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没事吧!你的衣服!”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无碍。这里是皇宫,行事谨慎点。”慕容白曜恨铁不成钢地瞟了少年一眼。
“我这不也是担心你,大哥,你刚才......太冲动了。”少年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直爽脾性,即使总和大哥意见不一致,惹得大哥不高兴。
慕容白曜听他说完,眼底的惊异之色尽显。他不善于用面部表情来表达感情,但在弟弟,慕容如意身上,总有万般的无奈和焦急。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刚才情况那么危险,大哥你就这么往火坑里跳,倘若你受伤了怎么办?况且,你拼死救的还是我们的仇......”
“住嘴!”慕容白曜没控制住的一声怒吼,没把慕容如意吓着,倒是引来了不相干的一些人好奇的目光。
“呦!快看,两兄弟吵架了。”
“慕容白曜这大哥当得真是有成就感啊,我可不敢这么吼我那弟弟。”
“是啊是啊,慕容白曜虽说也是一表人才,但这脾气着实臭了点,要是哪家姑娘嫁给他,不还得郁闷死,哈哈哈哈。”
“我看他弟弟,叫什么来着?哦对,如意,好名字,好名字,这慕容家是想要姑娘想疯了吧!”
“你们看,这哥俩儿相处模式恐怕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慕容白曜见有人往他们这边看,拽着慕容如意就往别处走,可慕容如意却一把甩开他,丝毫不在意的冲他嚷道:
“大哥都在众人面前上演了舍生救娘娘的戏码,出尽了风头,现在就是个闲谈,还怕起来了不成?”
慕容白曜的怒气顿时升到了极点,他何尝不了解弟弟的性子,也知道他是在担心慕容家招来人们的注意,会增加危险,而他却不知道,慕容如意从父亲那里习得的,也是领悟最深的,便是伪装。就连他也无法识破。
“慕容家没有贪生怕死之人!无论有没有人去救,亦或去救谁,我都会照做!”
“我就是贪生怕死!我永远都是父亲的耻辱!我真希望......自己从没有出生在慕容家,没有你这个大哥......”
他大吵完就转身走了,留下一句他此生说过的最无情的话,给他最尊敬的大哥。
慕容如意走过去的这条路,两侧都是正注视着他的人。他面不改色,愤怒溢满五官,简直就跟他真的生气了一样,可是只有他深藏的内心里在默默地滴着血。他为了保护大哥,保护慕容家,尽量消除大哥救冯皇后的举动引来的猜测,绞尽脑汁才不得已做出这一举动,故意在众人面前和大哥大吵一架,以让那些有心之人相信,仅剩的两个慕容后人本就不和,打倒慕容家不需他们出力,内斗就有胜算。而为了完成父亲交给他的任务,他选择对大哥隐藏自己的真实意图,好让他能安心按着父亲的教导行事。
仍站在原地的慕容白曜,两眼瞬间袭上了一层水雾,他双手隐隐颤抖着,此时的内心里不光有自责,更是对造成这一切的乙浑,难以控制的痛恨。
“慕容大人?”
“赵公公,皇后娘娘无碍吧?”慕容白曜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托大人的福,得亏大人及时出手相救,皇后娘娘这会儿才能平安无恙,这不,娘娘刚醒过来就要奴才带大人过去呢。”
“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微臣只是尽了该尽的本分。”
“大人过谦了,且随奴才过去吧,别让娘娘等急了。呦,大人的衣服......这是被烧着了,快随奴才去换件来。”
“一介粗人,不麻烦了。”
“皇后娘娘本就自责,若让娘娘再看见您这一身,恐怕心里更难受了。”
“那劳烦赵公公了。”
此时内殿里,外人并不多,除了冯皇后贴身侍奉的女婢太监们,还有几位皇子、公主,正站在床侧,给冯皇后捶肩的便是二公主,拓跋玉儿。
难生养是这位传奇的冯皇后一生摆脱不掉的阴霾,而这位二公主,就是冯皇后唯一的孩子,所以冯皇后惜子如玉,对二公主更是百般疼爱,她喜欢什么,冯皇后便给她什么,长此以往,就助成了她与其他公主大相径庭的性格:为人好胜,不肯认输,谁和她作对就捉弄谁,有时行事过于鲁莽任性,常耍小脾气,给周围人带来些许困扰与麻烦,虽性格不讨喜,但确是大魏最漂亮的公主,从她全身就可以看出继承了拓跋浚与冯皇后各自的优点,身形优美繁杂、高挑漂亮,一把琵琶弹得出神入化,长刀更是使得令男儿都自愧不如,颇具侠女风范。
她一听说慕容白曜要来,抢过太子拓跋弘手里的药碗,一边给冯皇后小心地喂药,还时不时的像一只柔软的小白猫趴在她怀里不住地耍赖。
被挤的站在一边的拓跋弘,无奈的看着他这妹妹,本想挖苦她两句,但今天是父皇的大丧之日,说出来势必落个不敬的罪名,只怪她太古灵精怪,母后最宠她了。
不一会,慕容白曜就在赵公公的通传下进了内殿,一见到屋里的人,他立刻跪地叩首。
“微臣慕容白曜,叩见皇后娘娘,叩见太子殿下、二公主、三皇.....”
“平身吧,曜儿,屋里这么多人,再拜下去就太难为你了。”
拓跋玉儿很欣喜母后的表现,她最不舍得看到她爱慕的男人在她面前行稽礼了。
“谢皇后娘娘。”
“曜兄今日是仗义相救,母后可万无一失,全归功于你,本王在此谢过曜兄了。”
“殿下言重了,皇后娘娘福寿安康也是大魏臣子之福。”
“太子殿下说得对极了。娘娘自陛下突患急症以来,整日茶饭不思、心事重重,才慌了心神,若陛下泉下有知,定会感激你的。”赵黑在一旁附和道,说出娘娘心中所想。
“皇后娘娘与陛下情投意合、恩爱有加,乃世间所有夫妻效仿的榜样,陛下仙去,还望娘娘保重凤体。”
拓跋玉儿一听他说父皇和母后是所有夫妻的榜样,心里乐开了花,心想:原来他也尊崇这种夫妻相处之道。不禁自个幻想起,不久之后,母后把自己许配给他,和他一起生活的场景,想着想着,脸竟慢慢红了起来。
“玉儿?不说句话感谢一下?”冯皇后轻轻拍了拍拓跋玉儿的腿,含笑说道。
“啊?”刚才还一直苦恼怎么能插句话,现在要她说话,反而哑口无言了。
慕容白曜和她自幼相识,只是这几年因他在外做官,有段时间没见了,虽略有生分,但她的性子还是如小时候一样,唯有模样出落的更加成熟漂亮了,可他不是垂涎女色之人,这时也大方地看着她,等她先开口。
“......自是要感谢的,可我才不要跟你们一样只嘴上说说,慕容白曜救的可是我的母后,是我的大恩人,我必须要好好谢谢他才行。”
慕容白曜听见她非同寻常的一句话,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看她的眼神也有些飘乎。
“好好好,玉儿心思细腻,一切都依你。”
“母后!您不担心她又搞出什么新花样?上回她醉闹中秋宴之事,您忘记了吗?”拓跋弘虽看不惯她的行事作风,但看在母后的份上,对她的胡闹也只能容忍几分,可在亲人面前也就算了,丢人丢到别国使者那里,是他这个一国太子无法接受的。
“弘儿,玉儿还是个孩子,你这个做哥哥的,何必跟他计较这些?”
“母......”
“好啦!中秋宴......我错了还不行,我给哥哥道歉,绝不会再有下次了。”她看着拓跋弘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悔过之意,反而满眼的淘气被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
她又看向冯皇后,撒娇的说:“母后,玉儿不是小孩子了,可以对自己的事情负责的。”显然,她很在意母后仍把自己看成小孩儿,而在母后眼中,慕容白曜早已是个大人,她想能早日和他在一起。
冯皇后当然清楚她的心思,宠溺的朝她小巧的鼻子上轻轻一滑,又看向慕容白曜,缓缓说道:“曜儿有功,本宫定不会亏待你,等着领旨吧。”
“好了,本宫乏了,都退下吧。”
“谢皇后娘娘,微臣,告退。”
“母后,儿臣还有公务要处理,您好生休息,有什么事,让赵黑及时过来。”
“嗯,去吧。”
大家都一个个出去了,就剩下拓跋玉儿迟迟不动地方,正使劲伸着脖子往外面看着。
“怎么还赖在母后这里?”冯皇后故意使坏地说道。
“母后,您还不懂玉儿的心思嘛,就别打趣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