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不用抄书了,可以睡个好觉。一觉醒来,发现都已经巳时了,洗漱一下就可以出门吃午饭了,真好!
平乐边身懒腰,边打开房门,准备呼吸下新鲜空气。一开门表情瞬间凝固,苏姑姑抬了个方凳正坐在自己的房门口,身后还站了七八个婢女。婢女们手里都端了东西,有洗漱的,还有吃的。她又想干嘛啊?每次看她一点都不像个下人,那派头比一般家的夫人还要大。这阵仗,有种来者不善的感觉啊。
平乐揉了揉眼睛,打了和哈欠问她:“苏姑姑这是干嘛啊?大清早的。”
苏姑姑坐得更端正了,那姿势怕是比夫人们还要标准,对着平乐阴阳怪气的说:“孙小姐,不早了,都快中午了,老奴在这等了你一个多时辰了。”
平乐对那两个端洗漱的婢女招了招手,两个婢女赶紧过来,平乐先漱了口,吐掉漱口水问她:“你等我干嘛啊?”
苏姑姑有些不满她这种态度,故意气她似的说:“老奴是来告诉孙小姐,从今以后我掌家。”
平乐也不吃惊,也不生气,又洗了把脸,然后看着她:“所以你是来找我炫耀的?”
苏姑姑这才从椅子上站起来,对平乐拂了拂身子:“老奴不敢,老奴是奉老爷之命,来教孙小姐礼仪规矩的。”
平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心里想着,反正待在家里不能出去,也无趣的很,既然苏姑姑这么有闲情逸致陪自己消遣,那当然不能辜负她的好意。便对她说:“有劳苏姑姑了,那我们开始吧。”
苏姑姑心中一惊,断然没有料到,她竟然丝毫没有拒绝,反而爽快的答应了。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既然她自己送上门,就别怪她了。
苏姑姑清了清嗓子开始说道:“那我们就从最基础的三从四德开始说起,‘三从四德’,这是我国古代女子的规范。三从是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是妇德、妇言、妇容、妇功。第一是品德(能正身立本);第二是相貌(出入要端庄稳重持礼,不要轻浮随便);第三是言语(言谈有礼、出言谨慎);第四是治家(相夫教子、尊老爱幼、勤俭节约等。
三从容易理解,四德里最重要的是妇德,即妇女的道德规范,要求做到“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苏姑姑叽里咕噜说了半天,反正她是一个字没听进去。等苏姑姑终于说完了,问她可听明白了,她装模作样的点点头。
苏姑姑见她还挺认真的样子,便说道:“既然你听明白了,那我们就开始实践一下,你先走几步来看看。”
平乐闻言就大摇大摆的走了几步,又走了回来。苏姑姑看她这与男人一般的姿势,气得大呼粗鲁。便向平乐示范,大家小姐应该如何走路的。只见苏姑姑双指捏起手帕,两只手一上一下放在胸口,迈着小碎步,还不忘扭动着屁股,就这么来回走了一圈,然后开始说教道就要像她这么走,要小步向前,不可大摇大摆,也不能左顾右盼,要走出婀娜多姿之态。平乐对着她笑了笑,也学着她的样子走了一圈,苏姑姑看着也没什么大毛病,就开始第二项。
“女子应行不回头,笑不露齿……”
苏姑姑话还没说完,平乐突然问道:“等下苏姑姑,我有问题要问。”
苏姑姑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孙小姐请说。”
平乐摸了摸脑袋,一副乖学生的模样问她:“若说女子应行不回头,笑不露齿,那明眸皓齿一词怎么来的?她笑不露齿,别人怎么知道她的牙齿白呢?还有,我记得在白居易的《长恨歌》中有这么一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既然行不回头,何来回眸一笑呢?”
苏姑姑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没了底气,自己虽然一直循规蹈矩,可没读多少书。这孙小姐看似粗俗,可说道起来,也是有板有眼,自己还真不知道如何反驳,但既然自己自荐要来教她礼仪,肯定不能被她给说下去,强撑着面子说:“强词夺理,这是小姐还在世,太夫人教她的,容你置喙?”
平乐见她气急败坏的样子,也不好意思继续怼她,只好说:“我不置喙,您继续。”
被平乐气得不轻,便气呼呼的对她说:“上午先到这里,等孙小姐吃过午饭我再过来。”
平乐一听吃饭,瞬间觉得自己饿了,连忙对她说:“那好吧,苏姑姑下午早点过来哦!”
吃完午饭,平乐跟书香说着自己早上的壮举,可把书香乐坏了,还劝平乐千万别把苏姑姑气病了,不然她们在府里的乐趣可就少了许多。
秦子煜办完公事,听说父亲叫苏姑姑去教平乐礼仪,知道苏姑姑一直不待见平乐,怕会故意刁难,也怕平乐耐不住性子,又对苏姑姑做出什么,惹得父亲更加生气,一回来便跑到等风来。
平乐见秦子煜回来了,起身迎来,问道:“你可有吃午饭?”这姿态,活像个小妻子。
“吃过了,听说父亲让苏姑姑教你礼仪,她可有为难你?”秦子煜问。
“没有啊,我上午还同苏姑姑学习来着,她还表扬我不错呢?”
“真的?”秦子煜有些不相信。认识苏姑姑这些年,她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平乐此前得罪过她,她不可能会冰释前嫌。至于平乐,学礼仪这种事情,必然是不愿意的。这两个人怎么可能和谐得了?听说苏姑姑下午还要过来,不妨一会看看,她们是怎么学习的。
果然没一会,苏姑姑带着七八个婢女又过来了。平乐见到苏姑姑还特别客气的上前迎接:“苏姑姑您来了,要喝杯茶吗?”
苏姑姑看到秦子煜也在,对着他和平乐行了个礼:“老奴见过少爷、孙小姐。”身后的婢女也跟着行了个礼。秦子煜看了看苏姑姑身后的丫鬟,脸色沉了沉。这个苏姑姑,排场还真大。
又看向平乐说:“我今日无事,陪你学习如何。”
平乐自然是求之不得,苏姑姑可有些不高兴了,她可是指望借着教礼仪的幌子,好好治治这野丫头。少爷如此护着她,还让她怎么整治她。
苏姑姑开始接下来的课程,依旧是那张椅子,她指着椅子,让平乐坐上去。平乐直接一屁股坐了上去,把背靠在椅子背上,还夸赞这椅子坐得挺舒服的。
苏姑姑不满的看了她一眼,又恢复端端正正的姿态,对她说:“孙小姐,不可将整个屁股坐在椅子上,也不可将背靠在上面,要将背挺直,只可坐三分之一的椅面。”
平乐听着,这坐椅子不就是为了舒坦吗?要按你这么个坐法,岂不是比站着还累?脑子转了转对苏姑姑说:“苏姑姑,我确实不晓得怎么坐,要不您给我示范一下。”
苏姑姑闻言,示范的坐了上去。平乐在她跟前来回观察,好似在认真学习思考。坐了一会,苏姑姑问她可有学会了。正准备起来,被平乐喊住:“苏姑姑别动,我开始有心得了,您再坐会。”苏姑姑只好保持不动,继续端端正正的坐着。大约坐了快一盏茶的功夫,苏姑姑开始坐不住了,又准备起来。平乐又是大喊:“苏姑姑您别动,我知道该怎么坐了,书香,去把我房间的椅子搬出来。”
书香闻言立马去搬了椅子,放在平乐跟前,平乐看了看苏姑姑的坐姿,自己在椅子上学着,可无论怎么学,都不像。每当苏姑姑想动的时候,平乐就叫她不要动,自己正在学。苏姑姑看着秦子煜在那,也不敢动,就这么坐着。
秦子煜好笑的看着她们,我当她们是如何学习的呢?原来是平乐苏姑姑寻乐子呢,这个丫头,我说她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学礼仪,差点高看了她。
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苏姑姑实在坐不住了,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摔得四脚朝天。书香和她身后的婢女忍不住的笑了出来,连秦子煜也没忍住笑出了声来,苏姑姑气得暴跳如雷,大骂后面的婢女们,丑恶的嘴脸暴露无遗。平乐见她摔了,硬是憋住没笑还将她扶了起来,关心的问:“苏姑姑可有摔伤?都怪这地不平整。”说着还跺了几下脚。
苏姑姑恼羞成怒,面子上实在挂不住,起身对秦子煜说:“老奴失礼了,明日再来教孙小姐。”说罢又带着她的队伍走了。
平乐还在后面大喊:“苏姑姑,你明天可要早点来哦,我等你啊。”
苏姑姑刚出了院门,平乐实在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秦子煜看她这幅恶作剧后的模样,无奈的指着她:“你啊,就不怕她又去祖父那告你的状?”
平乐坐在秦子煜对面,端起他面前的杯子就直接灌了进去,放下杯子才说:“告我什么状?我可是一直在用心学习,是她自己摔了的,不是还有你给我作证嘛。”
秦子煜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丫头啊。苏姑姑惹上她,也算是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