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针指向12,闹钟恼人的铃声波浪一样传来,一阵一阵震地房间的空气都有些不安分,窗外似是要和窗里攀比谁的嗓门更大些,蝉、蛙、汽车、笛鸣,一下子就扬了起来。
难得安分的一天清晨在吵吵闹闹中开始了。
晏欢被吵醒时还在发蒙,脑子里觉得这铃声出现的诡异又熟悉——倒是听了无数遍,但是好像又不应该现在出现。手臂一挥,就把床头柜上的闹钟掐了火气。
薄被下,好久没再有没有动静。
……
“天呐,好不容易熬过被闹钟折磨的十二年义务教育,现在又要重新开始这样的苦逼生活了吗?”晏欢呆呆地看着镜子里小小的自己,有些泄气,牙膏泡沫粘的满手都是也浑然不知。
心中那是酸涩万分啊!
没错,对晏欢来说,一天到晚学习不可怕,一天到晚不娱乐不可怕,最要命的是早起啊!
她觉着自己二十多年的读书生涯已经充分地证明了“早起傻一天”是一个多么哲学的道理。但是很显然,学校不以为然。
“哪天有空一定要做个Meta分析,循证地辩论一下‘早起的危害性’。哪家杂志读者多我就投哪家!”晏欢忿忿地想着。
几把冷水上脸才把她从被“早起噩梦”支配的恐惧中解放出来。
清凉浇灭了躁动的情绪,理性回归。
她定定地望着自己许久。有些忐忑和羞愧。
也许在现实世界里,她可以睡睡懒觉、可以抱怨,但是,一旦进入了衍生世界,那就必须做到一切为了工作服务。她得学着克制人性懒惰。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她不想因为一些小小的错而酿成苦涩的果。入门考核,她必须要成功!
镜子里的女孩子满嘴泡沫,令人摸不着头脑地为自己比了个加油。女孩长相普通,是那种扔到人海里找不到的那种普通,是乍一看和很多人都有那么点像的普通。
早饭是清粥加萝卜干,她还有一个小小的附加煎蛋。
趁着喝粥的间隙,她仔细观察了叶小琴的父母。中年男性其貌不扬,明显的啤酒肚昭示着他应酬众多的工作,看面色,应当是事业顺遂、家庭幸福。中年女性身材瘦小,眼角低垂眼袋肥大,看着无精打采的模样,一双眼睛却迸发出有神的光来,看得出是一位把家里照顾的井井有条、且在家中有话语权的女性。
……
在仅够一辆汽车单行的小路上,一辆前装挡风塑料板的黑色摩托车发出“嗡嗡”的引擎声,一路急驰,带起清晨的朝露,带起四溅的尘土,带起猎猎的风声,吹得路旁的豆苗左摇右摆,好不欢快热闹。
晏欢坐在摩托的后座上,向后伸展着双臂,抬眼是蓝蓝的天,松散的云,还不刺眼的阳光。面前是中年女性瘦窄的肩膀,纷飞的衣袖,飘扬的长发。
她的童年也是这样。
还没有被宇宙联盟发现的地球仍在按着自己的脚步慢慢发展着,生活很恣意悠闲。后来慢慢长大了,被学习、就业的烦恼追赶着脚步,她偶尔想停下来看看,却被生活策马扬鞭。虽然现在的地球生活优渥文明、发展迅速。可是记忆里的感觉却是回不去了。
也许这就是她心底坚守的一定要考入位面管理局的原因吧。原本她的人生只有一世,一种活法。而现在,她可以借着工作之名,去经历另一种人生。那些戏痴或许也是因为如此而痴而狂吧。
前面飘来的隐约说话声把她的思绪拉扯回来。
“小琴啊,妈妈和你说的都记住了吗?”
“要是你同桌还骂你那你就骂回去。只是受着别人的骂,那个人是不会想着你的好,他只会觉得你好欺负。”
“记住了吗?骂你就骂回去打你就打回去。背后还有我和你爸呢,怕什么。”
中年女人的声音十分坚定,带着几分训诫的口吻,晏欢却听得有些感动。
她并不觉得这种以牙还牙的教育方式不妥,每一个父母对于自己的孩子都有一种天生自私的保护欲,这不仅仅是父母之爱的表现,对于这种年纪的孩子来说,这还是一种很恰当的教育方式。
7岁的孩子其实对世界的规则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他们心中善恶的界限非常不明了,而他们的学习能力又很强,因而常常学着模仿跟风,产生一些下意识的行为,但是他们本身并没有辨别行为对错的能力。他们得学着在一次次跌倒中摸索这个世界的规则,因为言语的教育常常因为太过温和而效力不大。
而只有以牙还牙,才能让他们深刻的了解到,因为自己的小恶,别人遭受到的苦痛。他们才能切身地体会到这样的行为是错的,因为别人会难受。
晏欢相信,大部分孩子恶语伤人,并不是他们懂得恶语背后的内涵,而是他们可能只是觉得有意思。
“嗯,我记住了。”晏欢说的很轻,轻飘飘的,一阵风就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