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朝阳血染了天空,显得有些惊异。
洪熙十五载,仲夏六日,京都郊外。
一行如同黑骑般的队伍乘着破晓的寂静,出了城门,一路朝着西南方向骑行,仿佛一条黑龙在游动着。
在队首的是一身黑色锦衣的阎启鸣,黎庶,还有一位女子。这位女子名叫叶长安,是城东算命先生叶玄机的徒弟,不仅高深武功傍身,还精通易理易术,算命的本身不比那玄机差。
叶长安一身黑色纱质长裙,长发半披半束,随风飘荡,看似倾城般柔弱,近看,眉眼间却有股男子的英气。
队伍中间每人都带着个大包,里面全是粗麻绳,锹、镐、铲、斧和火把、蜡烛等等,还有十来人带的都是粮食。队尾负责保卫。队伍中所有的伙计都身着黑色夜行服,面带黑纱,装备齐全,且所有人都骑马前行。
全队共计三十二人,三十二匹马,粮食供给是三个月的量,准备十分充分。
所有人心里明白,这一来一回,也要大半年,还不一定能活着回来。黎家所有的事务都交给了黎家大表哥黎川和黎隐的母亲沈梦。阎家有老爷子看着,不成什么问题。
黎家和阎家对伙计的待遇都很好,一般的抚恤金都很充足,伙计们也都很忠心耿耿。况且,这次行动重大,挑的伙计都可是功夫最好的,以防各种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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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熙十五载,伏月十五日,吐蕃边境。
万里无云,烈日高照,却没有丝毫的热气袭来,虽说这里的路不怎么好走,但是温度却比较宜人,这倒是一件好事。
队伍行了大约一个多月,终于出了四川的关门,这里在当地人里叫羌塘,队伍在靠近荒区的地方租下了套碉房整顿,准备在此勘察一番,再有所行动。
“你这个臭小子!我说向东,你偏要往西!我说的话你从来都不听!”
阎启鸣从门外收拾好装备,刚刚一脚踏进门槛,就听见黎庶那仿佛要掀了屋檐的怒火,事情终究是败露了,阎启鸣心里暗暗嘀咕着黎隐,好歹到了下面再被老爷子发现,也没有空来骂他,现在倒好,乘着老爷子闲的时候,给抓一个正着,这不得把老爷子给气死!
诶,早知现在何必当初!阎启鸣心中埋怨自己道,当初就不应该帮他混进伙计的队伍,来走这一遭!
刚刚路过门口,只听得里屋一声“启鸣”,他迫于无奈,摇了摇头,转身走了进去。
此时的黎隐跪立在地上,一边揉着膝盖,一边偷偷地抬头望向阎启鸣。阎启鸣对上他那无辜的眼神,在看看被气得不清的老爷子,内心无比凄凉,定是这小子把自己招供给老爷子了。黎隐那无辜的眼神仿佛再说:“阎王大人,您就帮我一次!”
阎启鸣心中叹了口气,在老爷子面前慢慢跪下。
“启鸣啊,伯父问你,是不是这小子逼你帮他的!”黎庶见了阎启鸣,火气这才压下去点,“他要有为难你,你就和伯父说!帮你揍这小子!”
“伯父,您别动气,是我主动帮他的。”阎启鸣不紧不慢道。
“启鸣,你说你带个谁不好,偏把他带来!”听了这话老爷子这火便压不住了。
阎启鸣没有再说些什么,黎隐也默不作声,只听得老爷子的气声呼呼作响。
黎庶气了一会,低头看着自己这个儿子,虽然气,也是无奈,心想着,这些事情终究要交给他来做,顿时觉得,老阎家也不是没有点道理,要怪,只能怪自己对这个儿子太宠,没教点真本事!
“算了,来都来了!”老爷子虽然话还是硬着,可是口气小了不少,便知,气多半是消了,“你小子不是没地方睡吗?到启鸣那间去!顺便这个月跟着他学点本事!否则就把你留在上面风干!”
说罢,转身便回了房。
黎隐忽地蹦起,心中甚是欢喜,对着阎启鸣那是又搂又拍。阎启鸣嫌弃地扒开了往自己身上扑的家伙,微微笑道。
“阎王兄,连你都开始嫌弃我了,莫不是还想着你那小媳妇儿?”黎隐打趣儿道,话音刚落,便瞧着阎启鸣变了脸色,默默的走向房间。
黎隐心知自己说错了话,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碉楼底层为畜圈及杂用,二层为居室和卧室,三层为晒台。顶部大多是平台,,四周墙壁用毛石垒砌,内部有楼梯以通上下。租的这栋碉楼是之前当地人遗弃的,也没有人用,底层现在用作圈马。我们房间在二楼,睡的是通铺,你将就一下。”阎启鸣一边走着,一边介绍这着楼的构造,“等会回房,你掩上门,你既然来了,我告诉你点事情。”
夜深了,远方的高原一片寂静和黑暗,只剩下这一栋碉房还灯火通明地树立在荒地之中。
“到底是何事,现在可以说了?”黎隐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两罐烧酒,还是热乎的。晚上气候阴凉,如此小酌一番,甚是暖和舒服。
“这事一会半会说不完,既然伯父想告诉你,那我便全盘托出了。”阎启鸣下了榻,披了件外衣,仰头饮了口酒道。
“这事情得从我们这些个祖先说起。在唐朝,有一个女人,她叫武则天。当时,宫中有一善推演之人名为李淳风说,唐,三代而亡,女主武氏,取代其天下。还有一人名为袁天罡,在武则天幼年时,他一眼便看重武则天天生有帝王之相。”
“这我知道,之前读过旧唐书和新唐书,里面有说道武则天贞观初年,太史令李淳风说声称,女主昌,女主武王代有天下。不料,这预言竟成真了,那武则天还真成为了一代女皇。”
“之所以唐太宗听到了这则预言,却没有杀他的原因,乃是李淳风的一番话,他称,这实为天命,莫可违背,上天已经注定此人称帝,再杀也只不过是徒增无辜。且此人称帝时已经老矣,或心存善念,皇室还有所幸存。现在即便找到了她,并且处死了他,那么上天还会降任于更强大的人,那么恐怕陛下子孙会无一辛免。从这之后,唐太宗便再无追究女主武氏一事。”
阎启鸣接着说道:“自从那时起,老天就把袁天罡和李淳风的命运牵连在一起了。后来,又出现了一个人,名为阎立德,他们三个人为了打造帝王墓地耗尽心血。他们所铸造的墓穴,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但是,表面上,他们仿佛为这帝王墓穴耗尽一生心血,但其实,他们的背后,还在追寻一个历代君王都会追寻的秘密。”
“秘密?”黎隐心中困惑不已。
“对,这个秘密就是,长生。”
“长生?”黎隐大惊道,“我地乖乖,我的阎王姥爷,你不会也想长生吧,我跟你说,这种事情你可能不能信,你看那些历代君王,多少人是英明一代,就毁在最后,这长生的贪念,害死多少人啊!”
“你听我说完好不好!”阎启明打断了他,“这个阎立德是我家祖宗,这李淳风,应该是你家祖宗。”
“什么?”黎隐正饮着酒,听这话一出,差点没喷出来,“可是,我也不信李啊?”
“李淳风死后,族人全部都改了姓氏,脱离了官场,隐居了好长一阵子,后来是我们曾爷爷辈那会儿为了生存干了倒斗这活儿,到我们这代又变成了古董商人。我们阎家那时候时代为官,这也是阎家未改姓的原因吧。”
“那又何来长生一说?”黎隐瞬间来了兴趣,放下了酒壶道。
“当时,李淳风和袁天罡有着阎家的帮助,举着为王氏勘探风水宝地的名头,暗地里寻找长生之术,他们的人马遍布各地,最后,在他们去世之前,终于找到了长生的秘密。但是,不知道为何,他们最后都死了,并且将这个秘密带进了墓葬里。”
“所以,这就是你们阎家世世代代在寻找的家族秘密?”黎隐问道。
“不仅如此,我们要做到的是,找出这个秘密,并且永远守护他,这是我们的使命。家族流传下来一本残缺的古书,是李淳风,阎立德,袁天罡编著的,没有其他人知晓,他们告知自己的后代要守护住这个秘密,并且将它永远留在神秘当中,因为,这是通往地狱的大门。”
“通往地狱的大门?莫非,这长生之术,乃邪术?”
“这我们到现在还尚未可知,这本残缺的古书的名字叫长生劫,里面就记载这羊皮藏图和玉狮雕,这玉狮雕一共有十个,这其中必定藏着最大的秘密。”
二人拿起烧酒大饮了几口。夜深了,人静了,烛光大部分都熄灭了,就剩下了二楼这间屋子,还散发着微弱的烛光和淡淡的酒香。
“你知道你爹为什么之前不让你接触这些吗,”阎启鸣转头望了望窗外的星星和明月,眼神有些飘忽,“因为他不想让你去涉险,他想让这些事情,在你这一代就结束了。”
“那你倒是说说……我爹怎么又同意我下斗了?”黎隐双颊通红,看样子喝了不少,说话也有些迷糊了。
“这些事情,上个辈分的人没有解决,终归会落到我们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