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当所有人都散去后,一对新人也相伴归去。
白色深闺里,两情相悦,悦而相忘——她忘记了安德烈,他忘记了那?。
红烛摇曳中,没有醉意的两人相互临摹彼此的脸——是她的娇羞,是他的期盼。
温暖春宵里,得偿所愿的两人相互凝视彼此的眼——是她的动情,是他的动意。
可就在这情最深、意最浓的一刻,他却对她决绝而道:“为了能配得上你,我要挑战安德烈,成为王冠勇士!”
话音落,他的吻冲向了她的唇。而她尽管不无羞涩,却也勇敢地迎向了他的火热。只是,在那双优雅动人的眼中,闪过的却是情牵欲绊的复杂。
这一夜,情浅缘深!
黎明,宿醉未醒的人们还在沉睡,丛枭却已早早地起了床。
迎着暗红的第一缕晨光,他毅然截去了自己飘逸的长发。而伊莉莎白也收拢了披肩的秀发,盘起了代表成熟的发髻。当旧貌换了新颜,发式般配的两人相视一笑,挽手出门。
漫步在晨早的清新中,两人虽默契地无声而行,心思却截然不同。
丛枭踌躇满志!闻着身旁佳人所散发出的阵阵馨香,他绝无半点沉迷。他知道,仅仅是怀抱佳人还远远不够。唯有超越安德烈的威望,自己才能统领三百勇士收复七岛。所以,除了光明正大地击败安德烈,自己别无选择。
伊莉莎白却是几许萧瑟!她不确定女王这条路,自己还要走多远、走多久?也不确定如果继续走下去,自己还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清冷的晨风中,她唯一确定的是,为了王冠岛、为了父王,自己同样别无选择。
当朝阳跃出海面的一刻,迎着初升的万丈光芒,丛枭搂着妻子的香肩,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道:“当我们收复了七岛,当王冠岛与七岛合而为一,女王应该用什么称谓呢?”
“你们称‘汗’,我们称‘王’,所以最好的称谓就是——汗王!”说话间,伊莉莎白深情凝望着丈夫,满是崇敬与爱慕地道:“而这个伟大的称谓,将永远只属于夫君一人!”
终于,在最绚烂的霞光中,夫妇二人动情一吻。而在他们的身后,是王冠岛全新的一天!
数日后,丛枭挑战安德烈的消息有如洪水过境一般,传遍了王冠岛的每一个角落。对于谁胜谁败的讨论,也立刻成了岛上最热门的八卦。
而八卦也把百姓们分成了两派。人多的一派力挺安德烈,因为他们同情被横刀夺爱的安德烈,更憎恨丛枭这个外来人兼仇人。人少的一派则支持丛枭,因为他们害怕若丛枭失败了,连年的战争将再次开始。
以哈珀为首的老狐狸笑容灿烂——一个哈哈接一个哈哈,两边都不得罪。
以谢庸为首的三百勇士则是一边倒。他们不但坚信安德烈必胜,而且断定丛枭将速败,甚至有可能是一招即败。
但无论如何,丛枭的挑战还是赢得了几乎所有人的敬意,哪怕是对他恨之入骨的安德烈。
自从知道消息的那一刻起,安德烈虽激动、虽狂喜,却也变得格外谨慎——再无半点轻视、半分自大。
他很清楚,丛枭已贵为女王之夫,根本没必要做如此的生死冒险。可丛枭却连婚期都没过,就已发起了挑战。由此可见,丛枭是何等自信、何等无畏。
但敬意并不代表不恨,谨慎更不代表害怕。
所以,安德烈刻苦训练,日夜不辍。仿佛又回到了十三岁,回到了第一次挑战王冠勇士之时。而他那颗原本消沉萎靡的心,也再次斗志重燃。他确信,这一战将是自己赢回尊严、赢回佳人的最好机会!
丛枭则完全是另一番心境。
过去在金岛之时,即使是面对最全面的岩生、最勇猛的阿古拉,他照样有必胜的把握。
但这段日子里,在几次有意无意地看过安德烈的训练后,丛枭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岛外有岛、人外有人,更明白了安德烈能连任数届王冠勇士,绝非浪得虚名。
无数个不眠之夜,丛枭甚至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后悔自己的兵行险招。但当一个个黎明到来时,他却再一次义无反顾,信心百倍。
只因他明白,事到如今,无论是为了尊严,还是为了梦想,这一战都已无路可退。所以,唯有拼死一搏,但求不负青春热血!
同样无路可退的,还有伊莉莎白和老国王。
面对百姓们的察言观色、大臣们的言语试探,伊莉莎白总是回以惯常的优雅笑容——完全不漏任何想法,老国王则是慈祥地微微点头——似是完全不知道有挑战这回事。
但当远离了臣民们的喧嚣,父女两人却是面色沉重。只因两人虽无法断定丛枭是勇敢还是莽撞,但对丛枭精明的算计、至深的城府,两人却无不感到害怕。
让老国王尤其难以抉择的是,究竟该希望谁获胜呢?
若安德烈胜出,一切前功尽弃,王冠岛也终将难逃覆亡的命运;而若丛枭胜出,他的威望会不会威胁到伊莉莎白的地位?未来收复七岛后,所有的权利又会不会尽数被丛枭把持,王冠岛更会不会变成金岛的一个从岛?
面对这无解的难题,老国王眉目深锁。而当得出答案的那一刻,老国王更瞬间苍老了许多。
“伊莉莎白,你觉得丛枭能胜得过安德烈吗?你又希望谁会获胜呢?”
伊莉莎白似是没听见。望着天际海鸥自由翱翔的身影,她是如此得羡慕。而随着海鸥渐去渐远、暮色越来越深,她的目光也渐渐低垂、渐渐沉寂。
“我不必希望,因为获胜的必是父王心中所想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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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黑衣人占领金岛已五个多月了。
这五个月里,对百姓们而言,兰若刺的统治几乎是透明的。因为她不但不干涉众人的生活,甚至连露面都很少。
而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百姓们对兰若刺的敌意也日渐消退。不断增长的,则是孩子们越来越好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