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从秦非墨怀中起来,理了理裙裾,接着道:“臣妾也不耽误皇上正事了,臣妾可不想当祸国殃民的幺蛾子,臣妾这就告退!”
秦非墨无奈沉了眸色看她,欢颜却瞅都不瞅他,直接便领了闻香,一路归去,徒留他依旧坐在那里,怀中却早已空冷多时。
秦非墨无奈叹息一声,终究是站起身来,对着张礼道:“摆驾御书房。”
天气虽然冷,欢颜却并不想这么快回去,她意兴阑珊的在御花园漫步,闻香怕她冻着,差人回宫取了大氅来给她裹上,欢颜看着大氅上的狐毛,忽而便道:“闻香,你说,这件大氅穿得也够久的了,如今,我已经不喜欢它,可是皇上却爱得很,你说,我有什么办法才能不用它?”
闻香一怔,有些不能明白她的意思,想了想,小心答道:“如果娘娘当真不喜,皇上又爱惜,那便只有一个法子,只有这件大氅不能穿了,皇上没有办法,只好为娘娘购置新的,而娘娘这边,也称心如意。”
“好主意。”欢颜当即回过头来,眼睛发亮,道,“闻香,你不愧为本宫的左膀右臂!”
闻香一怔,一时并没有反应过来,便只听得欢颜道:“你安排人去御书房请示皇上一声,就说本宫今晚邀约他来凤羽宫。”
邀约皇上来凤羽宫么?
闻香急忙答道:“是,奴婢立刻去安排。”
她说罢,便朝远处的几名随侍的宫人走去,吩咐了几句,待回过头来,便只见了欢颜一人一身白色大氅,大半脸蛋都裹在大氅的兜帽中,看不真切,可那曳地的长裙到底还是显露出了她的尊贵霸气。
秦非墨来到凤羽宫的时候,已是亥时时分,本以为大家都歇息了,到了凤羽宫外却发觉里头一片通明,不知没有睡,而且是都醒着,有宫人看见他来了急忙传报,片刻功夫之后,便见着一女子娉婷而来。
她穿的是一条暖绿色长裙,粉嫩却不失清新,外头并未穿任何多余的外袍,看起来单薄极了,她却似并不觉得冷,只是立在门口,看向外头的人,勾着唇瓣,笑得格外灿漫。
旁边的宫人都跪了一地,她身前身后的,疑惑他身前身后的,却惟独她没有跪,独自一人立在跪拜的人群中间,一袭暖装,格外暖人心脾。
秦非墨走近的时候,便见着她伸出手来,这才让人注意到,她不止看起来单薄,穿得也的的确确是非常单薄,里头的里衣之后,外面便就穿了这条长裙,如今伸出手来,纤纤玉指,更加衬得整个人柔弱无比。
秦非墨直接跨步走了进来,将她打横抱进怀里,锦言圈紧他的脖子“咯咯”便笑出声来,对着秦非墨的耳朵吹气道,“皇上,你轻些,那么多宫人看着呢!”
秦非墨瞪她一眼道:“大半夜的,天儿这么冷,也不怕冻着!你既然不怕,朕还担心什么?”
欢颜被他直接抱进里殿,放在了榻上,欢颜闻言,看着自己光着的脚尖道:“可是,臣妾就怕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后宫,到了明日,又要被百官参奏了!”
秦非墨看了看她,瞧着她委屈的模样,并不像说谎,他旋即在她身侧坐了下来道:“这件事你不必忧心,朕说过会保护你,这点小事还不算什么。”
屋内的炉火烧得很旺,原本还冰冷着的身子立刻便暖了起来,欢颜身子一歪,躺倒在榻上,只觉四肢百骸都暖意融融,舒服极了。
“皇上,你从政那么久,朝堂上大多都是老臣,虽然一个个都劳苦功高,但是,他们大多数已年过半百,皇上却才刚刚而立,迟早有一天,这些老一辈会被淘汰,如今,时间也不算久,皇上是不是也该为后续计划一下,培养些人才了?”
秦非墨原本柔和的眸色顿时又沉了下来:“你让朕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欢颜无奈一叹,急忙从榻上坐起来,勾住他的脖子,送上一个香吻道:“自然不是,这个才是目的!”
秦非墨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沉声道:“朕自是会为自己做计划,你能想得出来的东西,朕又怎么可能想不出,一朝天子一朝臣,自是亘古不变,也是最正确的道理,不过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朝堂上的人,一个个精明着呢,他们学会的,不仅仅是察言观色、踹多圣意,更多的,只怕是为自己的下一代谋划吧。
“那你可有合适的人?”
秦非墨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欢颜顿时便笑了起来,抱着他,笑得格外灿烂。
秦非墨的眸光不由得沉了下来,她这般姿态,没心没肺,像极了初入宫时的样子,他一时视线凝住,不由得凑近她,抬起她的下巴,迫得她与自己直视,这才沉着嗓音道:“鬼灵精,又在计划什么?”
欢颜的眸子顿时露出一片无辜之色。
“皇上。”她的声音绵软极了,犹如猫咪一般,叫得人心痒不已,“皇上把臣妾想得也太坏了,臣妾哪儿有那么多心思?臣妾心里纯洁着呢!”
“哦,是么?”秦非墨轻挑眉梢,裸露的视线上上下下打量她,“朕怎么没瞧出来?”
“皇上瞧不出来吗?”欢颜露出讶然之极的神色,旋即,手指一勾,腰间衣带滑落,她的唇边勾起顽皮又蛊惑的笑意,“那这样皇上瞧不瞧得出来?”
秦非墨的视线彻底深了下去,欢颜娇笑一身,直接便搂住他的脖子,跨坐上去,将他往榻上压去。
时间不过过去小半个时辰不到,外头忽然传来动静,是吵杂的呼唤声,隐约伴随着“皇上”的呼声,秦非墨显然是听到了,一时不由得顿下,欢颜睁开眼来,急忙朝他怀里偎去,同时娇嗔道:“不许去。”
秦非墨看她一眼,微微拧了拧眉,似是在思虑到底要不要出去,欢颜脸色一变,一下子便将他推开,不止如此,竟将被子也全部拉了过去,哀怨道:“要去便去,反正你女人不止我一个,偶尔照顾一下别人感受,也是应该的。”
她背对着他躺下,秦非墨脸色明显是黑了几分,终究还是起身穿起了衣袍。
欢颜一看他竟真的要走,更加生气,直接便抡起他榻边的靴子,朝他脚上砸去道:“你今儿要走了,以后就别来了,省得我看得心烦!”
她说罢,竟俯在床头哭了起来,声音又委屈又伤心,秦非墨呆了呆,实在是没料到她竟然这么大反应,一时立在那里,不知该不该走。
恰在这时,外头的动静又听了,那声音也再没有了。
他脚步顿下,朝外面喊了一声张礼的名字,里头欢颜的哭声便更大了些,他一时更加无奈,问过张礼几句之后,这才重新进来,在她身侧躺下,伸出手去拥她,好一番安慰,这才终于算是把她哄安生了,而如此一来,他是再不会走了。
却没想到,第二日一早,张礼急匆匆在外头唤他,待他出来,张礼这才焦急道:“皇上,德妃娘娘昨夜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全身发痒,据说是痛了一夜,连御医也束手无策,今儿早上起来,脸全毁了,这会儿正在景和宫里哭着呢。”
秦非墨闻言,顿时拧起眉,张礼又道,“皇上要不要去看看?”
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珠帘响动的声音,秦非墨一回头,正好看到欢颜离去的背影,他视线微顿,不用多想,几乎已经明白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眸中尽是无奈。他看向张礼道:“让宋医女去看看,另外,通知一下景和宫,朕下朝后便过去。”
张礼领命出去,秦非墨顿了顿,便又转身,朝里殿走去。
欢颜正坐在里殿梳妆,听到门口动静,头也不抬,秦非墨在她身后站立,看着镜中的她,道:“德妃昨夜身上发痒,眼下脸全毁了。”
欢颜眼都不抬:“那又如何?”
秦非墨看她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你做的?”
欢颜总算是抬起视线,看向镜中的他:“皇上觉得呢?”
秦非墨走近两步,将她从座椅上拉了起来,扣住她的双肩看着她:“德妃的父亲是文相,你可知得罪他的后果?你要知道,你在朝中没有人,除去朕,没有人会站在你这边,这样轻易得罪德妃,万一触怒了文相,他联合他的人上奏,朕也未必保得住你。”
欢颜看了他好半响,忽而伸出手来,抵在他的眉心,将他紧蹙的眉心抚平,这才缓缓道:“文相势力固然大,可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不是他文家的。皇上不用担心我,虽然我身后没有家世背景,可是有皇上在,皇上就是我最大的家世背景。”
欢颜伸出手来,环在他的腰上,靠在他胸前,继续道,“文家暂时不好动,却未必不能动,皇上放心,我不会让他有动我的机会。”
秦非墨的眉头一时不由得又拧起,须臾之后,才道:“你不要兵行险招,若非要动他,朕会想法子,你且不可孤身涉险。”
闻香是他的人,欢颜做的所有事,闻香都知情,秦非墨知道一切,可谓是顺理成章的事。欢颜本来也没打算瞒他,故而,他知道她的目的也并不奇怪。
欢颜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将他拥得更紧了些,这才道:“这一次惹怒了德妃,文家是绝对不会在朝堂上上奏的,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行宫那边,很可能有动静,皇上若想抓住文相的把柄的话,不如,就利用这个机会。”
秦非墨想了想,点了点头道:“这两日,你好生在宫里歇着,哪里都不要去,剩余的事,朕来安排。”
欢颜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看着他担忧的面色,一时心头百感莫辩,点了点头。
德妃的脸算是毁了,虽然不至于真的毁容,但是御医说,就算是要好,也得三个月的时间,这样一来,德妃伤心得不行,秦非墨原本是下了早朝要去看她,结果吃了闭门羹,德妃谁都不肯见,只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秦非墨没办法,吩咐御医用尽一切法子医治她的脸,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