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开封府,大宋国都。如今却是人心惶惶,每日都有富商巨贾朝中重臣举家南下,以避战乱,一百多年的辉煌不复存在。
大金国兵分两路由太原、燕京挥军十万渡黄河,兵临东京城下。
无数武林宗门江湖豪杰聚集东京城内外,义愤填膺,共抗大金。
东京城外,一青年身穿劲装,头戴斗笠,背负长刀,立马而观。进城的人们排起长龙,需一一盘查,以防敌军探子混入城中。
可谁都知道,真想进城也很难查得出来,何况兵荒马乱之下,很多人对大宋江山也并不看好,自从大宋将太原、中山、河间三地割让给金国时起,很多老臣将士便对大宋帝王家失去了信心和希望吧。
负责盘查的守军,大多只是为了盘剥点银子,也许是为了充盈军饷呢。
看清楚这一切,张啸天的心稍微放了下来,却也凉了下来,如此又谈何共抗大金。
翻身下马,排队进城,前前后后不少人低声谈论,偶尔也能听到关于狂刀啸天的事迹,谁知道名满江湖的狂刀大侠张啸天此时就在这进城的队伍之中。
“你,从哪来的?干什么来?”
“这位将军,我本就是这中州城中居民,这是我的证件,您过目。”
“嗯。这证件,假的吧?如实招来,不然拉你去大牢。”守城头领看都未看那证件一眼,便如此说道。
“别啊大人,您看......”那男子从衣袖中摸出几块碎银子,向头领袖中递去。
那头领摸了摸,点头道:“嗯,证件没错,过去吧。”一摆手,便准那男子进城去了。
几乎个个如此,反正没银子是进不去的。如今中州城南城门也是整个都城唯一能进出的城门了,其它城门都已军事戒备。
轮到张啸天,那守城头领不由紧张了起来,眼前这青年一看便是习武之人,身形挺拔,精气神俱佳,走步极稳。这要是真查出点什么来,逼急了先倒霉的肯定是自己啊,随缘吧。
“这位,姓甚名谁,哪里人士,进城何干?”
“张啸天,江南稻香村人士,受城中好友相约而来。”
“可有书信?”心中却是一紧,这名字好生耳熟。
书信这玩意儿哪里会有?谁又能想的这么周全,况且就算是有,真真假假也不是能说得清的。于是张啸天有样学样,摸出几块碎银递了过去。
“原来是狂刀啸天少侠,如今我大宋就需要少侠这等英雄人物共商讨金大计,请进,请进。”
张啸天就这样顺利进城去了,顺利的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心中想着“我这名号这么好使了吗?”
却说那守城头领目送张啸天进城之后,交代了一声,连收银子的大事也放下,牵过一匹马便急匆匆向城内奔去。
张啸天寻了一处不显眼却很干净的客栈,名为风月客栈,就此住了下来。收拾一番便下楼在大堂中找了个角落一坐,要了壶茶要了个小菜慢悠悠地吃喝着。
客栈酒肆风月之地这些地方人来人往,以商贾旅客江湖人士为主,是传播江湖消息奇闻异事最好的地方,有时候甚至免了到处打探。
“听说了吗,狂刀大侠从金国一路杀回大宋,好像要去找他娘子啊。”
“你知道什么?狂刀大侠那是不想为金国效命,才回到大宋的,估计这会儿离这东京城不远喽。”
“他那娘子好像跟他青梅竹马,后来去翠烟门了。这天南海北的,恐怕难成眷属喽。异地恋可不是那么好恋的。”
“说的是,况且那翠烟门可不是易于之地,对天下男子骨子里就透着偏见,进了翠烟门的女子就没听说哪个成婚的,可惜了这对好儿女啊。”
“谁说天南海北了,那张少侠不是要来东京城了吗,他那小娘子可能也来了,翠烟门这次可是来了四十多号弟子啊,都是武功高强之辈。”
“诶,你说什么地方这么人杰地灵啊,出了个狂刀大侠,又来了个翠烟内门大弟子,了不得。有机会得去看看,说不准就功力大增了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嘿嘿!我可是清楚的很!我有一个近亲,是我大舅家的二表兄的弟媳妇的堂兄就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如今也是小有名气的一代大侠啦。”
“呃.....这也叫清楚,这也算近亲了?”
“当然算近亲啦!我跟你说,那个地方就是扬州南边一个小村子,叫稻香村。赵无极你们记得吧?”
“赵无极大侠谁不知道,二十多年前可是江湖中叱咤风云的人物,后来不知道为啥退出江湖,隐居去了,没想到就在稻香村。”
“这可不得了,原来是赵大侠的高徒。”
“岂止啊!那狂刀大侠的狂刀原来可是天忍教大长老纳兰术的贴身武器,那张啸天正是拜在纳兰术门下习武的。”
“别提天忍教,金人的玩意儿也配当十大宗门之一!都是金人走狗!”
“兄台此言差矣!天忍教刚开始确实是金人的门派,后来中立了,两不相帮,教中弟子现在估计宋人金人一半一半了吧。每天就是在雾灵山里头埋头苦练,要不就是下山行侠仗义,这才让世人接受了,积累数十年的威名才成为十大宗门之一啊。”
“不错,而且这天忍教的武功那可是太刚猛太霸道了,厉害的紧,江湖地位不可动摇啊。”
一旁的张啸天仔细听着,时而自豪,时而惊喜,时而失望,时而落寞。不过总好在终于有了若水的消息,基本可以确定了。就不知道翠烟门弟子住在这东京城何处。于是乎,拎起酒坛子就向谈论翠烟弟子的桌子走去。
“这位兄台,敢问一句,翠烟门弟子现驻扎何处啊?”
“哈哈哈,兄弟你这是想一睹芳容啊,还是嫌活得太久了,翠烟门弟子可是不太好相与啊。”
“兄台多虑了,我只是想远远观望一番,还没见过这么多美女呢。”张啸天舔着脸附和道。
“那兄弟你可得离远点看噻,这些女娃子,伞中可都是暗器,一不小心就一命呜呼喽。据说就在离风月客栈不远的应王府中,应王最近招贤纳士笼络天下豪杰,很多江湖豪杰都去了,不过人家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多谢兄台相告,敬大家一杯!小二,再来十坛。”张啸天心下欢喜,竟是请大家伙喝起酒来,应王府之行,还需打探清楚,倒也不急于一时。
众多江湖侠士推杯换盏起来,天南海北,各方口音都有,好不热闹。
一杯浊酒论英雄,
两地纷争莫不停。
三分名满中都赴,
四海英豪显性情。
五湖之内皆兄弟,
六朝古都聚精英。
七嘴八舌话江湖,
酒香十里笑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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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突然有人问道:“这位少侠,莫不是狂刀啸天?”
张啸天微笑不语,却是让整个客栈瞬间沸腾起来。
“难得见到张少侠,刚才还在谈论少侠何时会到东京城,没想到少侠已经坐在我们之中了,幸会幸会,缘分啊,哈哈。”
“我说的谁这么大胆子问翠烟门弟子住处,原来阁下就是正主啊,倒是我们唐突了,还望海涵啊,哈哈。”
“张少侠此番前来恐怕会被宋廷盯上,他们现在可是人手紧俏的很啊,少侠这等威名,宋廷定是早已通晓,即便是那应王也会招揽少侠啊。”
“那不是正合少侠心意了,功成名就,再顺便抱得美人归,岂不快哉。难怪少侠今日如此豪爽,原来是好事将近啊。”
张啸天苦笑摇头,自己这名头算是出来了,行踪也算是彻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果然,第二日便有人上门相邀,烫金的请帖惹得众人万分羡慕。落款赫然是应王亲笔,加盖应王印。
对此,张啸天却是无法拒绝,也不愿拒绝。并非为了加入应王麾下为其效命,只是离若水又近一步这一个理由,便是足够了。何况这应王招贤纳士结交江湖豪杰,在外却有一番美谈,人品才情抱负具是佳选。
男为悦己者容,万古不变的真理,赶紧换了身白色劲装,终于可以取下遮盖金人面容的斗笠,仍旧背负那狂刀鸿鸣,却显英姿不凡,随来者同行,向应王府而去。
应王府,仅次于皇宫的宫殿,这也昭示着应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中地位。占地超过百亩,金瓦红墙,雕梁画栋,鳞次栉比,巍峨壮丽,美不胜收,无不透着皇家风范和威仪。谁又能想到,数年后这里也将沦为金人的府邸。
应王果然不愧于贤王之名,亦或是城府颇深也罢,对于张啸天,竟是礼贤下士,亲自带领众人在王府门前迎接。这让张啸天瞬间热血沸腾,也让围观的江湖人士商贾百姓羡慕不已。
“久闻狂刀啸天侠义之名,本王甚是敬佩,特请少侠来王府一聚,如有唐突,还请少侠见谅了。”
“不敢不敢,竟还让应王亲自出门相迎,实在是折煞在下了。”
二人寒暄几句,谁也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势,谁也没有低声下气的懦弱,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
堂中分宾主落座,美貌丫鬟看茶点,简单客套了几句便直入主题,这应王倒也是雷厉风行的豪爽性子,难怪能够笼络到众多江湖豪杰效命于麾下,其中不乏十大门派的高手。
言语中竟对张啸天的过往知之甚细,甚至连张啸天腰间的玉坛佩也很是感兴趣。
“少侠此番能够从金国千里迢迢回归大宋,实乃大宋之福啊,少侠果然是性情中人。本王与那赵无极大侠也有数面之缘,稻香村的美景也很是向往,却一直没有机会去领略一番,可惜了。”
“王爷政务繁忙,举国上下皆知王爷贤名,于国于民于商于江湖王爷之名无不令人钦佩。”
“当下金国大军已兵临东京城下,本王身为大宋王爷,为国解忧自是义不容辞,还要仰仗江湖众多高手伸手援助啊。不知少侠意下如何,可愿与本王和众位英雄一起救国于水火?”
“王爷谬赞了,卫国之举自是不辞。王爷也应该清楚在下的身世,在大宋十数年的养育之恩自是不会辜负,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回到大宋了,这里是我的家乡。不过我这一身金人的血脉却是不争的事实,闯荡江湖多年,也因此招来不少议论和纷争。在下实在难以对金军举起鸿鸣刀,如果我真的能对金人大开杀戒,恐怕王爷对在下也不会如此礼贤下士了吧,所以还望王爷谅解。”说罢,张啸天竟是起身拱手拜下。
应王脸色微变,却是很快转为笑脸,继续道:“少侠果然是忠义之人,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不过少侠一路南下又西折,所过之处少侠刀下亡魂却是不少吧。”
“身在江湖,行事凭心,在下自问刀下皆为十恶不赦之辈,绝无冤魂半缕。”张啸天挺直胸膛傲声道。
“很好!很好!很好!少侠刚正不阿,本王钦佩!少侠无法向金人挥刀,本王理解。那如果金人屠杀我无辜大宋子民者,又当如何?”
“但见者,杀!”张啸天静静地说道,杀气却是从周身扩散开来,堂中众人无不感到压抑。张啸天却继续道:“如有宋人欺凌百姓,无故杀戮金国妇孺,还请应王殿下恕我一视同仁,杀!”
这,是属于江湖人的正气,傲骨。侠之大者,无关宋金,无关强弱,只关乎对错。
应王见此子浑身傲骨,恐不是这般轻易收服的,却也还有后手。
“少侠所言不错,本王赞同!不过少侠毕竟在江南长大,养育之恩少侠应当铭记于心,本王不希望有一天在宋金战场的对立营中见到少侠,当然也不希望少侠再回到那金国之地。本王,要为大宋的天下负责。”应王也不避讳,直截了当了起来。
“还请王爷放心,家国之义,无以为报,但我张啸天所见之不公,定倾力而为。待江湖中诸事了结之后,在下愿回到那养育我的地方,从此隐姓埋名。当然,在此之前我还有心愿未了,请应王殿下允我一身自由。”张啸天再次拱手拜下。
“本王,允你!你这小友,本王交下了!”
(金国招安,宋廷招安,左右为难,双方都不可为敌,回想往事,稻香村成长之路,村民恩义于身,赵大海教诲于心,天忍教传授之恩义忠,无以为报,只能默默潜行于江湖,独行侠者之道,同时追寻翠烟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