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念风后,希望释然一笑,继续前行。片刻后,她来到了牢房门口。如同第一次来到这里时一样,她把一壶水递进了牢内。
驭风行也像第一次时一样,把水从头顶浇下,仔仔细细地洗起了脸——一遍一遍,直至一尘不染!
终于,在昏暗的微光中,希望看清了为自己引燃火种的老者——衰朽却豪迈的容颜!
也终于,离别的感伤汹涌而出——怎么也止不住。
“前辈,您说的我都记住了,您教的我都学会了。我一定会找到摧毁墙与塔的力量,一定会回来接您,一定……”
见女孩越说越不舍,驭风行决然而道:“希望,机会稍纵即逝。所以明天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准离开地道出口。而豆豆一拿到钥匙,就会赶去与你汇合。随后你们必须立刻逃走,记住了吗?”
“前辈,我记住了!但是您——”
“没有但是。我会和念风一起,安心地在这里等着你和豆豆!”
听着老者的决然之声,希望的感伤只如洪水决堤般无可抵挡。所以,即便还想再说些什么,她的嗓子却已被哽咽堵住。故作坚强的脸上,泪水亦不由自主地划落。就好像多少的不舍、多少的感激,尽在泪中。
而看着女孩的泪水,驭风行亦不免感伤。
想到今夜一别,或是永别,他甚至忍不住鼻中发酸。但三十七年的磨砺、三十七年的等待,让他早已心如磐石,更让他掩饰住所有的情感,绽放出豪情无限的笑容!
“大好青春,不必做此扭捏状。围墙之外海阔天空,希望,你必将为所有人带来希望!”
这一刻,多少笑泪,多少豪情!
时间悄然而过。黑夜即将过去,最后的一天也即将到来。
但在甬道中、转角前,念风却依旧驻足不前。茫然中,她不确定自己是在等什么,还是在怕什么?她只是怎么也迈不出那最后的一步,怎么也转不过那最后一个弯角。
可终究还是要道个别吧!
无限温暖的回忆中,念风终于迈出了左脚。而就在她左脚落入弯心的一刹,豆豆的右脚也无声而至。
在这足足等了三十七年的重逢中,念风望着豆豆一如儿时的容颜,柔声道:“再为我采一束满天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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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深渊,一片寂静纯白的世界!
尽管已有七百年不曾回到这里,但对甲子来说,一切依旧是那么得熟悉。
踏上木质的道路,手提方盒的他在积雪中缓缓前行。迎面而来的紫衣人则无不对他点头致意,就像是在欢迎他回家。
来到一个‘木’字路口前,面对着前方的五条岔路,甲子迫不及待地走入了最中间的那条,并一路走到底,走到了他向往已久的圣地——骊洞。
骊洞的洞口外方内圆,晶莹剔透。而此时,深渊圣首领——斯库特,恰好从洞中走出。
简单的相互致意后,圣首领快步离去。甲子则再不愿多等一秒,一步跨入了洞中。
洞内虽无灯火,却有着柔和的光亮。放眼望去,每一面洞壁均光滑平顺,并呈现出纤维状的白色纹理——细腻齐整。
地面更是透明的。甲子每迈出一步,前方就会生成一个波纹状的白色足印,指引他下一步的落脚点。更神奇的是,足印与他的脚掌大小完全一致,从而确保了他的每一步都能严丝合缝,毫无偏差。
当迈出第十三步后,前方再没有新的足印,甲子也不再向前。双脚合拢停在原地,他脚下的白色波纹渐渐变成了紫色。接着,紫色波纹从他脚下不断向外延展,直至形成了一个紫圆。
下一刻,本是一组波纹的紫圆忽然变得如有实质。就仿佛原本只是画在地上的应井盖,突然变成了真的。
随后,成真的紫圆如电梯一般,缓缓向着地下沉降。身处圆心的甲子却毫无慌乱——安然地提着方盒,安然地随着紫圆沉入了地底。
当一人一盒彻底消失后,山洞的地面恢复了清澈透明——再没有紫圆、再没有白色波纹,就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同一时刻,地面下,电梯中,环绕甲子身体的是一片蔚蓝。蔚蓝中更有无数的白色符号,如流星一般飞速掠过。
在这心旷神怡的环绕中,甲子只觉时间已不复存在,空间也已一片虚无,而自己的身体更已彻底消融在蔚蓝深处。
与此同时,甲子的意识也由清醒变得模糊,再在模糊中变得加倍清醒。就好像他在最深最沉的睡眠中,开始了一个最真最实的梦。
终于,在比现实更真实的幻境中,甲子缓缓睁开了眼。环顾四周,他觉得空间似是宽阔到没有边际,又似是狭小到仅容得下自己的身体;色彩似是千变万化到永无重复,又似是简单纯粹到唯有蔚蓝。
正当他为此沉醉不已时,脑中却猛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如天籁般极富情感,又如童音般稚嫩可人的声音。
“甲子,你的心中充满了怒火。”
“是的,灵父!”甲子在自己脑中愤怒地呐喊:“这七百年来,海黛无时无刻不想终结我。而这一次,她甚至想借助一种未知的力量来毁灭我!”
“未知?”灵父稚嫩的童音中微微有一点诧异。就好像,这世间早已不该有任何未知的存在。
但不等甲子解释一个字,灵父已如翻书一般,查阅了甲子大脑中的每一个角落,甚至穿越了甲子手中的方盒——进入了乙丑29糖蒜般的褐色头颅,并读出了所有残存的信息。
“五人抓捕组遇到了一群褐色人兽。这些褐色人兽的力量与乙丑级灵体不相上下,而且完全无惧死亡。
五人全力应战。但在褐色人兽的亡命进攻和疯狂撕咬下,他们五人被冲散、被包围,个个孤立无援。
最后时刻,面对潮水般涌来的敌人,乙丑29虽已遍体鳞伤,却仍然击碎了十多个褐人的头颅。
但就在他准备撤退时,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人从后面拎起,左臂和右腿也瞬间断裂。而当他试图摆脱时,脖子更被寸寸捏碎。同时后脑遭到重创,彻底失去了意识。他的最后记录也就此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