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帝君向大汉下令,要将风锻从云端上扔下去时,那大汉厉声说道:“将这小子扔下去一死了之,实在是太便宜他了,我要把他生魂抽出来,再扔到拘灵狱里。”风锻心中害怕,就想拔步便逃,可在这九天之上,想逃也无路可走。
他强镇心神,哀求道:“别把我扔下去,我还不想死,只要你们留下我,我能为你们做很多事情。”那大汉狞笑道:“死有什么可怕的,你看看外面,不都是死过一回。”他说时指向大殿外面。
风锻循指望去,只见殿外围拢来许多鬼魂,身上虚虚飘飘的,好像是一道道烟气,他心中早已有所怀疑,这时再听到大汉亲口承认,惊得脸色惨白,暗道:“原来我真的碰到鬼了,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大汉哼了一声,一把揪住他,说道:“就是你想做鬼,那也没机会了,”风锻见他一脸凶戾残忍之色,脊背上直冒冷汗,不断挣扎道:“放开我,”
这时从殿外走进一人,那人手持折扇,动作舒缓,脸上带着柔和友善的笑容,他止住大汉,问道:“百胜将军,这是发生了怎么一回事?”大汉愤愤不平地扔下风锻,将事情略略叙述一遍,
那人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你杀了他也于事无补,倒不如将他留下来,也许还能派上用场。”他打量了风锻几眼,对帝君说道:“帝君,我看这孩子长得眉清目秀,甚是机灵,你不是一直怪身边没有个灵巧俊秀的侍童吗,我看他就挺合适。”
风锻见这人为自己说话,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那人微微一笑,甚是亲切。风锻一下子大生好感。帝君沉吟片刻,说道:“使君的建议不无道理,便把他留下来吧,”这时殿外的众鬼之中忽然抢出一鬼,一跃跳到风锻的肩上,对他又咬又扯。
风锻的头发散乱,脸上被抓住道道血痕。那被称为使君的人将手一挥,折扇打在那鬼身上,那鬼将身一跳,才从风锻肩上下来。嘶哑着嗓音说道:“帝君,不能放过这人,他在我的身上撒尿,实在是辱人太甚。”
但见这鬼长得鹞眼鹰鼻,一脸凶相,身材特别矮小,但俩只手臂又细又长,爪利如钩。帝君有点为难,道:“婆婆,那你想怎么处置他?”这位婆婆在众鬼之中辈份最高,又极凶残好斗,连帝君也不得不给她几分面子。
婆婆满脸狠戾地道:“就如百胜将军说的,将他生魂抽出,扔入拘灵域。”使君诚恳地劝说道:“婆婆,这孩子冒犯了你,的确是不该,但你对他的惩罚未免太过了?您知道,一旦扔入拘魂域中,就要让众鬼奴撕成碎片,这不是太残忍了吗?“
婆婆乖戾固执地道:”他让我当众出丑,万死难辞其咎,不如此,无法消解我的心头之恨。“那将军朗声附和道:”我同意婆婆的话,这小鬼让我一年来的辛苦白白浪费,我也放不过他。“
使君似乎心底很好,言语中尽力维护风锻,说道:”话虽如此,但帝君已经决定收他为侍童,你们看在帝君的面上,大人不记小人过,就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婆婆见他抬出帝君来,担心坚持下去,会惹帝君不快,所以做出了让步,说道:”好,看在帝君的面上,我不与这小鬼计较,但是我的身体被他的阳气所伤,我要他好好服侍我,直到我的身体复原为止。“
风锻在旁屏息静气地听着这场决定他命运的对话,心中时喜时忧,这时听那婆婆说要他伺候她,再看她凶恶丑陋的模样,心中一阵发毛。只听使君猛的打了个哈哈,说道:”婆婆,你的身体如此之弱,不怕再被这孩子的阳气所伤吗?“
婆婆脸上一红,恼羞成怒地道:”不烦使君担心,只要帝君赐给他一粒清风丹就好了。“帝君闻言,裁决道:”那就这样吧,由我赐给这小鬼一粒清风丹,便有婆婆将他领去,等婆身体复原之后,再带回来做我的侍童。“
于是,帝君将手一挥,一粒龙眼大小的丹药飞到风锻面前。风锻捏在掌心,看到婆婆对着他阴测测一笑,心中一寒,拒绝服用丹药。那将军强行将丹药塞入他的口中,只好咕噜一声,吞了下去。
服完药后,风锻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等他醒过来时,忽然觉得身体轻飘飘的,仿佛没有重量似的,大殿之外,有点点银色的荧光飘了进来,鼻端猛的闻到一股恶臭,像是从那婆婆道身上传来,他捂着鼻子,心中惊道:”奇怪,先前怎么没有闻到。“
他这一晕只不过晕了很小的一段功夫,其他人仍旧围绕在他的面前,使君笑道:“做鬼的感觉怎么样?”风锻摸了摸身体和脸蛋,感觉一片死尸般的冰凉,其他方面没有什么异样。他有点迷糊地反问道:“我变成鬼了?”
使君好心解说道:“这清风丹,又叫鬼丹,普通人吃了之后,就会变得像鬼一样,不用吃,不用喝,同时轻若无物,但若认真算起来,仍然还是个人,只不过,身上的阳气会被掩盖大半。”
风锻只听懂了一点,便是他还活着,还算个人,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那婆婆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拖着他往殿外走,风锻想要挣扎,婆婆回头喝道:“从今天开始,你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将我服侍好。”风锻无奈,只得跟着她走去。
步出大殿,殿外是一片白石铺成的广场,此时天朗气清,白云散尽,云宫的景物尽数映入眼帘。广场外有片开阔的池子,围绕着池子建有一圈环形的廊屋,无尘殿就矗立在池水中间,被四周的廊屋拥簇着,仿佛雄峻伟岸的君王一般。
风锻往池底下望去,只见白云飘浮,一副山水城郭的缩影从池中划然而过,他心中一动,将手伸了下去,天风呼啸,从他的指缝间拂然而过,原来竟是空的。放眼四顾,月色如练,尽是雕栏画栋,琼楼玉宇,清华高贵,洁净出尘,实在是美不可言。
风锻发现银色光点分布了整个天宫,仿佛萤火虫一般,载浮载沉,而有月光照耀的地方,分外浓郁。他用指头一点,银光触肤清凉,像冰一样消融,他情不自禁地脱口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婆婆不耐烦地回头答道:“这叫月精,只有做了鬼才能够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