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王冠岛。
尽管天色尚未透亮,丛枭和伊莉莎白却已走出了屋舍。
漫步在清冷的晨风中,两人恩爱如常地挽手前行。但当朝阳跃出海面的一刻,两人却并没有如往日一般深情热吻,而是望着朝霞各有所思
当血色的霞光映染了眼底,丛枭似是不经意地道:“挑战的前一天晚上,女王不在我身边。挑战的那一天,女王也没去海神广场。女王一定很忙吧?”
“挑起前,夫君需要好好休息,所以我不能出现;挑战时,我相信夫君必胜,所以我不必出现。”
“哼!”不咸不淡地一哼后,丛枭不无嘲讽地道:“海神是否也像女王一样,相信我会必胜呢?又或者,海神是否直接创造了我的胜利?”
“或许不该说创造,该说庇佑。但无论是创造、还是庇佑,夫君都已是当之无愧的王冠勇士。”看到朝霞已是最浓的血红,伊莉莎白深吸一口气,深情而道:“愿我的爱能永远陪伴夫君,直至夫君成为所有人的汗王、所有岛的汗王!”
这一刻,尽管心中千般滋味,但丛枭终究还是笑了——意味难明地笑了。
伊莉莎白也笑了——优雅自然地笑了。不过,或许是由于霞光太过刺眼,两人的笑容在彼此眼中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血红。
下午,训练场上,以谢庸为首的三百勇士迎来了新的统领、新的王冠勇士——丛枭。
当丛枭入场时,无论是厌恶还是喜欢、接受还是抗拒,但至少,已无人敢再轻视丛枭。因为每个勇士都明白,丛枭不但是大汗之子、女王之夫,更是王冠岛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勇士——将安德烈一击而杀的勇士!
在三百双复杂眼神的注视下,丛枭径直走到了训练场的正前方。目光扫过一张张面容生硬的脸,他知道若要让这些人为自己卖命,就必须得到这些人发自内心的效忠。
但如何才能达到这个目的呢?
电光火石间,丛枭忽然想起大汗曾说过,若要打造一支战无不胜的队伍,除了要教会他们最冷血的搏杀,更要为他们树立最远大的愿景。唯有如此,才能让队伍永远斗志昂扬,永远效忠主帅。
想到这,丛枭一边将右手紧贴心脏比出自由的手势,一边怒吼道:“终结机器,永享自由!”
台下,嘴巴被缝住的三百勇士神情僵硬。尽管作为一名勇士,天生就应该服从命令、服从主帅。但面对这个外来人兼仇人,大家都有些心不甘、情不愿。所以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没一个肯先开口。
僵持了片刻后,终于有一个人有了反应——谢庸。
想到强者就是强者,想到唯有跟着强者才能赢取胜利,谢庸第一个张开了嘴。而在他的带领下,三百勇士尽管吞吞吐吐、尽管参差不齐,却终于还是吼出了自由的誓言!
当吼声响彻了王冠岛的天空,三百勇士的全新一课也正式开始了!
黄昏,伊莉莎白如常地陪着父亲吃晚饭。但面对丰盛可口的食物,她却是食不知味。听着远远传来的训练呐喊声,她更是格外地心烦。以致一旁父亲的问话,她都听而不见。
无奈之下,老国王也只能舀了一点鱼子,放到女儿空空如也的木勺中。片刻后,勺子重量的变化终于惊醒了伊莉莎白,也终于让她的心思从训练场回到了餐桌前。
这时,老国王不无赞赏地道:“丛枭对勇士们的训练很上心啊!”
“如果我是他,我也会挟一举击杀安德烈的威势,抓紧时间树立威信,收服人心。”说完,伊莉莎白将鱼子倒回了盘中。显然,她毫无半点食欲。
老国王则是了然一笑:“你有些担心了吗,女儿?”
尽管没有直接回答,但伊莉莎白却闷闷地离开了餐桌。走到窗户旁,看着如画的晚霞,她的心中却是如麻的犹疑、焦虑,甚至是一丝恐惧。
老国王却似是毫不担心。一口再一口,直到吃完盘中的最后一块鱼肉后,他才不慌不忙地擦净嘴角,不紧不慢地走到女儿身后。
“真假难辨的流言,会是我们最好的帮手!放心吧,伊莉莎白,我已吩咐达迪去处理了,你只需静观其变就好了。”
伊莉莎白非但没有放心,反而更加忧虑:“父王,流言固然有用,但却势必会让勇士们分化,也势必会让我们失去一部分勇士。
而我们总共只有三百勇士,哪怕只是失去很小的一部分,对王冠岛而言都是莫大的损失。所以,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女儿,你说的没错,正是很小的一部分。相信在历次战争累积的仇恨之下,在血浓于水的亲情之下,大部分勇士都不会效忠丛枭的,而丛枭也绝不会满足的。所以,我们必须帮丛枭一把——我们要让他亲自选拔训练一百勇士,作为他的心腹。”
伊莉莎白听得一头雾水。难道父王老糊涂了吗?难道父王真的要把王冠岛拱手送人吗……正当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反驳时,老国王却是得意一笑。
“女儿,唯有如此才能让丛枭感受到你百分百的爱与信任,才能彻底化解他的戒心。而唯有再无戒心,丛枭才有可能敞开心门——说出蝎潭的位置。”
真的吗?伊莉莎白不无一丝怀疑。而相比怀疑,她心中更多的则是迷茫:若父王的计策不奏效,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若丛枭果真说出了蝎潭的位置,自己又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蝎潭现,刀光落?
这一刻,伊莉莎白越想越觉得迷茫,越想越无所适从。但同时,她也越想越没有选择。望着无限远处的红蓝美景,天与海的界限在她眼中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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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将逝时,金岛已是户户炊烟。
沙滩上,丘兹正是最后一个上岸的渔夫。当看到漫步经过的那威父女,他恭敬地行了个礼,而父女二人也友善地点头致意。
三人错身而过之后,丘兹背起满满的渔获,向着家的方向快步而回。父女二人则迎着晚霞,继续漫步。
或许因为将逝的才是最美的,漫步中的那?望着天际的最后一抹残霞,心驰神往,留恋不已。
而那威却是目光黯淡,心事重重。唯独不经意间,看到沙滩侧面那块唯一的孤石,他苍老的眼中才有了一丝光——一丝久违的冲动。只是片刻后,这冲动终究还是变成了心意已决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