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在惊怒之中的德妃文成君此刻脖子上架了无数长剑,她满眸不可置信,越过长长的人群,看向欢颜。
欢颜冷眼看着她道:“你居然会觉得逼宫有用,德妃,你聪明了那么久,这一次,怎么就这么糊涂?”
德妃眸色顷刻之间有什么破碎,她瞪向欢颜:“你的意思是,我爹爹……”
欢颜冷冷勾了唇角道:“只怕令尊大人,早已是阶下囚了。”
德妃身形一晃,长剑将她的脖子架得密实,这一晃荡,不可避免的擦破皮肤,她竟丝毫不觉得痛,只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你一定是在骗我……骗我!”
“你怎么可能调动得了御林军,这都是爹爹精心策划的,李将军……李将军呢?”
欢颜看着此刻情绪几近崩溃的她,淡淡道:“李将军对你们不过是假意投合罢了,半年多以前,徐大人便在布这一盘棋了,不止李大人,还有很多呢!”
德妃满脸不可置信,拼命摇头。
欢颜又道:“你们觉得,挟持十二王爷,登基就能名正言顺么?你们可真是如意算盘打错了,如果说,这一切根本就是一盘局,一盘引你们跳进来的局,早在很久以前就开始布置了,你会怎么样?”
“许欢颜,我杀了你――”德妃忽然就发疯一般要冲来,被御林军一个个架住,欢颜冷眼看着,当即便吩咐道:“将德妃关进天牢,记住,不许她自杀,否则,本宫拿你们是问!”
“是!”
御林军就要架起德妃下去,德妃却一下子尖叫起来:“慢着,你有什么权利?你虽为宸妃,却与我同品级,就算你再得宠,你也不是皇后!就算要处置,也得等皇上回来,你没有这个资格!许欢颜,你不配!”
“是么?”欢颜冷笑一声,手指一抬,对着身后的闻香道,“请凤印。”
闻香立刻领命下去,片刻功夫之后,便见着一个紫金盒子被端来,盒子打开,里头的玉凤展翅欲飞,不是凤印又是什么?
德妃顷刻间看得双目眦裂。
欢颜将凤印拖在掌心,高高举起,犹如王者君临天下一般,朗声道:“凤印在此,众将士听令,本宫以六宫之主的身份,命令尔等将德妃拿下,打入天牢,容后发落。”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振聋发聩的声音响起的一刻,德妃的身子也一点点缓缓颓败下去,御林军架起了她,直接拖了她离开,她亦没有半点反抗。
“闻香,我不是很放心,你亲自安排下去,绝对不许德妃自尽了去,她恶事做尽,本宫绝对不许她如此轻易便死去!”
“是。”闻香领命下去,欢颜将凤印交给下人,独自一人走过长长回廊,出了凤羽宫,来到了雨荷宫中。
雨荷宫已经重建了,按照昔日的模样,只是,到底是重新建起来的,这里头,已经再找不回当初的感觉了。
欢颜走近雨荷宫中,在寝殿的一副衣架上,架着一件衣裙,只是因为经历大火,那衣裙一片焦黑,虽然没有全部烧毁,可是早已辨不清本来的颜色了。
欢颜缓缓走近它,伸出手去,看着那一针一线,昔日自己亲手缝制的衣裙,那是在出事当晚,她即将缝制完成的衣服,为谢姐姐准备的,本想着,到时候给她一个惊喜,可是,却没想到,衣服做成了,谢姐姐却不在了。
而经历重重大火,这件衣服竟然没有完全烧毁,是冥冥中,自有注定吗?
欢颜抚这衣裙上的每一条纹路,缓缓道:“谢姐姐,你尽可放心,你所受过的,我必会为你百倍讨回来,所有伤害过你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尤其那个女人,她只会不得好死!”
这样的话响在空旷的雨荷宫中,着实有些森冷,欢颜又静静打量了片刻这间昔日谢婕妤住过的寝殿,虽然摆设一致,连被单的颜色也是与当日附和的,但失去的东西,终究是已经失去了。
她在宫中独坐了一下午,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寝殿。
德妃被拿下的消息传出去不久之后,皇上回京,文相谋逆被擒的消息也不胫而走,顷刻之间,文家便成了罪人。
秦非墨回京后的第一日,便是下令,文家抄家,财富充盈国库,另一面,文氏一族全部拿下,等候受审,从此百年老臣文家,自此家道算是彻底没落了!
文相入天牢,原先的那些个党羽一个个岌岌可危,徐淮生便趁了这样的时机,收买人心。
谋逆的案件毕竟重大,秦非墨将这件事交由刑部,昭告天下,徐淮生为他铲除这样一个有力的威胁,自然是一跃成为他的肱骨之臣,前途不可限量。
这一颗大钉子,总算是拔掉了!心头压着的那块大石,总算是没有了。
午饭后,欢颜一人坐在御花园,有妃嫔走过,刻意便上前来奉承一番,欢颜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如今这后宫,自己俨然已是名正言顺的后宫之主,如若说,从前,还有德妃这一个竞争对手的话,那么现在,已经是再无绊脚石了,那****出凤印的消息一夜之间,早已传遍了后宫,人人都知,秦非墨早已将凤印传给了她,也就是说,她已经算是内定的皇后人选,就差一个仪式了。
文相的事情,到底是判决出来了。
文相与其子一同斩首,至于文家其他人,男的流放,女的冲奴,而德妃,秦非墨给了她两条路,一条是三尺白绫,另一条,是冷宫之内的晚年。
是个人,这个时候,应该都是想要解脱的。
德妃选了白绫,欢颜到达天牢的时候,那白绫正放在她的腿上。
欢颜上前,直接便让人拿走了白绫,德妃反应过来,以一双怨毒的眸子质疑的看向欢颜,欢颜淡笑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德妃姐姐现在才二十多岁而已,这么短命,岂不成了好人?姐姐觉着,本宫会给你这个机会么?”
德妃的眸中再次怨恨不已:“许欢颜,如今你想得到的一切,你都得到了,你还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欢颜将那白绫往手上缠去,随意摆弄着,漫不经心道:“因为德妃,本宫曾深陷火海,不止如此,那日水中,若不是本宫命大,此刻已是一堆骸骨了,还有本宫那一双孩儿,食物里的毒定然也是你投的吧?除了你,本宫还真想不出第二个人!”
德妃冷笑一声道:“是我又如何?不止这几次,桌捡在床,看似齐妃是幕后黑手,实则一直是我在操控,你三番两次遇险,也是我,还有你的孩儿!一切一切都是我!还有,那日雨荷宫大火,本宫其实一直瞧着,虽然本宫事先让人准备了迷烟,可是谢婕妤之后是醒了的,只可惜,大火封室,她出不来!”
德妃说到这里,做出一脸陶醉状,犹如报复之后的快感,欢颜听得眸光一缩,盯着她:“你好歹毒的心肠!”
“歹毒?适者生存是这深宫内的法则,宸妃能坐到今日的位置,可不仅仅只有皇上的宠爱,当日齐妃惨死,你怎不说,你的心肠歹毒?”
欢颜冷笑一声:“齐妃的死,本就是你的预谋,你指使春桃做下一切,本宫只不过是被你利用的杀人工具而已,到底谁更歹毒,你心知肚明!”
德妃忽而便大笑了起来,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是本宫的预谋又如何?可始作俑者还是宸妃,我记得,宸妃当日说起慌来,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即便是齐妃当场自尽,你的眸中,我也看不到一丝怜悯之色,反倒是一片冰寒。”
“面对一个死人,你也放不下,试问,你的心肠又能好到哪儿去?”
“杀我者,诛之,害我者,百倍奉还,本宫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是啊,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所以,今日宸妃来这里,是想怎么折磨我?”
“折磨?”
欢颜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她倒总算是有一点自知之明:“自然是要折磨,否则,怎么报答这几年来,你对我的恩情?”
欢颜唇角笑得冰凉:“你我都是女人,女人更懂女人,若说对一个女人,怎么样是折磨,莫过于让她生不如死,身败名裂,你曾经给本宫的,本宫自然会一一还到你身上,也让你好好品尝一番,百口莫辩的滋味。”
德妃脸上一片平静之色,恍若将生死早已置之度外,闻言,嘲弄道:“那就只管来吧,你以为,我会怕你?”
欢颜忽然就笑了,掩着唇,娇媚无比,“忘了告诉姐姐了,皇上虽然给了你两个选择,但这不过是用来昭告天下的明面功夫罢了,为了皇室,他自然是会让你是死是活都要体面一些,可是,事实上吧……”欢颜挑起德妃的下巴道,“今儿晚上,这牢里的确会死一个人,不过不会是你,至于你,皇上说了,死也好,活也罢,任凭本宫处置,你放心,本宫也不会怎么折磨你,只不过,将你加在我身上的痛,都还给你罢了,而这第一件,莫过于亲眼见着至亲离去了。”
德妃眸光一动,猛然抬起头来,瞪她,欢颜站起身来,轻笑了一声,旋即转身走了出去,吩咐身后的宫人道:“好生伺候着,明日本宫还要好好招待德妃,若是她有丝毫损伤,本宫拿你们是问!”
“是,恭送宸妃娘娘。”
欢颜瞥了万念俱灰的德妃一眼,旋即轻抬莲步,缓步走了出去。
牢门沉沉合上,阻隔了外头的一切,德妃怔怔坐在那里,双眸呆滞,了无光芒。
夜里,欢颜刚哄下慧慧和安安睡下,便有宫人来禀,德妃自尽未遂,眼下被一众宫人严密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