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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给谁穿

当红薯变成了红薯皮,纬经终于打出了一个嘹亮的饱嗝,也终于有时间问颂猜甜不甜?

红薯吃完后,火堆虽已渐渐冷却,五个人却继续闲扯——说些不痛不痒的话,聊些无关紧要的事。

从上午说到中午,从中午聊到下午。无所事事的一天,就这样在401区中悄然而过。

夕阳即将落尽时,纬经站起来,拍了拍屁股道:“散了吧,明天又是月初,要忙一会了。”

每月的第一天,401区的尘土人要把各种食物和物资,按照预先分配好的数量,从仓库搬运到围墙下的小门边,以便各区的人领走。所以这一天,也就成了401最忙最累的一天。

但即便如此,也说不上有多辛苦。毕竟人多力量大,两三下也就搬完了。

而除了这最累的一天,每个月中,还有让众人最厌恶的一天——接收301区物资的那天。每逢到了那一天,众人无不紧捂口鼻,唉声叹气,就仿佛世界末日一般。

可无论是最累的一天,还是最厌恶的一天,对于纬经来说却全无所谓。因为再怎么辛苦,也辛苦不到他老人家——顶多也就是动动嘴就行了。

而此刻,他之所以要结束闲扯,是因为他想回去睡觉了——继续早上未尽的美梦。

但对颂猜来说,这却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晚。如同过去的七年一样,每逢雨圣节临近,他就开始紧张失眠——哪怕今年已无法参加。

翌日,因为是月初的第一天,333区又迎来了一月一次的验收。

作为不需要下地劳作的研磨区,333区看似是三圈层里最轻松的区,实则却是压力最大的区。

区内共有111个磨坊,每三个雪晶女负责一个磨坊,每个磨坊每月研磨三颗雪晶。而一个磨坊一个月的成品,仅仅只是几毫升的雪晶液。

研磨雪晶果是个特别费时费神的活。先把果实去壳,然后把果实研磨成颗粒状的初液。初液再经过十三次的研磨,才能得到最终的乳白色成品。

每一遍的研磨都必须缓慢细致。只因唯有如此,才能得到足够细腻的雪晶液。同时,还要非常注意卫生,决不能让半点灰尘或杂质落入雪晶液中。否则所有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在这里,每个雪晶女都无比认真。因为她们很清楚,自己的一生只能犯一次错。

第一次研磨出不合格的雪晶液,惩罚是禁食七天。当再有第二次,就将被直接送往301区——不再有雨圣节、不再有孩子、不再有福利室。

正因为有着如此苛刻的要求、如此严厉的惩罚,所以,尽管已经历了无数次的验收,但当紫衣人导师到来时,逐雪和她的两个姐妹还是会无比地紧张。

短暂而又漫长的等待后,当导师对细腻洁净的雪晶液点了点头,三人终于长长地出了口气。而随着导师的离去,三人紧绷的心也终于可以放松下来——放松一个月,放松到下一次的验收。

送走了导师后,姐妹三人走到磨坊外晒晒太阳,稍事歇息。温暖的阳光下,逐雪和三妹开心地聊着天。O0132873331却习惯性地望着天空发呆,习惯性地幻想无数。

同一时刻,三圈层的其他区已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与四圈层相似,302到319这十八个区也是劳作区。但她们只种植一种作物——雪晶花!

十八个区正好对应雪晶花一生的十八年。周而复始的轮替中,每一个年份里,都会有六个区的雪晶花正在盛开。从而也就确保了任何一个年份,雪晶果都不会断供。

在这十八个区里,每个区都是333个女孩,111株雪晶花,每三人负责一株。而琳达所在的302区,雪晶花将在后年开花结果,所以今年和明年的施肥也就尤为重要。

阳光下,正在松土的琳达,额头上已是汗珠密布——恰如细雨中的湖面。可无论有多累,她都全力以赴地干着,不敢也不愿有丝毫的懈怠。

尽管不时感觉到一阵阵的眩晕,可她却分外喜欢这种感觉。因为眩晕中,她仿佛看见了一只小手——雪白透明,更仿佛看见了一朵雪晶花——如此美丽!

320到325是桑蚕区,这里的雪晶女负责种桑喂蚕,制取丝线。与她们相匹配的是330到332区,这三个区是纺织区,负责用丝线制作华美的衣服,供紫衣人和金字塔内的所有人穿着。

326到329也是纺织区。只不过在这里,雪晶女们用的原料不是蚕丝,而是尘土人种植的棉花,制成的衣物也只供给塔下的各个圈层。

当然,这些衣物最主要的使用者,还是雪晶女自己。毕竟四圈层的尘土人,衣着已经非常简化了;而二圈层的孩子们,需要的衣物就更少了。

已是下午,332纺织区中仍一片忙碌。

织屋内,米歇尔正在用黄色的丝料织一件斗篷。

但其实她很奇怪:紫衣人都是千篇一律的紫色衣服;而每年雨圣节现身的智父,也总是白色的长裙。所以这件黄色的斗篷,究竟是给谁穿的呢?

难道是给金字塔里的宝宝们穿?

一想到宝宝,米歇尔忍不住笑了。她相信,如果自己的宝宝能穿上这件黄色斗篷,一定会很漂亮!但看着斗篷的尺寸,她又明白,这绝不可能是给孩子们穿的。

想到这,米歇尔的脑中不禁再次浮现出了那个疑问——那个长久以来反反复复、忘不掉也驱不散的疑问: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自己从没有做过适合孩子们穿的衣服呢?难道金字塔里的孩子都不穿衣服吗?

旁边的织机上,是一个肤色雪白、美丽优雅的女人——赫本。

赫本比米歇尔要大上两岁。看到米歇尔略显迷茫的神色,她悄声问道:“怎么了,米歇尔,想什么呢?”

“我……我在想,什么肤色的人穿黄色斗篷最好看?”说完,米歇尔把手中的黄色斗篷扬了起来。

这时,西斜的阳光恰好射进了织屋。映在斗篷上,像是为斗篷镀上了一层金边,又像是燃起了熊熊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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