箱子迈着大步离开。
掌珠提着箱子走在大街上,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清丽清冷的女子站在怒沧江边儿,夜风凉凉地吹在身上,裙摆连着身体一起瑟瑟发抖。
一阵手机零声响起,看着手机屏幕不断闪烁跳跃的“莫祁”两个字。
按了接听键。莫祁声音里却夹着一丝笑:“涵涵,叫妈妈,快把你妈妈喊回来,不然以后她不要你了。”
莫祁故意似的,跟孩子逗乐,掌珠心里开始思念儿子,“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该知道骗我的代价。限你三十分钟内出现在我面前,否则你永远别想见你儿子。任其扬的公司也会倒闭。”
掌珠咬了咬牙,一把把手机扔到怒沧江里。
就知道,他跟她没完,这个变故是他一手导演。
好恨他!
掌珠吹了很久的冷风,拒绝了几个猎艳男人的搭讪,把行李寄存在一个小旅馆,然后搭乘出租车来到蒙特利尔。
几个佣人在门口排着整齐的队伍,见到她,便喊:“况小姐,您好。”
新来的从欧洲管家礼貌一颔首,带着掌珠来到莫祁卧室。
莫祁不在。掌珠目光一直有些发直,咬着唇问:“他不在么?”
管家指了指浴室,便一句话不说,走了出去。
掌珠走到小沙发上坐下,室内光线昏暗,只有浴室磨砂玻璃处一片煞白的通明。莫祁正在里面洗澡。传来极细的哗哗声。
片刻,浴室门打开,他下面围着白色浴巾走了出来,蜜色的健壮胸膛裸呈,漆黑的头发凌乱,飞溅着水珠,在幽暗的光线下,竟然平添几分慑人的魅惑。
看到掌珠,他脚步不停,走到床边坐下,指着衣柜道:“把我睡衣拿来。”
语气自然,就像是相处多年的老夫老妻。
而他这么随意地支使掌珠,却让掌珠心底越发不舒服。她是怀着满腔怨愤而来,他却如同无骨棉花。
砰上他这么无所谓的态度,她的愤怒竟然无从发泄。
掌珠张大了口,喘着粗气,不过还是走到衣柜前,给他拿衣服。
“你要哪件?”里面睡衣有很多,她不知道给他拿哪件,便一边在柜子里扒拉,一边问。
“随便你。”他的声音却从她耳后传来,传递着微微不悦的情绪。掌珠吓了一跳,一双手顷刻便揽住她的细腰。她跌进了男人健壮的怀抱里。
这男人是鬼魂么,忽然就飘了过来。她挣扎几下无果,他的呼吸几乎喷在她脖颈,低沉道:“珠儿,我的喜好,你难道忘了?”
“我的确忘了。”掌珠声音冷冷,而且僵硬,不带一丝感情,把他握她腰的手掰开,狠狠甩在一边。他倒是笑了:“喏,看来你真忘了。好吧,我来告诉你。”他伸出修长手,勾起一件银灰色的丝质睡衣,放在掌珠怀里:“我以前喜欢这个颜色的睡衣。你好好记住,别再忘了。”
话毕,便撤开一步。
没有他身躯的压迫,掌珠心底一松,可是紧接着一股让她窒息的感情不住在心底涌流。她背对着莫祁,紧紧抓着睡衣,眼睛湿润润的,因为她忽然发现这件银灰色的睡衣,就是她曾经给他买的那件。
第一次的时候,他就是穿着这件睡衣。
五年来,他竟然一直带在身边。
掌珠有些窘迫,心底因为他败坏她和任其扬婚姻的恼怒顷刻也灭下去一半。她今天赶过来,一者因为他威胁她让她三十分钟内赶到,二者也想质问他是怎样让任其扬改变得如此迅即。
她几乎没有心里准备的时间,就受到了这样的打击。
她为着跟任其扬结婚,连膝盖都跪了,如今婚姻黄了,她不服气。
她懊恼地咬了咬牙,扭过身来,本想质问他,他却云淡风轻道:“肚子饿了吧?先吃东西,然后我们再谈。”
掌珠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她心底气恼,想把睡衣扔到他身上,终究只是软绵绵往他手上一塞,跑出了卧室。
管家正站在门口,恭谨道:“况小姐,小少爷在餐厅等您。”
掌珠便随管家下楼,来到餐厅。宝宝正坐在椅子上吃面包。
听到掌珠的声音,涵涵抬了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吃面包,一口一口慢慢地嚼,动作优雅,只是像他爸爸一样,浑身带着些冷漠。
像一个冷然的骄傲的小王子。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来绝对没错。
只是不知道宝宝的自闭纠正的怎么样了。
“涵涵。”掌珠轻声呼唤宝宝的名字,舔着脸,要多谄媚就有多谄媚。
宝宝这才抬头,多看了她一眼,明亮的眼睛带着些犀利,口气却绅士地可以:“妈妈,你已经一个月没有看我了。你不要我了么?”
掌珠心底一酸,凑过来,坐在宝宝旁边,伸手把宝宝白色衬衫的蝴蝶结系好,温柔地摸了摸宝宝黑亮的头发:“妈妈上个月出差了。”
“爸爸说,妈妈要和任叔叔结婚,但是任叔叔抛弃了妈妈,真的么?”
“涵涵现在还喜欢任叔叔么?”掌珠倒是跟儿子针锋相对起来。
涵涵再度低下头,狠狠咬了一口面包,“不喜欢。”
好儿子,真是为妈妈着想哦。掌珠轻拍了下桌子,“不过涵涵有一点你弄错了。你爸爸也不是个好人,他就是一个满肚子坏水的混蛋。他的话,哼,没有一句是对的。你不要信他。当年他也抛弃过妈妈和妈妈肚子里的你,他是大坏蛋。记住了么?”
涵涵放下面包,有些好笑地看着妈咪,掌珠被宝宝看的一愣,有些气短地问,“怎么了,宝贝儿?”
这个死儿子,怎么不义愤填膺地帮老妈一把呢。
“爸爸也说妈妈的话不可信,让我不要信妈咪。而且他说,是妈咪抛弃了他。”涵涵端起牛奶,很乖地喝了一口,然后扭过脑袋,好奇地问:“爸爸和妈妈,我到底该信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