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咱们先看这孩子吧!”七娘的话,打断了六郎的回忆。
此时,七娘早已从小翠手里,把婴儿接了过来。再看那张小脸儿,死灰之色逐渐消退,气息也平稳了一些,但是双目依旧紧闭。
夫妻俩连忙各伸左手,轻轻叠放在婴儿的心口,两只手瞬间隐隐发光;须臾片刻,婴儿开始猛烈咳嗽起来,最后,竟然从口中吐出了一块鲜红色、水滴状的结晶。
“爹、娘,这就是一眉伯伯说的赤丹珠吗?”
夫妻俩似乎是耗费了极大的气力,七娘喘着气说道:“是啊,小翠,把它拿好,如果心月夫人说的都是真的,那它以后会属于你。”
七郎俯下身摸摸女儿的头,指着这个婴儿,“小翠,记得咱们来前说的吗?现在,是你和他订立‘契约’的时候了。”
“好的,爹爹……”,小翠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使出了浑身力量,这时,她身后竟出现了一条五彩斑斓的尾巴,就像幼年狐崽蓬松柔软的毛尾,她的小嘴唇轻轻翕动、缓缓张开,一边各露出了一颗锋利的犬齿。
就在这时,七娘怀中的婴儿,突然像被什么唤醒了一般,发出了洪亮高亢的婴啼,“哇哇……哇!”
这是自打这个孩子出生以来,第一次发出啼哭声——屋外蒲家的三口人,更是又惊又喜。
自打胡六一家进了屋、门帘垂下的那一刻起,蒲磐一家人的心,便一直在嗓子眼上提着——不知为何,他们似乎听得到屋里有人说话,但仔细一听时却又完全听不清;而且后来突然一声巨响,屋子的房顶就塌了。那一刻,蒲磐真想冲进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忍住了——他知道,这里面发生的事情,绝对不是他一个凡夫俗子,所能理解和解决的;贸然行动,不光于事无补,甚至有可能连累自己的夫人和女儿。
直到屋里发出了婴儿的啼哭声,自己的夫人几乎站不住了,蒲磐只好紧紧搂住她,以免她摔倒在地上。这时夫人想挣脱他的胳膊进屋去,但蒲磐紧紧拉住了她,因为他知道,此刻他们能做的——就是再等待这最后的片刻。
与此同时,就在屋内,小翠已把两颗牙齿小心翼翼地咬在了婴儿的手臂上,两滴鲜血伴随着婴儿的哭声,从齿缝间慢慢渗了出来。
“好,孩子,可以啦,咱们该走了。”七娘用衣袖拭去了女儿唇边的血迹,轻声说道;而她的父亲,则从妻子手中接过婴儿,向门外走去。
门帘一闪,蒲磐看到:胡六抱着儿子走了出来,孩子在他怀中放声大哭。他和夫人赶紧迎上前去,从他手中接过了自己的儿子。此时,七娘和小翠也跟着走了出来。
“蒲大哥,孩子已经没事了,放心吧——他哭,是因为饿了。”胡六说道。
“多谢胡兄救命之恩!”蒲磐连忙躬身拜谢,胡六赶忙一把将他扶住,“大哥不必多礼,这是我们夫妻俩应该做的。”
蒲磐赶忙把这一家子让到了旁边一间屋子,宾主落座后他亲自斟茶倒水;蒲夫人则把孩子抱在怀里,和慧芝转到内间想去给他喂口奶吃,可是蒲夫人本来年岁已长,又是一个多月未曾哺乳,所以Nai水已然枯竭。
听到孩子在哇哇大哭,七娘赶忙起身,“我这女儿尚未断奶,让我去帮大嫂给孩子喂点儿吧”,说罢,她带着小翠也进了内间,过了片刻,里面再也听不到孩子的啼泣之声。
儿子安然无恙,蒲磐自是欣喜万分,他这边让祥叔赶紧准备满月宴开席,那边就和胡六说道:“胡兄对犬子有再造之恩,此番远道而来,一定要吃几杯水酒,和贵宝眷在我府里多盘恒几日,让我们夫妻俩好好谢谢你们才行!”
哪知道,胡六却拱了拱手,“蒲大哥,虽然盛情难却,可我们真的有要是在身,要马上返回青丘,实在是不好意思……”
这时,七娘领着小翠,后面跟着慧芝也出来了,“六哥,大嫂和孩子都很好,咱们也该启程了”,她又给蒲磐施了个礼,“蒲大哥,我们夫妻的行事,想必经此番您也有所了解,感谢您的好意,请恕我们无礼”,她转身看了看内间,“松龄这孩子的命格独特,虽未见得富贵,但未来却无可限量,希望蒲大哥好好培养;今后若是有缘,相信咱们自会再见。”
说罢,夫妻二人便带着女儿起身要走,蒲磐苦苦挽留无果,只好将他们送到了府外;想再送他们到镇外官道,又被夫妻俩婉言谢绝,无奈只得目送这一家人驾马远去,消失在了这繁华的长乐街上……
此刻,来道贺的宾朋已然等了许久,特别是史家和王家的家主带着夫人、眷属也都来了,蒲磐只得回去陪着饮宴,夫人那边稍后也抱着松龄出来,和各家的女眷们见面致谢。
满堂一场欢宴,让整个蒲府沉浸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