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北疆的战役足足打了三个多月了,也不知道到底还要消耗多少光阴。我如今这副模样,也不能上战场去协助皇兄他们了……这般想着,心底莫名的一阵愁绪犹然而生。
我低垂着眸子,眼底依旧是跟前篝火映照过来的通红。我兀自忧愁的轻叹一口气。
“不知郡主刚醒不久,有什么值得唉声叹气的?”
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我疑惑的起身往后打?而去。黑夜之中,映入眼帘的是萧寒瑾那张容颜艳绝却又清雅脱俗的脸来。眉宇之间暗藏了极浅的笑意,晚间呼啸过耳的寒风吹拂起他的一身锦袍外衫,不似之前一般的妖孽惑人,如今倒也衬的他有几分清冷的仙人之姿来。
“原来是你!萧寒瑾!”
我舒展了紧皱的眉头,看清楚来者是谁后,收回了目光。
“倒也没什么!只不过忽然想起了一些烦心事罢了!”
我转回身,再次坐在身侧的那方枯木上。
“你这才刚醒,就来这片空地上吹冷风?不怕伤了身子?”
我闻言往一侧瞥过眼去,视线之中萧寒瑾款步走将过来,理理锦袍袖摆后,坐到枯木那一侧去。
“如今都已经醒了,再如何也不会出些大碍的!”
我正过视线,目光直直的停留在跟前那一堆燃烧的正热烈的篝火上,语气淡然。
闻言一侧的萧寒瑾朝我瞥过眼来:“慕长宁,就算你如今醒过来了,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我听罢,倒也诧异。能从他萧寒瑾的嘴里道出三言两句的关怀之言,实属难得!我不语,半晌,他倒是又接着出声了。
“慕长宁!当日之事,你为何……”
当日之事,我当然知道他如今在说什么。我思虑片刻,偏过身去。没等他说完,我正视着他的那双眸子镇定的回应着道:“萧寒瑾!当日之事,不过是我还给你原先欠下的那个人情罢了。那日的情况非同寻常,你也知道的。你原先不是对我说过现今西锦和东昭是盟友,难道当日我帮盟友一把不是应该的吗?你若是因此心怀愧疚之意,真的大可不必!”
他正视着我,慢慢听我把话讲完后,他垂下眼帘沉默了许久,在篝火的映照下,抬眸再次望向我时,眸色流转间却多了几分我看不懂的情愫。
“慕长宁,当日本宫确实没想到危急关头你会赶来。之前本宫说你欠下了人情,也只是同你开个玩笑话而已,没想到你会当了真。那日若不是你舍命相救,也许你也不会受那么重的的伤,躺在榻上迟迟未醒十来日……”
“萧寒瑾!我已经说了对于当日之事,算是我自愿帮你的,我受伤也与你并无多大干系!你忘了,当日诱敌之时,你确实救了我一次,两两相抵,所以你……不必如此!这里风大,夜也深了,都回去吧!”我若无其事的理理自身肩上的狐裘起身跨步往回走去。
“慕长宁!”
“嗯?”
我淡淡的应声,停下脚步,回转过身去,隔着鬓前被风扬起的青丝,眼神迷离的望向身后之人。
他冲我清浅的笑了笑,笑容里倒是多了几分的真诚和柔和:“无事!早些回去吧,晚间风大,别受了风寒伤了身子!”
我冲他点点头:“好!你也是!”
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随即转回身去。慢慢的往回走,不再回头……
……
“慕长宁……”
萧寒瑾望着在视野之中渐渐淡去的浅衣白衫,哑声喃喃。
……
好几日,我不再过问军中之事。军营之中有皇兄在,我自是放心的。皇兄他向来有自己的谋略与独到见解,如今亦有西锦国师叶庭筠的出谋划策,我又何必掺和过多,干脆就依皇兄所言安心休养就是!
……
这几日,东昭联合西锦攻破壁云城之后,攻势一如既往的猛烈,不断地夺回了东昭北疆之域之前被北越强占下的大小城池……
北越军队一路的后退临近北越的边陲原城……
……
贺兰嫣带着伤势却在北越军中将士的护送下,一路跟随着军队往后方不断退去。北越此次过来攻打东昭北疆之域的将士们,就连贺兰皓和贺兰逸在内都意想不到当初是如何势如破竹般的在短时间内攻占下北疆几座城池,更没想到西锦也会在关键时候掺和一脚,如今东昭联合西锦不仅在三个月内重新夺回了这些城池,还致使了北越军队现今损失惨重……
……
近来,北疆之地放晴的日子倒是多了许多。天刚亮不久过后,便有金黄的日色划破天际,倾泻下来。
营帐外头的一片荒地上,落寞的站立着一身胡服的女子。天际边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那个女子双手合十在跟前,像是在祈祷着什么。
日色倾洒到脸上来,逐渐在肌肤上留下一片炽热。远处的一个角落处,李宴之默然伫立在那,直望着前方的那道倩影出神。
他往手上拿着的那件锦裘瞥过眼去,终是轻叹一声,跨步往前走去。
直到身后有脚步声传至耳畔,贺兰嫣愣了愣神逆着身后的日色,往后转过身去,她眉眼也是十分的落寞,却在见到来者身影后,浮现出淡淡的喜悦和光芒来。
“李宴之!”
闻言,对面的李宴之怔怔的望着贺兰嫣,笑着朝着她走了过去。
“天凉!你身子还得养着,怎么就起来了?”他说着,将手中的那件锦裘展开,温和的披上贺兰嫣的肩头。
“我只是想出来走走……好久都没能好好出来晒晒太阳了!”贺兰嫣惨白着一张脸垂眸轻笑,伸出一只手去想系好肩上的锦裘时,却不想指间触碰到了李宴之腕间的肌肤。
李宴之微微一怔,像是突然受惊似的收回了自己的双手。面前的贺兰嫣见李宴之此时颇有些红了脸,她许久不语,却是低下头来笑的一脸灿烂。
“郡主在笑些什么?”
贺兰嫣闻言,抬起头来目光灼热如火,就如同此时空中悬着的朝阳一般。
“我笑什么?当然是笑你是个榆木脑袋啊!李宴之!”
李宴之听罢,心下当然了然她这是在打趣他。她在笑,半晌,他也便随着她笑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