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婆婆的伤势恢复得越来越好,所调配的山河酿也消耗殆尽。一日,风锻喂完婆婆最后一口山河酿,婆婆对着他甜甜一笑,风锻眼前一亮,忽然看得呆了,心道:“婆婆的年纪看起来比我还要幼小,我却喊她婆婆喊个不停,想想真是别扭。”
于是,风锻对婆婆说道:“婆婆,我想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婆婆温顺地点了点头,风锻沉吟半晌,说道:“你的脾气不好,我给你起个名字,叫做阿柔,让你待人温柔一点儿,不要动不动发脾气。”
婆婆秀眉微蹙,露出不满的神情,风锻自夸自赞地道:“嗯,阿柔,真好听的名字,你就跟我一样的姓,叫做风柔,好不好?”婆婆听完,眼睛里转瞬间笑意盈盈,不住地点头。
她的嘴唇微微张合,似乎在念她的新得的名字,但是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响,好似一个哑巴。风锻心中陡的一寒,忽然想到:自婆婆醒来之后,还从来没有开口说过话。而婆婆也仿佛意识到了这点,脸色刷的煞白,眼睛里充满惶惑的神色。
风锻强奈住心中的不安,柔声说道:“阿柔,你看着我的唇形,跟着我念,”于是风锻放缓语速,不断地重复阿柔二字,阿柔专注地观察风锻的口型,认真地模仿,喉咙里发出呃呃的模糊不清的声音。
阿柔神情焦急,就要发怒,风锻连忙安慰她道:“你别急,我让花伯伯上来看看。”他下楼叫来酒使,将发现的情况告诉他。酒使神情凝重,风锻道:“是不是婆婆还没有完全恢复?”酒使摇了摇头,风锻又道:“难道婆婆把语言也忘了,所以她要像婴儿一样,牙牙学语,从新学习发音?”
酒使仍是摇了摇头,他望了婆婆一眼,将风锻带到楼下。风锻暗感不妙。酒使道:“婆婆之所以不会说话,是因为她的舌识没有恢复。”风锻松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多配点山河酿,过段时间她就好了。”
酒使叹了口气,说道:“这六识之中,意识恢复得最慢,以婆婆目前的情况,意识早已恢复,舌识在此之前本该恢复了,却偏偏没有,只怕是哪里出了岔子,喝再多的山河酿也没有用。”风锻心里感到一阵不安,问道:“那就没有办法了吗?”
酒使无奈道:“婆婆那是从魂飞魄散的极危状态中拯救回来的,能恢复到如此地步,已经算是幸运之至了,至于舌识能否恢复,只能交给老天爷了。”风锻想到婆婆可能终身成为哑巴,心里沉甸甸地透不过气来。
他回到阿柔身旁,佯装欢快地神情,说道:“花伯伯让你不要担心,再过阵子你就能说话了。”阿柔一脸阴沉地盯着他,露出怀疑的神色。风锻心中好不难受。
第二天午夜,风锻见阿柔始终闷闷不乐,便带她出来散散心。月光如银,琼花玉树,她卧床那么久,第一次出来,心情顿感舒畅。一路上,阿柔拉着风锻的手,静静地与他并肩而行,她的记忆一片空白,沿路上的所见所感,于她来说,全都新奇无比。
她似乎天生冷峭,神情如冰,无论心中什么感受,全都藏而不露,只有对着风锻,才偶尔流露出少女的俏皮可爱的一面。俩人经过无尘殿时,几道人影忽然拦在了面前,风锻往俩旁一扫,来人共有七八人,带头的正是瘦鬼。
他们这伙人生前就在一起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后来恶有恶报,死也死在了一块儿。瘦鬼不仅奸诈阴险,人还好色荒唐,他见阿柔生得美艳,便想上前调戏一番,他流里流气道:“哪来的如此漂亮的女娃娃,怎么今日才让我见着?”
风锻脸色一沉,喝道:“给我让开。”瘦鬼冷冷瞪了风锻一眼,道:“我看你是帝君的酒童,不想太为难你,你快点走吧。”风锻哼了一声,拉着阿柔,继续往前走。
瘦鬼将身一闪,拦在阿柔的面前,淫荡地笑道:“人走,女娃娃留下。”风锻护在阿柔的面前,沉声道:“你想怎么样?”瘦鬼似被阿柔的容貌钩住了魂,只将一双眼睛挂在她的身上,恍恍惚惚答道:“我想。。。。”
风锻心想寡不敌众,得找个借口脱身,便说道:“帝君等着我们呢,若是有什么耽搁,被帝君怪罪起来,我只说被几只恶狗拦住了道。”瘦鬼听他提起帝君,神色不由得一变,再听他话中骂自己是恶狗,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色厉内荏地说道:“既然是帝君叫你去的,我们怎敢阻拦。”其他人听了这句带刺的话,也都敢怒不敢言。风锻拉起阿柔,拔步就走。瘦鬼忽然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想要去摸阿柔的脸蛋。
阿柔一直安静地站着,脸上毫无表情,自见到瘦鬼之后,她的心中无故涌起一种恶心憎恨的感情,她不知这是以前积压在心中的印象,暗自感到不安,忽然见到瘦鬼将他的手指伸了过来。
她只感到一股不可遏制的怒火冲上头脑,猛的张开樱口,一口咬住瘦鬼伸来的手指,瘦鬼不由得一愣,阿柔眼中寒光一闪,牙关紧扣,只听阿的一声惨叫,她居然将瘦鬼的食指咬断了半节,呸的一声,吐在一旁。
风锻蓦然间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瘦鬼痛得哇哇惨叫,心中忽的一动,感到那对充满杀气的眼睛熟悉莫名,忍不住失声惊呼:“婆婆,你是婆婆,你还没有死。”身旁有人将他的手指头捡了起来,他接到手中,安了回去。
风锻冷冷答道:“不错,阿柔就是婆婆,你苦心积虑地想害死她,却没有那么容易。”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瘦鬼声色俱厉地道:“风锻,这是我与她的仇怨,我劝你少插手为妙。”他转向阿柔,阴恨地道:“既然你就是婆婆,那今日先将你大卸八块再说。”
瘦鬼将手一招,几个同伙一起围了上来,风锻惶恐地阻止道:“你若敢胡作非为,我一定到帝君那里告你的状不可。”瘦鬼阴测测一笑,摇晃着受过伤的手指,说道:“在这里,并不阻止他人寻仇报复,即使在帝君面前,我也有我的说辞。”
风锻一时间慌了手脚,只能奋不顾身地拦在阿柔面前。其中一个抬脚一踢,将他踢到一旁。阿柔见状,秀眉一竖,脸上露出犹如受到威胁的猫的那种警戒凶戾的神色。几人一起动手,将她一齐抓住。阿柔前尘尽忘,功夫全失,凭着本能不断地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