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虽然现在是许侍卫的身份,但是,脱了这身衣服,撕了脸上的面具,谁还认得她是谁?秦非墨做事,总不会傻到还留着漏洞给别人钻吧?
好不容易才回到秦非墨的营帐,已经是深夜了,想到德妃的伤,欢颜大抵能猜到秦非墨今晚必定回不来,她旋即也就没打算再等,更何况,这么晚了,她也累了。
洗洗睡下,这一觉,直接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一如她的猜测,秦非墨不在。
天色尚早,外头的天还未亮得通透,营帐内,自然也就亮不到哪儿去,欢颜躺在床上怔了会儿,又在偌大的床上滚了滚,那床实在是大,一个人睡,简直舒服得不像样子。
但到底是兴致缺缺,她也就睡不着,眸光瞟到一旁的屏风,上面还挂着秦非墨的龙袍,是一件黑色的袍子,他惯常喜欢穿的颜色,飞龙张牙舞爪,光是衣服,便给人无形压迫感,更何况是他那张阴晴不定的脸色。
欢颜忍不住起身,走到那件屏风前,对着那龙袍细细摸过,仿佛能想象到秦非墨穿这件衣服时的样子,眉眼之中,不自觉便浮上一层笑意,心中全是他的模样。
腰上忽然一紧,欢颜浑身一僵,鼻尖萦绕过熟悉的气息,她这才安下心来,向来也是,能如此光明正大在快要亮了的白天里出现在营帐中的,除了他又能有谁?
身子一点点往后靠去,欢颜顺势整个人依进他怀中道:“累不累?”
肩头搁着他的下巴,秦非墨点了点头,顺势就在她耳廓上吻了下道:“折腾了一个晚上,总算是能出来了。”
欢颜随即便回过头来,拧着眉头看他:“德妃都为你那样了,你陪一下,还一堆心不甘情不愿,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一夜不见,他除了神色有些疲倦之外,倒看不出有别的什么,不过,欢颜看到他眸中的倦色,到底还是忍不住心疼了下。
秦非墨怔了下,随即捧起她的脸,细细端详:“这么说来,你倒很希望朕陪在别的女人那里?”
欢颜嘴一撇道:“那不是因为我不愿意当妒妇吗!谁让你是皇帝,后宫佳丽三千,我能有什么办法?”
秦非墨嘴角一沉,却没有说什么,欢颜知道自己提了不该提的事情,立刻便又伸出手来,圈住他的腰道:“好了好了,我不提就是。”
她将脸埋在他胸前蹭了蹭,旋即又抬起头来看向他:“有没有很困,是不是要睡一会儿。”
秦非墨目光沉沉的看了她片刻,忽然便低下头来,在她唇上亲了下,这才点了点头:“朕睡小片刻就好。”
欢颜知道他累,也就没有再缠着他,陪他一起上榻,直至身侧人呼吸平稳,她才睁开眼来,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睡颜,缓缓眨了眨眼睛。
然而,这个回笼觉,却并没有睡太久。
欢颜好不容易在他怀里安实地睡了过去,也不过刚入睡,外头便传来张礼的声音生生将她吵醒,秦非墨也是顷刻便睁开眼来,欢颜一眼便瞧清他眸中的红血丝,顿时一阵心痛,她按下秦非墨欲起身的身子道:“你先睡,我去看看什么事。”
秦非墨顿时皱起眉头,眉头也拧得老高:“我就去看看什么事,要是实在要你起来,你再出去也不迟。”
秦非墨眉目这才舒展下来,握了握欢颜的手道:“那辛苦你了。”
欢颜没好气瞪他一眼,起身披上外袍走了出去。
也并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德妃中途痛醒了,见秦非墨不在,吵着嚷着要见他。
欢颜想了想,对张礼耳语一句,张礼听完后,神色一凝:“许采女,这样做,只怕不妥吧?”
欢颜瞥了他一眼道:“咱们服侍皇上的,自然一切当以皇上为主,德妃娘娘虽然身上有伤,但那伤并不致命,而且,御医已经瞧过,现在痊愈只是时间的问题,皇上昨儿陪了她一夜了,皇上也要休息不是,更何况,我的法子也不会伤着她,你照做便是。”
张礼显然也是想到了秦非墨一宿没睡伤身体,这才点了点头:“那杂家听一回许采女的便是。”
欢颜再进来,秦非墨显然没有继续再睡,见她进来了,便拉开身侧的被角示意欢颜上去,欢颜立刻便爬了上去,缩进了他怀里,轻松道:“难题我已经解决了,你可以继续睡了!”
秦非墨看了看她,不由得勾起唇角道:“看来,是朕小瞧你了!”
“那是当然,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欢颜仰起脖子,眉眼弯弯,一脸明媚。
秦非墨看得不由得心头一软,随即点了点头道:“是,朕今日算是见着了,所以,定不能辜负你为朕谋来的时间才行。”
他看了欢颜一会儿,这才又将她拥进怀里,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下,道:“睡吧。”
欢颜听话的闭上眼睛,窝在他怀里,也跟着睡去。
这一觉,居然就真的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秦非墨又已经不在了,欢颜呼了口气,这才起身,草草收拾完自己,便往外跑,这才看到,原来今日已经是最后一日的狩猎了。
场中央是秦非墨主持的最终角逐赛事,猎物堆成了小山,全是战利品。
秦非墨奖赏着几位年轻有为的臣子家眷,继续讲着一些场面上的话,他一身黑衣立在那里,声音沉稳清隽,面容静雅,格外的惹人注目。
他讲完了话之后,下头都是一片附和声,他喊着一丝淡笑点头,继续投入下一个赛事之中。
欢颜在那里站了会儿,忽而就有人撞了她的身子一下,欢颜一转头,这才看到身侧之人,不是那德妃身侧的春桃又是谁?
“许侍卫啊,你怎么一人在这里啊?”
欢颜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对自己说话,急忙道:“回春桃姑娘的话,皇上命我回去取点东西,现在我正要给他送去呢。”
“是么?不知取的是什么?紧要么?”
欢颜急忙回道:“不是什么重要的,只是赛事上要用到而已。”
春桃点了点头,也就没有再问,只是压低声音道:“娘娘让你晚上去她那里一趟。”
欢颜应了一声,春桃再次看她一眼,这才带着几个婢女,一路离去。
欢颜随即舒了口气,看了身后的她一眼,这才又将目光停在秦非墨身上,片刻之后,又收回目光,往外走去。
她想去透透气。
于是,便选了一处静幽的地方,不过,到底是不敢走得太远,只在近处找了一处地方坐下,靠在树干吹着风,欣赏着风景。
“听说了吗?昨夜的刺客,好像是南阳一个官家叛党后代,只是那叛党死了多年,好像是来报仇的。”
欢颜原本只一心一意欣赏风景,这不合时宜的声音吓得她浑身一颤,随即,身子发僵的听着这些人的言论。
“可不是,听说这次寻仇的是那叛党的儿子,他是这群人的头目,只可惜了,他这次没有来,要不然,御林军一定能叫他全军覆没!”
“你傻啊,狩猎向来是事故最多的时候,皇上曾经不下两次在狩猎的时候遇袭,又怎么可能没有防备?说起来,这个叛党也是可怜,不过是受牵连便被屠了满族,好在他的儿子逃了出来,也算是有后了,可是,这儿子也是傻,既然逃出来了,干嘛不好好活命?做什么非要来送死,刺杀皇上,那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全族已经被灭过,哪里还来的九族?”
“说得倒也是……”
议论随着这个故事的开始而渐渐展开,那叛党一家人几乎都被拔了出来,欢颜坐在树下,听着听着不知怎么的,就浑身发冷,直至那些议论的人都走了,她才从那颗树底下起来,外头的天,明明还是蓝的,她却怎么感觉,是阴暗的呢?
欢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营帐中的,回去之后,她便直接睡了过去,这一觉便直接睡到了半夜,竟将与齐妃的约定也忘了。
欢颜睁着眼睛呆呆看着帐顶,巧在这时,外头刚好就来了动静,欢颜一下子便掀开被子往外冲去,秦非墨才刚刚走了进来,便觉着一坨人影朝他冲来,若不是他身子稳,定然要被一下撞翻不可。
欢颜紧紧抱着他浑身都在发颤,秦非墨等了半响不见人说话,又察觉到她身体的颤动,这才觉出不同寻常来,他不由得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欢颜的肩膀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欢颜却不肯说话,整个头都埋在他胸前,秦非墨到底是觉出她的反常,不由分说地拉开她。
欢颜被拉开的时候,眸中蓄满的泪液忽然就有一颗一下子从眸中坠落,快速划过她苍白的脸颊,秦非墨现下一颤,不由得托起她的脸:“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欢颜又往他怀里钻去,好片刻才哽着嗓音道:“没人欺负我,我就是想你了,睡不着觉。”
秦非墨被她这样直白的话逗笑了,“傻丫头,想朕了,就让张礼带你去找朕,朕又不是不许你出门。”
欢颜摇了摇头:“不要,万一被人发现了我的身份,就给你带来麻烦了。”
秦非墨顿住,拧着眉头垂下视线,欢颜咬着下唇,分明是一副委屈的模样,他顿了一顿,伸出手来,直接便抬起欢颜的下巴道:“就算你身份暴露,朕一封圣旨就可以压下去,朕能将你关进冷宫,自然也能把你放出来,无须经过任何人的同意。”
秦非墨又看了看她,她的眸光清明却分明又带着颤意,他不由得将眉拧得更深了些:“你在怕什么?”
欢颜的眸光又是一颤,她看向秦非墨,半响才道:“白日里,我出去玩,听到几个侍卫在议论昨夜刺客的事情,说是那背后之人早已训练好了一批专业杀手来对你不利,我……我听得心惊肉跳,回来的时候,你又不在,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