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打跑一个半吊子的臭道士,又来了两位故人哈——原来是六道圣君,呦,还有七樾宫主,咱这是多少年没见了呀……还有啊,七姐姐,我娘的避尘珠,怎么跑到你脖子上来了?”,随着一声娇媚无比的声音,整个屋里突然变得燥热起来,一个红装少女出现在了大家面前,她一手抱起刚满月的婴儿,一手在他的小脸上轻轻地划拉来划拉去,“在个小娃儿的身子里,待了这一个月,真是憋屈得很呢”。
少女扭腰摆臀、抖了抖一身火红的大氅,身姿热辣招摇;再瞧她那张娇俏的瓜子脸上,上面留着齐齐的刘海儿,往下是两只迷离销魂、风情万种的大眼睛,双眸含笑、眼角上挑、脉脉有情——那是一对充满魅惑的桃花眼——世间任何一个男子,只要被这双目看上一眼、哪怕就一眼,也会被迷住、永世难忘。
连小翠这个几岁的小姑娘,也被那双眼所吸引,她在一旁拉了拉母亲的衣袖,小声说:“娘,刚才在大街上,我看到宅子被一大团黑雾包着,就是这个漂亮眼睛的姑姑吗?”
“是呀,小姑娘,就是我……我和你爹娘认识已经上千年啦”,她双唇上翘,冲小翠微微一笑,笑容甜美动人,洋溢着热情,“你的眼睛,也好漂亮哦!知不知道,以前在青丘大家都说,我的双眸是最美的,连你娘也比不过,可现在看呀,等你长大以后,一定会比我还美的——如果,你能长大的话!”说着说着,她的眼瞳突然成了血红色,面目瞬间变得无比狰狞起来。
小翠顿时吓得身子一缩,藏到了妈妈身后,紧紧抓着她的衣襟。
“孩子,莫怕!记得来时我跟你说过什么嘛!”七娘轻抚着孩子的背。
“娘亲,小翠不怕,您说过的,邪不能胜正!”孩子的声音恐惧中但又含着坚毅。
“哈哈哈,可笑!六哥、七姐,要我说呀,你们修的才是邪道;咱们跟人,永不能和睦共存——这些蝼蚁,不过是我族迎接最终光荣的‘盘古回归’的工具罢了……”
“九妹,今天咱们不论对错是非,就说说这孩子,他是无辜的,而且他父亲与我们夫妻有天大的恩情,放过他好吗?就当咱们今天没见过面,井水不犯河水便是……”七娘打断了她正在洋洋洒洒的个人独白,指了指她手中的婴儿。
“哼,放过他?你可知他是谁吗?他就是每逢五百年的文曲星转世,是我天命的宿敌,从我母亲去世那天开始,就一直是!”,不知何时,红衣少女手里多了块硕大的宝珠,“‘魅珠’上都已推演得清清楚楚,只要他一死,我夺了他胸中的这颗赤丹珠‘朱红泪’,到时再集齐另外那几件,就可以逆转乾坤,让时光倒流,不光可以救我母亲,还能重现“盘古回归”,到时我族又可重掌这世界……”
“住口!这套歪理,还是留给因你无辜惨死的族人去评价吧!”,六郎厉声喝道,“赤丹珠你今天决计带不走!一眉大哥说了,再不能让你得到这七宝中的任何一件”,他扭头望去,“七娘,莫再与她理论,准备动手!”
“动手就动手,你俩还真以为自己是我的对手吗!”说罢,她轻摆腰胯,在大氅之下,突然冒出九条殷红如血的尾巴,她惬意地甩了甩,恍如滴血一般,鲜艳而残酷。在她头顶之上,一道黑气陡然而出,穿破屋顶,直冲天际。
与此同时,在六郎和七娘身下,也各自出现一条长尾——六郎的尾巴,粗如铁柱,乌黑如墨染,毛发根根向上张立着;七娘的,毛色却是完全相反,洁白同水银泻地无几,光滑如丝绸锦缎一般。而此刻二人的头上,均是激射出耀眼的金光,直逼那道黑气,瞬间将它压了下去。
不知何时,六郎的手上多了一物,那是张薄如蝉翼的符箓,上面画满金色的字符,“九尾!还是刚才七娘那句话,你若放下孩子乖乖离开便罢了,否则,你那所谓宏图大业,就到今日为止吧!”
“镇魂咒……”,少女九尾的声音中满是凄凉,“一眉,竟然连这个都给了你们,他……他就这么恨我、想我死吗!”,她银牙紧咬,但却将怀里的婴儿抱得更紧,“无所谓,大不了,鱼死网破……”,
“六哥,莫要伤了孩子。”七娘说着,从雪白的脖颈上把那串珠链摘了下来,“九妹,你看!这避尘珠之内是何物……”
九尾定睛一看,这硕大的宝珠内,竟闪耀着一抹如星星之火般的赤焰,忽明忽暗,她顿时大惊失色,“我娘的丹元,怎么在里面?”
“九妹,孩子给我;避尘珠和心月夫人的丹元,我还给你!”七娘把珠链向前递了过去。
“你可当真?”九尾半信半疑。
六郎拦在当中,“我族之内,俱是一诺万钧,何时出尔反尔过,倒是你,哼!”
“好、好、好!六哥,让你女儿过来拿,如果你们反悔,该知道我会怎么做!”
六郎一愣,正要拒绝,七娘却冲他摇摇头,把小翠从身后轻轻拉出来,“孩子别怕,去吧,把那个小弟弟抱过来,相信我,这个九姑姑不会伤害你。”
小翠看着母亲,听话地点了点头,然后、扭身走到九尾面前深施一礼,向她伸出两只小手,“九姑姑,您好!”
九尾看着她,竟戚然道:“七姐姐,还记得吗?那时你陪我娘、还抱着我在青丘游玩时,我也和你这女儿一般大……”,说着话,她一只手把婴儿交给小翠;另一只手,却背到身后紧握成拳——霎时,一团黑气在她手上萦绕不散。
小翠抱着婴儿,一步一步向母亲走了回去。
九尾背后的手,紧握了许久,终于还是放开了,黑气也随之消散。她摇了摇头,似乎是在感慨自己——为何对这孩子,终究是下不去手。
“九妹,你走吧……”话音未落,一道光从七娘掌中嗖的飞出,九尾抬手一把接住,正是刚才那串避尘珠。
“朱红泪……有朝一日,我定会到青丘、亲手取回来!”,说罢,少女一转身,化作一股黑烟从屋顶飞了出去,“七姐六哥,他年相见,后会无期……”
“要不是为了蒲大哥的孩子,今天决不能放跑她!”,六郎看着她远去,恨恨地说,“我真是想不明白?一眉大哥既然已炼成了‘镇魂咒’,让咱们直接降服便罢,又为何还要把‘避尘珠’还给她?”
直到这时,七娘才长出了一口气,幽幽叹气,“六哥,你刚才不也看到——九妹对咱们,哪怕是小翠,都还是念旧的……”
“虽然如此,可……”,一句“那又如何”被六郎含在了嘴里——她做的那些事,又岂是一句“旧情”,就能一笔勾销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