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猎户村北的小路上,路边的小草还滴着水珠。而这时,守田和铃儿已步入了村北的小树林里。透过林间小树的间隙,他们看到了前边的山坡上,有几条涓涓细流。
当铃儿在树下开始采蘑菇的时候,太阳已露出了笑脸。阳光照亮了树林里的草地,也驱散了林间小路上飘动的雾霭。小树林外的草地上,此时看上去像一片巨大的绿毯,而远处的山岗,则渐渐露出它铁青色的原貌。
铃儿在树下采摘蘑菇,这时已进入了小树林的深处,而树林边的守田,却看着四周的美景发了呆。他不由自主地走出小树林,跨入了林边的绿草地。听着树林中小鸟婉转的鸣叫,嗅着山坡上野花的清香,几个月来,守田第一次感到身心无比的轻松。
“守田哥快过来!你看看小妹采了多少蘑菇!”铃儿在远处的呼喊声,惊醒了陶醉中的守田。他向远处的树林边上望去,只见满脸笑容的铃儿小妹,胳膊上挎着满满的一篮子蘑菇。在林边的小路上,铃儿正向他不停地招手。觉得有些怠慢了铃儿小妹,守田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向着林边的小路上跑了过去。
突然间,脚下几棵特殊的植物进入他的视线。啊,原来是七叶一枝花!树林边湿润的土地上,居然长着宝贝!守田急忙停下来,弯下腰仔细观察着这几株珍稀的药材。
铃儿觉得被冷落了,气呼呼的走了过来,她怒嗔道:“守田哥见到什么宝贝了,为什么不过来,看看小妹采的大蘑菇?”
守田指着眼前的药材道:“铃儿小妹,实在对不起。我今天确实发现宝贝了。在西山老家时,守田哥就听舅舅讲过,此药是治疗毒蛇咬伤的神药。没想到,今天见到药材的真容,我太高兴了。”
“守田哥,你一准是骗我!我怎么没看出,这宝贝有什么特殊?”
“铃儿,守田哥没骗你。你仔细看看,这几棵药材,表面看没什么特殊。但它的这几层叶子,每层恰恰是七片,所以叫七叶一枝花。这几株宝贝的花期已过,它的根茎肯定已经长大了。”
“那它比我这一篮子的蘑菇还珍贵吗?”铃儿撅着嘴说道。
“铃儿,这么比较吧,你拿这一篮子蘑菇,也换不了这几棵草药。”铃儿听了,露出了不屑一顾的神态。看守田是认真的,她这才帮着挖起药材来。
守田和铃儿回到家后,他首先去看望了周大叔。大叔则告诉他,自己的病已经好了。今天起床后,感觉头脑很轻松,浑身也觉得有劲了。
看到周大叔身体痊愈,全家人都很高兴。今天不仅周大叔身体康复,铃儿摘回了一篮子蘑菇,而且守田还采到了珍贵的七叶一枝花。大叔大婶觉得今天好事连连,便告诉守田,大婶今天准备做点好吃的,全家来庆祝一番。不料守田却吩咐铃儿小妹,让她把铁山哥叫来,说有好事同他分享。
铁山此时正在小院里,收拾打猎的工具。听铃儿小妹说守田叫他,他带着不解的心情走进屋来。而守田与铁山见面后,便把刚采来的七叶一枝花的根茎,全部送给了铁山大哥。
铁山开始不肯接受,他说如此珍贵的药材,我怎么好意思收下?守田道:“铁山大哥和朋友们,常年在深山老林里打猎。由于山林里的毒蛇多,所以你们极易被毒蛇咬伤。七叶一枝花对我没什么用,但是对铁山哥却有大用处。大哥把七叶一枝花的根茎块,风干后研成细末保存好。今后不管谁被毒蛇咬伤,这药末在关键时刻,能救人的性命。”听了守田的一番话,铁山这才接收了七叶一枝花。
守田在猎户村呆了几日后,他与村里的乡亲们都已熟悉。两天前,铁山大哥和伙伴们又上山打猎去了。临走时他嘱咐守田,一定要在家里耐心等上几日。
等消息是很无聊很无奈的。由于大叔大婶做饭不用他帮忙,所以守田越发觉得不自在。大叔大婶看他心里烦躁,以为守田饮食不习惯。便给他解释道:“川东地区潮湿,人们习惯吃辣椒。假如守田吃不惯辣饭,大婶可以给他单独做。”
当大婶得知,守田是因为没有寻师的消息而烦躁时,周大婶便告诉铃儿,让她带着守田去村外走走。而铃儿则带着守田,不是去村外的小溪里汲水,便是到山涧中去看瀑布,或者到村外的山坡上,去看远山和树林。
这一日黄昏前,铃儿带着守田到山坡上,去瞭望远山的暮霭,看日落前的山川树林,她说道:“守田哥,你知道我们全家,为什么愿意住在猎户村吗?因为这儿的风景太美了。”
她指着山下道:“你看我们猎户村,一年四季花蓉蓉,水淙淙,风景艳丽无比。清晨你可欣赏山下的草庐竹屋,黄昏你可观看远峰的山亭水色。高兴时,你可看看高山流水,忧愁时,你可听听松涛林声。”
“在我们这儿,即使是冬天,也有茶梅花盛开。到了农历腊月和正月,先有黄色的腊梅报春,后有红色的迎春花怒放。当春天到来后,我们这儿百花盛开,那简直就是花的海洋。”
守田听了道:“铃儿小妹真是一个才女。听你讲来,这儿的山水,确实有些诗情画意。听了你的一番话,我的心情好了许多。”
铃儿笑道:“守田哥,这就对了。你经常出来走走,就不会有什么忧愁。”
时间又过了一日。
这天上午,守田正在村口呆呆的坐着,此时见铃儿小妹,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铃儿见守田皱着眉头,便问道:“守田哥,你又在想什么?”守田不好意思的摇摇头。
铃儿弯下腰,摇着守田的肩膀道:“守田哥,你不要烦恼了,我哥朋友多,消息灵通,你的事情很快就会有结果的。这件事情你反过来想一想。假如你自己去寻找师傅,岂不是更费时日?”
看守田仍闷不做声,铃儿悄声对他道:“守田哥,你要是听铃儿的话,小妹能让你忘记烦恼。”
“真的吗?”
“守田哥,你愿意看看铃儿画的画儿吗?”铃儿笑嘻嘻地看着他。
守田是一个学医的小郎中,虽然在大户人家见过不少山水画,但他对画儿的奥妙是看不懂的。他早就听铁山大哥说过,铃儿小妹爱画画儿,但自己一直没有见过她的大作。现在闲着无聊,而自己也不愿意让铃儿小妹扫兴,便答应去看看她的画藏。
铃儿的竹屋里,布置得干净整洁。虽然摆设简朴,但还是有一个小小的梳妆台,上面有一面铜镜。守田心道,到底是书香门第的人家,即使住在如此的陋室里,姑娘也忘不了爱美。
守田扫视屋内,除了墙上挂着几幅铃儿画的竹子和菊花,桌上还有几幅花鸟为主题的水墨画。虽然铃儿的画儿无法与名画相比,但是从画中线条的细微部分观察,他感觉铃儿小妹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守田虽然不懂丹青绘画,但他的嘴里还是发出了啧啧的赞叹声。
铃儿见守田高兴,便告诉他,家父也爱水墨丹青,虽然他画的画儿水平一般,但家父主要是爱花的意境。因为‘梅兰竹菊’被文人墨客称为四君子,所以家父也常常画这几样花草植物。而梅花、兰花自己画的不好,现在只有菊花和竹子,自认为掌握的还不错。而她最喜欢的丹青绘画,是自由想象,自由发挥。
得到守田的赞许,铃儿非常高兴,她拿起一张画儿炫耀道:“守田哥,常言道:诗言志,画传情。你看我这张画儿中表达的是什么含义?”
守田接过画来细细观看,这张画儿是一幅山水画。画儿的左上半部分是山,山后隐约有寺。画的中间为,半山上有一座凉亭,亭里的桌上有一酒壶,桌旁有一个喝酒的老翁。而画儿的左下半部分,则是山下的草丛。在草丛中,画着几只半隐半现的小鹿,而小鹿不远处是湖水。在画儿的右下部,则画着直通右上方的浩淼湖水,湖水的远处还有点点渔帆。
守田看了半天,才迟疑道:“铃儿小妹,我对画儿外行,真的看不出什么画中有什么秘密。”
铃儿欢喜的笑着:“既然守田哥看不出这张画的秘密,那铃儿小妹来告诉你吧,这就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作品。”
“好吧,今天让守田哥也长点见识。现在我来问,铃儿小妹来答。”铃儿听了,撒娇地点点头。
“这草丛中的鹿代表什么?”
“鹿鸣嗷嗷。”
“湖水和渔船代表什么?”
“湖水淼淼,渔帆点点。”
“那这山、寺、亭中的酒壶、老翁代表什么?”
“守田哥,你问的这才是秘密所在。你猜猜这几样表示什么?”
“我猜不出。”
“这代表山巅一寺一壶酒。”
“这山巅一寺一壶酒又有什么含义?”
“那铃儿小妹告诉你吧。有一天我在画画儿,忽听得家父与铁山哥在院里商量事情。原来他们要砍树盖房子。我听铁山哥说大树径一有三,就跑出去问家父。我爹爹是懂算学的,他说大树的周径之比,是三点一四一五九。没等他说完,我就打诨插曲说,山巅一寺一壶酒,这可是一幅好山水画儿!于是我就画了这幅画儿。”
“你这个鬼丫头,谁能比得了你?这真是川山藏秀鸟,东海出明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