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中秋鸿门宴
“这个……”掌珠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她想不到那个混蛋竟然向儿子撒播谣言。
明明是他抛弃她的。他竟然还想耍赖!
宝宝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妈妈,你们大人只会互相攻击,真是卑鄙。我不喜欢你们。”
掌珠又是脑门三根黑线。
在孩子面前说别人坏话貌似不太好。
看吧,自己都受到宝宝的鄙视了。
“吃饱了么?”莫祁穿着睡衣过来,拉开椅子坐在宝宝旁边,伸手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动作一点都不温柔。“吃饱了就去洗澡。别让佣人叫你第二遍。听到了吗?”声音满是严厉。
“爸爸,吃饱了。”宝宝从椅子上乖乖跳下,对莫祁有点恭谨还有点怕。
掌珠在旁边默不作声地观察着这对父子,只觉得莫祁训练小孩的方式很传统。中国传统的家庭模式不过是严父慈母。眼下莫祁对小莫涵的方式就是严厉有余,慈爱不足。
而她呢,貌似总是在宝宝面前,低人一等。
以后,要向莫祁学习,要撑起当妈的尊严!
不过,宝宝被这么严厉对待,的确很可怜啊。
但是宝宝啊,你怎么竟然也不觉得委屈呢。看到宝宝老老实实跟着佣人去洗澡,小脸平静安然,没有一点怨愤之情,反而乖巧的不像话。掌珠放下手中刀叉,再没有胃口吃饭。
小家伙虽然受到苛刻对待,但这一个多月来,和莫祁的关系好像越来越铁了。
“想什么呢?”莫祁冷冷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掌珠不由收回思绪,想了想,便问:“你什么时候让我带涵涵走?”
“走?”莫祁放下刀叉,剑眉一挑,目光嘲讽地看着她:“你要去哪里?是不是刚才我对你太好了。你尾巴就翘上天了?”
掌珠嘴巴就张成了O型,再也没法合拢。方才他洗澡的时候对她那么温柔,此刻就像变了个人。
不过他向来如此,时而冰冷,时而温柔,叫她怎么也看不懂。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掌珠义愤填膺,手轻拍着桌子:“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可是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也有你的家庭,有什么资格限制我的自由?”
细长眼睛里噙了泪,满心的委屈。他想把她留在身边,继续做他的私人禁脔,可是他有没有问过她的感受?
男人难道都喜欢家里一个白玫瑰,外面就要养一堆红玫瑰情人么?
他有没有问过她况掌珠愿意不愿意做他的情人?
莫祁抬头定定看了掌珠几秒之后垂下眼帘,继续优雅地用刀叉切牛排,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恶声恶气的字眼:“况掌珠,上楼。给我跪着。”
什么?掌珠一时觉得自己是不是耳朵听力不好。他貌似说让她跪着。
从七岁开始,他便经常罚她站草坪,她那时乖巧温顺,就像一头傻兮兮的小绵羊,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即使跪搓板,即使罚站一晚上,她都安之若素,甘之如饴。
那个时候他的身边只有她。
她的眼里只有他。
可是他如今结婚了啊。他携妻归来的消息被新闻媒体大肆宣扬。因为他的妻子实在是太有名气了,是息影如今想东山再起的影视明星苗玉婷。
他没有资格让她跪。
自从他让她打掉孩子,跟她分手的那一刻,他就在没有资格让她跪。
五年的时间可以把任何感情抚平,也可以纠正人的任何习惯。
她不习惯再被他支使,所以,他别想让她跪。
“我不会跪。如果你想拿儿子威胁我。我告诉你你永远不会得逞。”掌珠甩出一句话,声音高亢而坚定,“如果你想霸占我的孩子,那我们法庭上见。你五年对他不管不问,没有尽到父亲的一丁点责任。相信法律也会给我一个公道。”
话毕,掌珠觉得再待在这里不安全,便转身离开。她好害怕他像那个夜晚,给了她几个耳光。
她怕他叫人拦她,脚步飞快,跟逃跑似的。
可是,莫祁悄无声息地坐着,并没有发出一句拦截她的命令。任她跑出了莫宅,消失在黑夜里。
莫祁坐在餐桌前,还没从惊愕中恢复过来。
他想到这个女人会表达她的怨愤,但是没想到她会使用法律武器跟他争夺儿子。
一切的感情诉诸于法律,总是掺杂了冷漠的气息。
所以,莫祁深深感到掌珠对他的冷漠。
这种冷漠很尖利,很冰冷,忽然就刺穿了他冰冷的伪装,让他尝到了怅然若失的滋味。
一个总是听他话的女孩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总是违拗他的况掌珠。
心底越来越恼,继而恼羞成怒。
没有动作。
这几****没有动作,法院向莫宅寄去传票,他也没有动静。因为是私人纠纷,照理先在开庭审理前调解。可是调解那一天,莫祁没有到场。
掌珠请的律师打电话过去,他的助理接了电话,只是冷冷回复,况小姐既然说法庭上见,便法庭上见,莫先生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调解。
这事情最后倒像是况掌珠委屈了他一样。
好,掌珠咬着牙想,既然法庭上见,就法庭上见,眼下需要的便是搜集证据,证明他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而她抚养孩子,尽心尽力,孩子的监护权应该给她。
和任其扬没有结成婚,对掌珠影响不大。因为她并不多爱他。只是觉得他太过软弱,这么容易就屈从于莫祁的威胁。
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晚上,寒夜微凉,夜风刮起窗帘,沙沙作响,掌珠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想着宝宝在莫祁那里怎么样了。会不会不开心?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宝宝想妈妈么?为什么不给她打个电话?
不过又想,宝宝才四岁,不懂得怎样给她打电话。如果此刻有什么办法能把宝宝从那个恶霸爸爸手里抢回来就好了,可是她除了等待法院判决,一点非文明的手段都使不出来。
翻来覆去,就这么想着,最后她竟然睡着了。
莫祁是孩子的爸爸,一定对宝宝好。她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可是又忽然作恶梦似地惊醒,莫祁有一个四岁大儿子的事情苗玉婷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她这个正妻会有什么动作?
掌珠生活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孤单而充实。在人行道上疾行的时候,她会突然停住脚步,望一望头顶的天空。在掌珠眼中,天空总是暗淡的水烟色,天幕总是飘着一朵暗淡而饱和的流云,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苍老的鸟,自由自在地飞在苍茫天空,无喜无悲,形单影只。
突然就在一个下午,她刚从电台出来,就看到了苗玉婷。苗玉婷坐在一辆银色的跑车驾驶座上给她招手。生怕被记者认出来,头戴针织帽子,带着墨镜。
曾经,他们争执中,苗苗从楼梯上摔下去,在生死线徘徊了一圈又活了过来。掌珠觉得心中有愧,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跃,有些手足无措。
可是她第一眼就看到苗玉婷的嘴角是向上弯折的,她竟然在对她笑。
她第一眼就看到苗玉婷的嘴角是向上弯折的,她竟然在对她笑。
掌珠受宠若惊了,心里激动难耐,慢慢地走过去。“苗苗……”她喊道。苗苗笑道:“掌珠啊,我来接你去家吃饭……”
家?
“谁的家?”
苗苗笑道:“我没说清楚,去我家吃饭。我母亲是法学上的权威,她听说你要跟莫祁争夺孩子的监护权,让我请你到我家,她会给你指导的。”
掌珠本能地拒绝,“不行,我……”为什么要去她家。当年在医院里,苗苗的母亲把她指责了一通,现在掌珠自然不敢见苗家任何人。更何况,她的身份总是那么尴尬。
苗玉婷从车子上下来,拉着掌珠,把她推到车里:“去吧,去吧,有我呢,你怕什么。”
正是因为有她,掌珠才怕。
苗玉婷看掌珠对她满是警戒,便道:“莫祁收到你法院传票了。本来我特别恨你,想着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呢。可是看到你打心眼里想离开莫祁,都告上法庭了,我心里的怨气也平了。掌珠,如果你真想要回宝宝,我会帮你。”她扯过掌珠的手,轻轻一按,低低笑道:“你带着你的孩子离开我丈夫,高兴的自然是我,对不对?”
掌珠苦笑,没想到这个女人跟她站同一个阵营,来对抗她的丈夫。
这是什么情况?
掌珠只觉得没办法拒绝,而且她此刻和莫祁打官司,他财力和背景都雄厚,她却孤立无援。正需要帮手。想了想,掌珠坐进车里。
掌珠神志昏昏沉沉,都不知道怎么被苗玉婷拉进她家去的。苗玉婷一直拉着她的手,掌珠透过玻璃门看到客厅里坐着两个人。她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像是放到了放大镜下。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莫祁坐在餐桌旁看报纸。
莫祁?他怎么也在这里。
“苗苗,你骗我。”掌珠本能后退。虽然决定跟莫祁法庭上见,可是她打心眼里不敢跟他直面冲突。
第一次重逢她装不认识他,漠视他,他给了她几个耳光,狠狠地羞辱了她一番。
后来她为了反抗跟任其扬结婚,他想方设法让任其扬抛弃了她。
现在她要告他,他又会怎么收拾她?
想想都后怕。
“掌珠,对不起,我把你们两个喊这里来,就是想你当面跟莫祁说清楚。否则你们永远纠缠不清。况掌珠,现在你亲口对他坦白。”苗苗似笑非笑地看着掌珠:“如果你说了一刀两断的话,他还执迷不悟要困着你,那就是他的错,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不过现在,你必须清楚告诉他,你要跟他一刀两断。明白了么?”
掌珠双拳在身侧紧握,意识到苗苗把她推到风口浪尖。
推开门的一瞬间,空气静极了。苗夫人一副知识分子贵妇样子,扭过头看着掌珠,慢慢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莫祁看了苗苗一会儿,又看了一眼掌珠,显然没想到况掌珠会来这里,脸色变了又变,刷地一声,把报纸阖上扔在了餐桌上。
他总是很好地掌控着自己的事情,自从结婚后,苗玉婷从来不插手他的事情,跟不管他跟什么女人来往。没想到这次,苗玉婷说今天中秋节,让他来苗家和她母亲吃团圆饭,竟然也把掌珠带了来。
掌珠这个笨蛋,难道不知道她不该跟苗玉婷那样精明的女人接触么?
他眼睛阴沉如晦地盯着掌珠,又极其愤怒地瞟了一眼苗玉婷。这个女人就是故意把掌珠带来!
掌珠淡淡地对他笑了笑,无爱也无恨,就像对陌生人一样,礼貌而适度。
而莫祁按着桌子的手指按得指节发白。她怎么可以这么泰然自若。难道她因为不在乎他,所以不怕跟他的正妻对峙?
这种泰然自若的神态,清冷的眼神,比到法院告他还让莫祁难以接受。
莫祁只觉得心里猛地痛了一下。表面上却什么都不表露。他就这样,心里越生气越恨,表面上越漫不经心。
苗玉婷看着莫祁和掌珠的表现,心想,今天非要你们彻底了结不可。
冷笑一声,故意扬声,道:“莫,这是我媒体的一个朋友,叫掌珠。要不要过来打个招呼?”
莫祁冷哼一声,并不搭理掌珠,反而继续看报纸。
苗玉婷对掌珠道:“他就是个冷性子,好像别人都欠了他钱似的。”
掌珠嗯了一声。对苗玉婷这样假兮兮的谈话方式感觉难以接受,也不理解。
明明他们认识,不仅认识,而且纠葛颇深。
苗夫人站起来,雍容道:“既然都到了,今天是中秋节,我们一起好好吃顿饭。”
掌珠眼泪差点流了下来。
她忘记了今天是中秋,他们要在一起吃中秋饭,而自己就是他们一家的局外人,凭什么要跟他们一起?
她为何要被苗苗骗来这里自取其辱啊。
吃的是火锅。掌珠拿着筷子,怎么都下不去筷子。
“掌珠,虽然我们彼此都有不快,可是今天是中秋,大家应该高高兴兴才是。”苗夫人假惺惺地说着:“你的孩子是莫祁的,当然也是苗苗的,更是我苗家的。我们都是一家人。”
谁跟你们是一家人?掌珠心底拔凉拔凉,便拿起筷子,虚浮地夹一片藕,明明煮得发白了,苗玉婷仿佛故意似的,拿筷子压住了她的筷子,道:“掌珠,那么急性子干什么。还没熟。”
苗夫人拿筷子敲了敲苗玉婷的头,道:“就你知道熟没熟?别人都是傻子?”苗苗便给母亲陪着笑脸:“妈,我错了。客人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我不管了好不?”
一会儿说一家人,一会儿说客人,这对母女当着她的面演双簧。掌珠正了正心神,淡淡道:“没关系。我太笨了,真看不出来什么时候能吃,什么时候不能吃。”
她看不出火锅的东西能吃不能吃,也看不出今天她该不该来这里。这世上还有比她更笨的人么?
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她的身份就是第三者,第三者躲着点原配,是不可辨驳的明智之选。
苗苗给掌珠夹了几样菜,嘴上催促她吃,眼睛一直观察着掌珠,看的掌珠心里怪怪的。这对母女越客套,莫祁的脸越黑,掌珠越觉得自己愚蠢。她今天来到莫祁和苗苗共同的家里,本来是以为苗苗会帮她打官司,没想到是自取其辱。
就是没事打自己的脸,找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