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鬼们的源源不断的吹气中,白云宫墙迅速地抹上了一层冰霜,风锻虽然穿上了特质的棉衣,仍旧无法抵挡寒气的侵袭,冻得瑟瑟发抖,而为众矢之的的云鹏更不好受,身体上结成厚厚的一层冰铠,不仅行动上变得迟滞不便,同时无法隐藏行迹。
云巨人看到云鹏再也无法躲避他的攻击,俩手一拍肚皮,像是挑衅一般。这云墙下的空间本极广大,但因为二者的体型全都如山似岳,所以反而显得小了,俩者就像是关在笼子里厮杀的猛禽,没过多久便正面交锋,缠斗在一起。
但见云巨人将身一躲,避开云鲲撞来的头角,再环臂一抱,将云鹏的头颈圈住,而云鹏则不断拍击俩翼,挥动龙尾,招招沉重如雷地打在云巨人身上,云巨人身上打出无数云片,满空飞舞,依然毫不松手,气势十分强悍。
而风锻正焦心的看着这场争斗时,忽然听得有人喝道:“滚开,快踩死我了。”风锻左右一顾,不见有人,那声音又喝道:“快把你的脚拿开,你踩着我的脸了。”风锻低头看脚,蓦地里在脚底下看到一张被踩得歪七扭八的脸。
风锻失声惊呼,一跳三尺高,等他跳到旁边的时候,又有人喊道:“你踩着我啦。”风锻发现,无论他躲到哪里,地面上都会冒出一个朦胧胧的“云脸”来。风锻绝非胆小之人,但此时已被吓得手颤脚抖,魂飞天外了。
原来这些鬼怪很早就发现了深渊底下的鲲的巢穴,所以年年前来捕捉,但鲲化为鹏之后,鹏又化为风,试问,谁能抓住风呢?即使是鬼也是在所不能。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一直没有成功。
但今年他们集纵鬼之力修炼了一种极为厉害的阵法,叫做万鬼天罗,这万鬼天罗便是把众鬼联合起来,组成一张圆球状的网,这张网能够网络任何东西,特别是无形无影的东西。
在云宫周围,便撒开着这样的一张网,若是将云雾散开,则会发现无数的鬼头密密麻麻地堆叠在一起,就如网眼一般。
天地之中,充满了阴阳五行元气,修仙者便是靠着吸纳这些元气提升修为,而鬼为阴物,则有许多限制,他们只能吸收月亮的玄阴之气。
此时口中所吐的,便是玄阴寒气,这种寒气至阴至寒,冷彻骨髓,即使是云鹏也经受不住。此刻月上中天,阴气正浓,又助长了众鬼的威势。
风锻所踏的地方本是一处通透的云洞,这时已被万鬼天罗所笼罩,所以他的脚下才会尽是些鬼头鬼脸。许多鬼头对着他龇牙咧嘴,喧嚷不休,让他仿佛觉得置身于地狱之中。
面对如此可怕的景象,他忽然身上打了一个寒噤,感觉到一股忍耐不住的尿意。他努力憋住,防止在众鬼面前出丑,可是那股尿意犹如狂涛巨浪一般,无法控制,眼看快要失守,他只能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解开裤子,哗啦啦地宣泄一通。
就在他心舒意畅的时候,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呼从脚下传来,风锻低头一看,他的尿撒在一张鬼脸上,那张鬼脸如被开水烫伤似的滋滋作响,扭曲成一团。风锻陡的一惊,尿撒到一半硬生生地停下来。忽然觉得脚下一空,不禁失声惊呼,身子迅疾往下掉落。
原来鬼最怕带点阳气的东西,尤其是童子尿。风锻误打误撞之下,将尿浇在鬼头上,居然给他在这绵密牢固的万鬼天罗中破出一洞。那云鹏见机极快,蓦然一声大吼,奋力挣脱云巨人的怀抱。接着双翅一束,迅如掣电,犹如一道寒光似的穿洞而逃。
而风锻从空中落下之后,反应也极机敏,他立即将机关一按,背后的木箱立即弹出一对翅膀,他将俩手穿入翅膀底下的铜环之中,乘着风流滑翔起来。这时云鹏从后追来,围绕着他飞了一圈,似乎为他的新的本领大感讶异。
风锻心中刚舒了一口气,忽然一道阴影当头罩来,他抬头一看,正是云巨人的那双大手,好似抓小鸟似的的将他抓在手心,带回云中。云鹏像是见到朋友遇难似的,发出凄厉留恋的叫声,见那大手也向它抓来,方才将翼一展,扬长而去。
重回宫中时,万鬼天罗已经收下,云宫上的白云全都散去,显出青蓝色的天空和明镜般的月亮。风锻被那只大手扔到一座大殿之内。紧跟着一个凶眉怒目的魁梧汉子走入殿来,那人光着上身,腆着一个大肚子,看其形貌,正是与云鹏想斗的云巨人。
风锻在地上打了几滚,倒不如何疼痛,但是背上的铁翼已经损毁不堪,难以再用。他将箱子解开,站起身来环顾四周。但见殿中摆着一张大床,通体白色,圆润有光,像是用一整块白玉雕刻而成。此时这张白玉大床上斜卧着一人,那人用手支着脑袋,正打着盹呢。
他身上穿的也是一身纯白,旁边倒放着几瓶云白色的酒瓶,再放眼望去,殿中的柱子,台阶,窗棂等等,也是全白,但是又有所分别,显得成次分明,素淡雅洁。若风锻留意的话,大殿之外,悬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上面写着无尘殿三字。
那魁梧大汉直前走来,对着风锻冷冷地哼了一声,神情不善。他走到玉床面前,粗豪地叫道:“帝君,该醒来啦,”那被称为帝君的人微微睁开惺忪的睡眼,问道;“怎么了,午夜已经到了?”好似酒意未醒。
大汉回道:“还没有,但今年风潮提前爆发,打得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让云鹏走脱了一只,”帝君听到后面这句话,神智猛的清醒过来,坐起身来,吃惊地道:“什么?”大汉说道:“虽然走脱了一只,可后来又抓到了一只。”
帝君松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如此吃惊有碍风仪,于是神情一缓,故作淡然地道:“虽然逃了一只,但将军也不需要介意,云鹏本就狡狯异常,能够捉到一只,已属不易。”将军忿忿然道:“可中途杀出个程咬金来,让这小子给放跑了。”
帝君面色陡的一寒,冷冷道:“那你还带这小子来干嘛?把他给我扔下去。”他也不问这小子是谁,来自哪里,对他毫不在意,显得专横冷酷之极。风锻原先见他面容清俊,直鼻方口,有点心生好感,这时候听了他的话后,犹如猛的里掉入冰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