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哥不知道为什么少爷会对厨房这么感兴趣,看到他抓起一把马食豆,赶忙说道“少爷,这个叫马食豆,刚成熟地时候可以煮了吃,绵软好味,但变黄以后就和包粟一样,变得坚硬,只有马才嚼地动,所以叫马食豆,但是用来磨粉做饼子还是很香地。”
果然如秦木生所想,虽然不知道此时为何朝代,但是可以肯定,饮食的制作方法还不是很丰富。
“好。”秦木生答应一声,“用水,泡”
“啊?”信哥儿首先惊了一下,紧接着义哥儿就黑脸了“少爷你又要糟蹋粮食。”
义哥儿比他们两人都大,虽是主仆,可更像长兄,因此说起少爷来,也是丝毫不留情面。
“不是!”在他说下句话之前,秦木生高声反驳,他现在身体不便,只能依靠这两个人,所以他必须说服他们,可自己说话还不利索,心中急切,却无法表达。
“那你要干什么?”马食豆泡在水里很快就会变臭。而粘了水,也会发霉变质,不止是这个,任何一种粮食都是如此。
“有用。”
义哥儿脸上露出一个无奈地表情,气哼哼地放开秦木生地身体,转身离开了厨房。
信哥儿一下子承担了全部重量,差点摔倒,好在秦木生身体瘦弱,调整了一下算是站住。
不是秦木生不想解释,一来话语不便,二来,这些古人见识有限,即便他解释也未必听得懂。
秦木生看向信哥儿,在钱康地回忆里,这信哥儿和他更加亲近一些。“你,信我么?”
信哥儿有点犹豫,夫人过世之后,他一直伺候少爷,看他缠绵病榻,看他高烧乱语。
说实话如果说信任,其实他对少爷地情感更多是怜悯,还有因为对夫人的承诺,因此想让他最后地日子能快乐一点。
不过是些马食豆,大不了省下自己那份,想到这,信哥儿扬起一张笑脸:“嗯,我信你少爷。”
“帮我,泡水。”
“好。”信哥儿把少爷扶到灶台边,让他靠墙站住,然后找了个瓦盆,一把抓起装马食豆地袋子。
看他慷慨赴死一般地模样,秦木生赶快喊住“不要,太多。”
“啊?”信哥儿这才明白,原来不需要全部泡水,心里多少松了口气,毕竟他们地余粮也不多。
抓了五把,少爷终于喊停了,让他倒入清水。
“好了,别动,明早用。”秦木生说话费力,只能尽量言简意赅。
信哥儿扶着他走出来,义哥儿坐在石桌上负气似地一口一口狠狠地咬饼子。
秦木生示意信哥扶自己回椅子,盖好薄被。
信哥儿走过去,轻轻拉拉义哥儿地胳膊,被义哥儿一把挣开,转身回了房。
信哥儿尴尬地看看秦木生,“少爷你别生他地气,义哥儿就是脾气大了点。”
秦木生拉扯嘴角,想笑一下,却也只是嘴角微动:“无妨,明日,便好。”
“对对,明天他就好了。”信哥儿虽没理解少爷地意思,但看少爷没闹脾气,也很开心,坐下来继续吃那饼子。
天色渐暗,昏蓝地天空两轮新月遥遥相对,秦木生看了看东面,又看了看南面,有些难以置信地伸手指着:“那是,什么?”
“嗯?”信哥儿抬头,“哦,月亮啊,今天是晦日(三十),能看到双月齐天,如果是望日(十五)便只有一轮明月了。”
“怎么,这样。”秦木生地身子沉了沉,难怪这个地方和他脑子里的历史对不上,原来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
虽然已经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实,可忽然面对一个陌生地世界还是让秦木生心里有些失落。
失落什么?
或许之前他还在潜意识里期待,某一天忽然回到原来的时间线,可是现在,这个希望变得更加渺茫了。
其实即便有希望又如何,自己灵魂离体,占据这少年的身体,想也知道原来的自己怕是早已经死去了。
不知小豆子会怎样的哭喊爷爷,秦木生叹了口气,看来以后就要用这少年地身份在这个世界存活了。
“我叫,什么?”秦木生低低地问道。
“钱康,少爷,您是胶州江门钱家长房长孙的大少爷。”信哥儿急忙说道。
“钱康,那从今,就做,钱康吧……”秦木生喃喃,在心里跟自己秦木生地身份做了个告别,这个现实总要去面对,越早对这个世界的生活越有利。
信哥儿挠挠头,心说你一直也是钱康啊,不过少爷今天一直有点怪怪的,他就当做他又糊涂了吧。
日暮西山,周围地景物渐渐迷蒙,主仆相扶回到居室。
信哥儿在床下脚踏上打地铺,钻进去没一会就沉沉睡去了。
钱康摸索着拿出床边的金碗,古代的冶炼技术不佳,金无法提纯,所以其实是有毒的,所以古人才有吞金自尽一说,而这个碗,除此还加了黄铜、铅等重金属,闻它的气味很可能在冶炼时还加了硫。
虽然含量较小,但自己这具身体常年用这碗吃饭,所以重金属在身体里堆积的量越来越大,又是个孩子,无依无靠,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不过既然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无知孩童,自然不会再中招,不仅如此,将来如果允许,他想给这孩子找回一个公道。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老天要在他离开的时候让自己来到这具身体里的原因。
对将来做好了简单的规划,钱康睡了个好觉,清早起来觉得精神比昨日好一些,对身体地控制似乎也有加强了一点,但想彻底恢复健康却还需要很长时日。
叫醒了信哥儿,两人来到厨房,昨日泡地马食豆已经涨发,胖嘟嘟颗粒饱满。
“少爷这个居然能泡回原来地样子!?”信哥儿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地豆子,“这个煮了好吃么?”
“嗯,好吃,今天不煮。”少爷说话一如既往地简洁,他们的厨房便有石磨,是为了方便加工杂粮的。
钱康让信哥儿把豆子加水磨碎,下面接住那些糊糊,然后用纱过滤,很快得到了一小盆豆浆,用砂锅煮开加了点糖,这糖可金贵,还是年前钱康的外祖母家派人送香油钱的时候带来的。
剩下的豆渣也别浪费,加了些面粉,葱花,盐,混合好后煎一煎,立刻香味扑鼻。
“少爷,你怎么会做这个的?太香了。”信哥儿一边说话,一边忍不住吞口水,这怕是比府里的厨娘做的东西还香。
“这,没什么。”钱康坐在椅子上,本来还想帮忙,可手脚无力,站一会就没了力气,最后只好坐下来指挥。
义哥儿闻香而来,跟钱康请了安便来到信哥儿身后,好奇道“这是什么?”
信哥儿抿嘴笑:“你猜。”
义哥儿闻了闻味道,不知所以,回头看砂锅里热气腾腾,乳白色的一锅:“这……不会是牛乳吧?不对,味道不对。”
牛乳他虽然没喝过,以前在府里却也见过,这个微微发黄,而且香味也不同。
“尝尝。”钱康笑着说道。
义哥儿到底是孩子心性,昨天为了马食豆的一点不快,此时早已忘了。接过信哥儿递过来的勺子,吹吹热气喝了一口,甜甜的一股浓醇香味。
“这……”义哥儿把剩下的一口喝了,烫的直呼气,“这到底是什么?”
少爷笑而不语,信哥儿笑嘻嘻的道:“少爷说,叫豆浆。”
“豆……浆?豆……不会是昨天的马食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