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在担心朕?”
欢颜颤着眼睫,深凝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笨。”秦非墨一下子便将她按进怀里道,“原来你是在担心朕,朕的手底下有那么多御林军,你觉得,朕可能会不安全吗?”
欢颜被他按在怀里,闻言,眼泪流得更凶了:“可是,他们说,刺客是亡命之徒,因为曾经你斩了他们满门,只有现在要杀你的这个人逃了出来,说是一定不惜一切代价找你报仇!”
报仇?”秦非墨却冷笑一声道,“曾经朕能涂他满门,现在,自然也能,他若胆敢再进一步,朕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欢颜身子猛的一僵,秦非墨感觉到了,急忙松开她,细细看她:“怎么了?吓着你了?”
欢颜摇了摇头,眼泪却分明落了下来,道:“知道你能安然无恙,我才能放心下来。”
秦非墨轻笑一声,重新将她拥在怀里:“傻瓜,你放心,皇帝的位置哪儿那么容易坐?朕六岁登基,遇刺的事儿,没有百回也有几十回了,连那些谋逆之徒,都通通被朕拿下,更何况区区几个刺客?你放心,朕福大命大,不会有事。”
欢颜在他怀中点了点头,却有泪从眼角滑落。
她沉默半响,忽而便道:“非……墨,如果有一天,我做了错事,你会原谅我吗?”
秦非墨身形一顿,他再次松开欢颜,只觉得今日的她实在有些不正常,他细细端详她,拧着眉头:“为什么要做错事?欢颜,若是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和朕说,朕与你一同担着。”
欢颜凝在眼睛的那颗泪一下子就滴落下来,她点了点头:“好,欢颜记下了。”
秦非墨这才满是欣慰,拥着她,细细安慰,欢颜止了泪,眸中却分明是一片忧色。
回京的事情原本该早些,但因为德妃的伤势暂时不易挪动,一行人不得不多呆两日。
欢颜也是在第二日才想起齐妃那件事来,不由得叫苦,齐妃昨晚没找到她人,今日必定觉得蹊跷,一旦她对她留意,便能轻而易举知道,她一直都是呆在秦非墨营帐里的,她一个侍卫,却待在皇帝营帐中,日夜作伴,这是不是也太奇怪了些?
她怎么也该在今日消除一下齐妃的提防才是。
故而一大早,欢颜也就没有理会忙于政事的秦非墨,早早的来到原本属于她的营帐里,不过这侍卫营帐并不只有她一人,一共是住了三人的,她硬生生这么进来,着实把众人都惊着了。
秦非墨忙完事情回来,看不到欢颜的人,一问才知道她是去了自己原本设立的营帐里,细细问了缘由,得知这几日齐妃找过她,他心下已经了然。
差人将欢颜带了回来,他正在里头批阅奏折。
压了三天的国事,奏折自然是堆成了山。
欢颜回来的时候,他正埋首在奏折里,或蹙眉,或展眉,或浅笑,一点点神情,都因奏折而来。
张礼看到欢颜回来了,略略行了礼,便退了下去,欢颜直接接过他的工作,上前,替秦非墨磨起墨来。
“一大清早的,跑到侍卫堆里去作甚?别人一个个大男人,你一个女孩子家,就没觉得不好意思?”
秦非墨头也不抬的问,欢颜闻言,不悦的撇了撇嘴:“那有什么,人家又不是没穿衣服。”
“是,人家是穿了衣服。”秦非墨抬起头来,眸中明显透着不悦,“可怎么说,那也是男人的寝帐,身为朕的女人,站在那样的男人堆,合适吗?”
“我这不是侍卫装吗?”欢颜一扯身上的侍卫服,显然不以为然,“再说了,就许你成天泡在女人堆里,我在男人堆里站站都不行啊?”
秦非墨的眉目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幽深如墨,直直地盯向她,欢颜顿时知道自己这话说错了,急忙绕了个圈儿,到他身前,一下子就就坐进他怀里,盯着他幽深的双眸娇嗔道:“好了,别生气了,我又没做什么,更何况,众目睽睽之下,谁又敢对我做什么?我这不是形势所逼吗?”
“形势所逼?”秦非墨一下子低下头来,定定看向她,“形势所逼,怎么不与朕说?这样的小事,用得着这么躲?”
“那要怎么躲?”欢颜不服气,“你是皇帝,自然人人都惧你怕你,哪儿有人敢骑到你的身上?我又不是皇帝,我就一个小喽喽,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掐死捏死我,我自然要躲!”
秦非墨的眸光骤然间便更沉了下去:“有谁敢伤你一份,朕必取他狗命。”
欢颜一怔,瞧着他寒气凛人的眸色,沉默了片刻,突然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忍不住搂着他的脖子笑道:“我开玩笑的,不必这么认真,笑一笑?”
她抚上秦非墨的脸,看着他,秦非墨见她眉目之下,皆是一片灿色,尤其她每次笑起来时明媚的样子,心情不由分说的便一下子舒展开来。
他低下头去,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并没有笑,只是道:“朕不会容忍别人伤害你的,你放心。”
欢颜睫毛颤了颤,心中掠过的滋味一时五味杂全,她眸中泛出泪来,细细看着秦非墨,最终什么都没说,主动献上自己的唇。
她能主动,秦非墨自然甘之如饴。
秦非墨的安排,竟然是让欢颜直接换上了女装。
撕下人皮面具,看着镜中熟悉的容颜,欢颜竟有些恍惚,好在终究是换回了自己的身份,秦非墨倒是没有给她名分,只是让她贴身伺候着,除了他的营帐,哪儿也不去。
故而,欢颜参与狩猎的事情一下子就传了出去,只不过,秦非墨将她保护得太好,众人虽然知道消息,可是,却从未见过她真人的出现,一时间,不免有些扑朔迷离。
虽然不能出营帐,好在秦非墨国事繁忙,也是整日留在营帐中,欢颜便陪在一边给他研磨,有刻意打探消息的官员借着商量国事的名义进来,欢颜也始终在一旁低眉顺眼,不多说什么,只做自己分内的事,故而,这个消息便算是坐实了。
一直
但是,有秦非墨在,谁也不敢说过不字,众人只待回京,只要回了皇宫,自然是有了算计的机会,一个个便都这么盼着。
两日之后,队伍总算是开始启程回京,欢颜披上了女装,回京的路上,自然也是同秦非墨一辆马车,虽然这几天都是极致欢愉的二人世界,但欢颜难免担心起自己的处境来。
她如今曝露了身份,已经是众矢之的,只怕回京,必然不会有好日子过。
相对于她的忧心忡忡,秦非墨倒是一副悠闲自在,半点也没有忧虑的模样,欢颜忍不住便又怀疑,他是不是早就有安排了。
终于回到了皇宫。
皇宫比不得军营,她自然不能那般肆无忌惮。
秦非墨先是将德妃送回了寝宫,欢颜的身份不尴不尬,自然不能一同前去,她默默自己先回了喜乐宫。
喜乐宫一如既往冷清,她离去不过七天,屋子门前竟然已经长了一层细密的杂草,离她住的地方不远处,住了一位五十来岁的娘娘,从前也不知道是什么位分,欢颜进来以来,她一直神秘得很,从不多说话。
欢颜站在门口发呆的时候,王娘娘正在自家的院子里拾掇杂草,她看了欢颜的背影一点,半点也没有理会,继续做自己的,倒是欢颜被她的动作惊醒,看过去,只见得她那一小块菜园子已经拾掇干净,提着个竹篮,慢悠悠地进了屋。
她随即收回目光,进了破旧的房间,出去那么几天,房间里已经全是灰尘,欢颜撩起袖子,擦洗,又将床单被褥全部洗干净,这么一忙居然就忙到了深夜,她精疲力尽,也不见半个人来找她。
欢颜也没有多想,秦非墨刚回宫,自然是忙碌至极,无心顾及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而另一边,许是因为德妃受伤,齐妃需要忙后宫事的缘故,即便是众矢之的的她,居然并没有人来找她的麻烦,欢颜警惕地过了几日,眼瞧着自己是安然无恙的,这才放下心来,一心一意过自己的日子。
原本以为,只有几天的安宁而已,却没有想到,这一安静居然就是一个月过去。
前宫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仿佛那几日的一切就是一场梦境,她尚在梦境里无法抽离,别人却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灯光下,欢颜缝着白日不小心被护栏挂了一个洞的衣服,心想着,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她继续安安静静过自己的日子,不参与后宫里的那些勾心斗角,秦非墨也可以继续过自己的日子,不再与她有任何牵连。
原本以为事情就真的能这么顺利了,直至,这日夜里,后宫之内忽然戒备森严,无数御林军出动,宫内一片杂乱,人心惶惶。
欢颜处于冷宫,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事情,她原本早已经歇下了,却蓦的被一阵吵杂声惊醒,正要坐起,眼前却一大团黑影压了下来,与此同时,嘴巴被一直大掌捂住,鼻尖萦绕的满是血腥味,惊得欢颜差点从床上跳了起来。
“是我。”压得极低的声音,是男人强忍痛苦。
欢颜浑身一僵,随即不可置信的朝那人看去,视线逐渐变得清明,她的眸子也睁得大大的。
男子见她认出了自己,这才松开她的嘴,咬牙道:“我大意了,狗皇帝的防备措施做得太好,这次任务失败,只怕,再难找到机会了。”
欢颜伸出发颤的手来,一把扶住他的身子,触到满手****,她顿时大惊失色:“哥哥,你受伤了?”
男子被她扶着坐下,分明是忍着满身痛意,看向欢颜,眸中到底还是流露出几分真情来:“只是一点小伤,不碍事。”
欢颜点了灯来,这才看到,他后背一片****,全是给血染的,她顿时吓得不行:“哥哥,你身上的伤必须马上救治,否则,你撑不了多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