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到石灵看守的关口面前,喊过口令,石灵自动打开门洞,三人沿阶而下,来到了地底下。在一片蓝银色的光辉之中,风鲁跪在石台上面,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抓着一块尖锐的月精,正在石台上面画着什么东西。三黑在旁边闭目养神。
此刻正当黎明,天光渐亮,风鲁刚从云基外面“放牧”回来,鬼奴们吃得饱饱的,全都恹头搭脑的昏昏欲睡。风锻人还没到,声音已然叫了出来:“爹,”风鲁闻声抬起头来,笑道:“是锻儿来了,”说了这句话,重又低下头去。
风锻心中充满好奇,想看看他画了些什么,忙从石阶上面跑了下来。阿柔与秦柳在后面不疾不徐地走着。
风锻来到父亲面前,低头一看,只见地面上画着许多线路,东缠西饶的,犹如一团乱麻,从边沿看来,这些杂七杂八的线路给扩在一个三叶草状的框子里面,倒与天上的这朵云依稀相似。
风锻还发现,每条线路上面被点上了许多小点,像是一颗颗串起来的珍珠。风锻问道:“爹,你画的是什么?”风鲁皱眉沉思,好半晌才答道:“我也不知道。”风锻白了他一眼,道:“这是你画的,你怎么会不知道。”
这时秦柳与阿柔已然走了过来,秦柳一看之下,不禁蹙起了眉头,他精通阵法之学,从这些看似混乱的线条之中看出了许多小型的阵图,这些阵图有的互相分开,有的交织在一起,极大地增加了解读的难度,秦柳也只分辨出俩三种微型阵图。
秦柳开口说道:“这是一张阵法设计总图。”风鲁猛的站起身来,惊异地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秦柳点了点头,说道:“这里面包含着许多小型的阵法。分散的小阵又组合成一个统一的大阵。”
他蹲下身来,用扇子指着其中的几条线路,说道:“这叫五行归元图,”他所指的线路共有五条,由一个中心发散出来,好似一个五角星。
他又指着一圈弯月形状的线路,说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叫弦月图。”风鲁听得如痴如醉,指着一道圆形的线路,激动地说道:“那这是不是叫什么满月图,或者太阳图?”
秦柳有点哑然失笑地说道:“圆形的阵图有很多,比如太极图,还有金乌图,虽然都是圆形,却有着许多精微的差别,这个我可看不出来。”
风鲁略感失望,忽然抓住秦柳的手,问道:“你快告诉我,你所说的阵图是什么东西?你为什么一下子就能看懂它们?这几天,我老对着它们,却百思不得其解,简直快要把我逼疯了。”
秦柳猝然遇到风鲁这般求知若渴,热情如火的样子,不禁感到一阵愕然,风锻在旁笑道:“秦大哥,我爹就是这个样子。他这人好奇心极重,常常废寝忘食地钻研一些古怪的东西,你快点告诉他吧,否则他该睡不着觉了。”
秦柳打量了风鲁一眼,见他不修边幅,头发蓬乱,俩颊清瘦,额头却又高又广,眼光中充满了单纯固执的神采,心里暗骂道:“真是个怪人。”
他虽这么想,脸上却摆出亲切的笑容,说道:“既然伯父想要知道,我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风鲁听得喜上眉梢。秦柳先问风鲁道:“你得告诉我,你是从哪里得到这幅总图的。”
风鲁回道:“我在云基底下看到的。就在前几日,我偶然发现云基顶上镶嵌着许多圆形的石头,石头跟石头之间,还连着黑线,我在几日之间,跑遍了整片云基,把那些线条全都记在心里,然后画在石板上。”
秦柳沉吟半晌,说道:“莫非云宫的总阵就布置在云宫底下?你先带我下去看看。”于是,风鲁抢前领路,差点撞到了阿柔,他这才发现身旁多了一个女孩,问风锻道:“锻儿,她是谁?”
风锻笑道:“她就是婆婆,现在改名叫做阿柔。”风鲁听了一愣,笑道:“瞧我这记性,我居然给忘了。”他唤来三黑,让阿柔坐在三黑的背上,对她体贴备至。
大家下了石阶,来到云宫的最底层。风鲁带着众人,往无尘殿的方向走去,头顶上是一片灰白色的玉石。风鲁趁着路上的功夫,问秦柳道:“这阵图是什么东西?”
秦柳一面走,一面解释:“阵图是阵法的一部分,阵法除了阵图之外,还有阵眼。阵图一般用黑玉石所绘,上面连缀着许多阴阳五行灵石,这黑玉石能够传导灵石的灵力。不同线路的阵图,加上不同组合的灵石,能够搭配出不同属性的灵力。
例如最简单的五行归元图,五种灵力的线路一模一样,所用的灵石的数目也相当,最后汇聚起来,则是一种五行均衡的灵力。
阵图所产生的特殊灵力会流向阵眼,再由阵眼发挥出阵法的作用。简单地说,阵图就是阵法的供能系统,而阵眼才是阵法的中枢,由它决定着阵法的具体功能。
当然,这是就一般的阵法而言,还有一种特殊的阵法,就没有阵图与阵眼之分,符箓便是其中之一。这种特殊的阵法中,阵图即是阵眼,阵眼便是阵图,既能提供自身所需要的特殊灵力,又能够发挥出所设计的独特功能。”
秦柳讲得头头是道,风鲁听得不住点头,风锻则有点似懂非懂,阿柔神情漠然,似乎对外界的一切什么也不在乎。大家走到天池旁,来到桥底下,桥俩旁设有仙家禁止,仿佛隔着块透明的玻璃,不让人由天池底下直接飞到上面去。
风鲁停下脚步,指着头顶,说道:“你看,这上面镶嵌着一块红色的石头。”大家抬眼望去,只见灰色的玉石面上,果然嵌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红色石头,旁边连着俩截黑色纹路,没入玉石之中。
秦柳道:“这叫火耀石,含有丰富的丙火之精,那黑色的纹路便是黑玉石,”他们继续往前走,又发现了许多类似的石头,色彩各有不同。
那些石头之间的黑色纹路时而显现,时而隐藏,将它们连贯起来。有时也突然断掉,或者分成数歧,或者闭合成环。
众人在桥下走了一圈。秦柳发现黑玉石的分布与桥的走势隐隐相合。最后,他们绕到云宫的外围,上面就是无尘花廊,底下的总阵的外层结界正好与之相对。
秦柳不禁赞道:“原来云宫的总阵就设计在云宫的下面。这阵法规模宏大,精巧无比,就算是我,也只能看懂十之一二。更可贵的是,云宫上面的建筑规划与底下的阵法布局互相呼应融合,达到一种和谐动人的美感。真是令人惊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