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真香!”义哥儿放下碗,看着盘子里最后一个豆渣饼。
“义哥儿,你吃,你一会要上山,饿的快。”信哥儿懂事的说道。
“还是你吃吧,你还小,长身体呢。”义哥儿吞了口口水说道。
在钱康的坚持下,主仆三人同桌吃了早餐,但少爷一向吃的少,只喝了一碗豆浆吃了多半个饼便吃不下了。
义哥儿和信哥儿很少吃这么好吃的东西,风卷残云,最后一个饼推让了一翻,最后钱康做主让他二人一人一半。
义哥儿一直到吃完还是不敢相信,坚硬粗糙还有股豆腥味的马食豆居然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来。
钱康的记忆虽然不算太多,但对于这个世界的食物却也有些印象,主要以煮和炙,也就是烤为主,很多现代美食,并没有被发明出来,甚至炒菜、面条这样的家常菜色也还没有出现。
钱康前世的秦木生是个很有生活情趣的人,尤其有了孙子以后,经常会下厨烹饪美食,做给孙子吃,所以这样的小食对他来说是信手拈来。
他之所以要做豆浆,不过是因地制宜,利用现有的条件帮助身体排毒。豆浆对于铅的排出是非常有利的。
而接下来,他还需要药物、金针,来帮助自己把身体调理好,可看着主仆三人目前的境遇,吃饱饭都是奢望,何谈治病啊,看来要想想办法才行。
吃罢早饭,义哥儿上山砍柴,信哥儿则留下来照顾钱康。
钱康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思考着接下来的生活。看到下面寺中人来人往,香气缭绕,非常热闹。
“信哥,下面,人很多。”殿宇重叠,只能看到人影绰绰。
“哦,你说那些香客啊。”,信哥一边晾晒衣服,一边给钱康介绍,这寺庙乃佛门清修之地,以前是不对外开放的,可自从先帝武王继位以后,大力倡导佛教,为了点化世人,特命天下佛寺,逢朔日(初一)、望日(十五)两天对香客开放,善男信女可以在这一天烧香礼佛,祈祷祝愿。
“下去,看看。”钱康正想多了解一些这个世界的信息,因此立刻说道。
“这……少爷,下面人多,您的身体又……”其实信哥儿是怕他在外面忽然犯病。
“无碍。”钱康说道,扶着扶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少爷小心。”信哥儿只得赶快过来扶他,顺手抓了棉坐垫,便扶着他向寺庙走去。
下面人多,自己便有了机会,多了解这个世界,同时也可以看看能不能利用医术为自己博得一些钱财,好帮助自己尽快恢复健康。
可很快,钱康发现自己还是高估了这具身体,走了一百多米,便觉得乏累异常。可毕竟自己说要下来,只好咬牙挺着,身体大部分重量都压在了信哥儿身上,饶是如此,还是出了一身的汗。
“少爷,您坐这歇会。”终于来到大雄宝殿院前,信哥儿把棉垫铺在山门旁树下的大石上,扶少爷坐下来。
“少爷,我去给你讨点水喝。”
钱康点点头,出这许多汗,确实口渴难耐。
靠着大树,钱康看眼前前来进香的行人,佛主面前,众生平等,不论贫富男女,都要从这山门走过。
不过这大商看来还是比较富足的,钱康观察了一会,发现不论男女老幼,穿戴都非常整齐,也不乏绫罗绸缎。
这些人的穿着头饰有点汉服的特点,可袖口的花纹,革带的纹饰又有些少数民族的特点,似乎颇为流行。
全神贯注观察人流的钱康没发现,身后走来又高又壮,铁塔一般的一个大和尚,大和尚手里拎着扫帚,胡乱的划拉着地面的落叶。
“咳咳。”钱康被激起的灰尘呛的直咳。
一回头,那壮硕和尚正目光不善的看着自己。这和尚黝黑的面庞,连片的胡子,一脸的横肉。
佛门虽是清净地,但自古也有不少恶人为逃避刑罚而遁入空门,不然哪来花和尚鲁智深的诨名。
看这和尚一脸凶相,就知道不是个善类,此时他一脸的不耐烦,心情看似不太好。
“喂!”一开口声若洪钟,“你坐这干啥,耽误了俺扫地!”说着拿着扫帚示威一般在钱康前面的地上划拉了两下。
钱康用手捂着口鼻,盯着那和尚,皱了皱眉。他行动不便,干脆也不起身。静静等待尘土渐落。
那大和尚似乎只是一时不快,拿钱康撒气,看钱康不言语,也没有进一步挑衅,换了个地方又抡起了扫帚。
钱康用手扇了两下,眼睛依然盯着大和尚,心里一阵欢喜,想着下山来寻个病人,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
无奈身体受限,他只好用手指着大和尚,提高声音:“你,病了?!”
那大和尚动作一滞,停下扫帚不爽的问道:“你说啥?”
见过骂街的,没见过这么一本正经骂街的,市井的妇人也经常会气急的时候,指着泼皮大骂“你有病啊!”或者说一句“遭瘟的畜生”可这孩子却一本正经的问他你病了?
“你才有病呢!”大和尚几乎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句,谁也不能在口头上占了老子的便宜,不然我这法号不是白起了?
“胸口,疼么?”那孩子不理大和尚的反击,指着胸口的位置继续问道。
这让大和尚接下来的话憋在了嗓子里,瞪着眼,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楞在了原地。
胸口,疼么?
胸口!
他如何知道?!
“你……”
“九戒,你不好好扫地,又在那啰嗦什么?”
就在九戒想要再追问一句时,一个瘦高身材,身穿月白僧衣,相貌温润的和尚,手握佛珠飘逸的走了过来。
到钱康面前,单手施礼。转身对大和尚道:“师傅罚你每日打扫山门,就是为了磨炼你的心性,切不可偷懒耍滑,更不要迁怒他人,如若再让我看到你对香客无礼,休怪我加倍罚你。”
看来这白衣和尚是看到了刚才那一幕。
被叫九戒的大和尚一脸不耐烦,吊儿郎当的回道:“知道了。”
“要叫师兄哦。”那月白僧袍的和尚并不打算这样放过大和尚,脸上带着一丝调皮的表情说道。
大和尚满是横肉的脸上肌肉抽动两下,皱眉瞪着他。
白衣和尚嘴角噙着笑意,毫不示弱的回瞪回去。
半晌,无奈低声嘟囔了一句:“师兄。”
“嗯!”白衣和尚满意的答应一声。
转身来到钱康面前,伸出藏在袖中的右手,手中握着两个鲜红的桃子,笑着说道:“这是刚撤下的供果,可巧遇到施主,可见这果子与你有缘,便送与施主解渴吧。”
钱康知道这和尚是代九戒和尚道歉,而且他现在也正缺这新鲜蔬果,因此没有推让,伸手接过来,点头道谢。
那和尚又施一礼,这才转身离去,一身白衣,超凡脱俗。
“一天就会摆师兄的臭架子,呸。”九戒看那和尚走远这才小声念叨,说完又想到刚才没说完的话,转身冲钱康道:“喂,臭小子,你刚才说什么胸口疼?”
“你,七日,发病,后山,找我。”钱康直视着九戒的眼睛说道。
虽然只是个孩子,可他眼神里的那份笃定和泰然,却让大和尚心里莫名觉得这孩子的话不像戏言。
因为从一开始这孩子的话就击中了他的心事,他的胸口,的确有异。
自从那次咳血以后,会有时胸闷,气血运行至此也偶尔有点刺痛,但这种小毛病,根本没放在心上。
“你说这话是什么……”大和尚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身后传来信哥儿的喊声。
“少爷!”信哥儿从山门中出来,手里端着水瓢。急急忙忙走到钱康身边,挡在大和尚面前,仰着脖子气势汹汹的道:“你跟我家少爷啰嗦什么?”
信哥儿平日在寺里没少受气,看到九戒凶神恶煞,还以为对方在为难少爷,平日子自己忍气吞声都无所谓,他偏偏见不得少爷受气。
大和尚一瞪眼,满脸横肉凶神恶煞,钱康坐在信哥儿后面,明显看到他身子吓得往后缩了缩,可为了身后的少爷,仍然梗着脖子挺着。
看着他单薄的背影,钱康心中一暖,当初小豆子也曾这样,握着金箍棒站在自己身前,勇斗汪汪乱叫的宠物狗。
“信哥儿,”钱康喊住像只奶狗一样龇牙的信哥儿:“无妨,他,问我……事。”
信哥儿松下架势,回头看了看少爷,见钱康神情轻松,且面带微笑,心这才放了下来,问钱康道:“那他问完了么?”
钱康笑着点了点头,对大和尚说道:“记住,不要,饮酒。”
原来是个喝酒的和尚,信哥儿心里看他不起。傲慢的回头道:“问完了就走开,别打扰我家少爷。”
那大和尚眉头紧皱,似有所想,但最终没再说话,去了另一边打扫。
“少爷,莫理他,这和尚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好人。”信哥儿悄声说道,带着刚刚解救少爷的自豪。
钱康笑着点头,接过信哥递过来的水瓢,里面井水清澈,拿到眼前,却见里面映出一张俊秀的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