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告诉守田:“我叫周雨轩,全家人都住在猎户村里。今日一路跟随大叔的,是我的小女铃儿。这几天,因大叔家中琐事太多,所以才引出今日的麻烦。前段时间,铃儿她娘感冒,身体还未痊愈,而她外公前日出门,又不慎摔伤了腿。”
“昨天我和小女铃儿去看她的外公,但心里又惦记着铃儿她娘。今天安顿好了她外公后,半前晌便急匆匆地往回赶。由于现在还没到暑伏天,所以大叔也没把今天的天气放在心上。谁知今日午间燥热,大叔竟然在山路上中暑了。看来,大叔真是老不中用了。”
守田听了道:“大叔可不能这么讲。虽然巴东地区,暑伏天赛如火炉,但人们中午一般都在避暑,哪有出来赶路的。大叔今日中暑,除了天气燥热,是因为大叔顶着太阳,走了十几里山路,身体受热而引起的。所以大叔如再出门,最近一定要注意防暑。”
周大叔听罢点点头道:“守田郎中,大叔谢谢你了。今日在昏迷中,隐约听到小女铃儿在喊救命,但自己却一点也不能动。若不是守田郎中出手相救,又把大叔我送回家来,铃儿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守田腼腆道:“周大叔千万不要这样讲,这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周大叔见状,便问道:“守田郎中,听你的口音是川外之人,你来四川是寻亲还是访友?”
守田道:“大叔,我是北方的山西人。我来四川不是寻亲访友,而是来拜师学医的。此事我正好向大叔打听一下,附近可有出名的寺庙,懂医的高僧?”
周大叔的姑娘铃儿小妹,这时在一旁插话了:“救命的小郎中,我叫你守田哥行吗?我想问你,你不是会看病吗?为什么还要出远门拜师学医呢?”
守田笑道:“小妹妹,我只是一个会看头疼脑热的土郎中。我拜师,就是想找一个高明的大夫学医。学会给人们看疑难杂症、能治瘟疫,将来做一个大伙儿信得过的好郎中。”
周大叔听了道:“守田郎中年纪轻轻,但志存高远。大叔看你此次出行,定能实现这个愿望。守田郎中刚才问大叔,哪儿有懂医的高僧?对这个问题,大叔确实不清楚。不过,待会等铃儿的大哥回来后,你可以问问他。他和朋友们经常下山去集市上,消息可比大叔灵通的多。”
闲聊中,守田知道了周大叔一家的情况。原来周大叔的老家在陕西金州,而老伴是川东本地人。他们有一儿一女,儿子在金州已成家立业。现只有小女铃儿陪伴在老两口的身边。
前几年陕西遭遇干旱,好多地方上的饥民落草为寇。由于金州地面不太平,而铃儿有个姑姑早年嫁到川东,在这儿生活也算不错。因此周大叔一家人便来川东避难。
但全家人谁也没想到,前年这里闹瘟疫,铃儿的姑姑、姑父先后去世,只剩下一个儿子铁山。而周大叔一家人,之所以到现在仍住在猎户村,其原因,一来是为了避难,二来是放心不下这个可怜的外甥。因老两口很喜欢铁山,铃儿也把他当做亲哥哥。就这样,一家人住在这里,又是二年多了。
听周大叔说起铁山,周大婶更是满脸喜色:“当年铃儿的姑姑生下儿子后,看儿子特别壮实,他爹便给他取名铁山。铁山今年已经十九岁,到现在还没有娶媳妇,在村子里,他以打猎为生。”周大婶的话音刚落,屋外已响起了脚步声。
“我哥回来了。”铃儿小妹闻声,连蹦带跳地跑了出去。守田这时才发现,活泼可爱的铃儿小妹,居然是一双天足。
“爹,娘,我哥今天打回了山鸡野兔,我们要吃山鸡炖蘑菇了。”铃儿清脆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
这时屋门打开了,一个头裹布巾,身着青色紧身袍的壮汉,走了进来。守田心想,这应该就是铁山大哥了。见到屋里有客人,青年壮汉急忙和守田打招呼,两人相互寒暄了几句,便互相通报了姓名和年纪。守田道:“既然铁山兄长我两岁,我当称你为大哥。”接下来,二人又客气了一番。
当铁山进屋后得知,今天是陈守田救了舅舅的命,又不辞辛苦地把他送回家时,铁山情不自禁道:“守田兄弟,你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哪!我们全家都感谢你!”
随后,他吩咐铃儿:“小妹今晚帮着娘做点好菜,我要和守田兄弟一块饮酒。”接着,铁山拿出自己珍藏的老酒,铃儿则帮着娘,做了辣味野兔肉,还有山鸡炖蘑菇。
小山村里什么消息都传得很快。铁山家来了一个小郎中,而且还救了铁山舅舅的命,不到天黑,这消息便传遍了猎户村。铁山的几个猎户好友,知道了这件事情后,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周大叔的家。大家见面后,都说是过来看望周大叔的。而铁山是一个好客之人,便招呼他的猎户好友们,一起留下来喝酒。
在晚饭开始前,铁山对他的朋友们,说起了守田学医拜师的事情。守田则告诉大家,自己只知道要找的中医高师,是一个老和尚,他住在四川深山幽谷的一个寺庙中。听说找他看病的人,除了本地老乡,进山拜佛的香客也是很多的。
铁山则对守田道:“四川古称巴蜀,不仅山川复杂,而且地形特殊。由于四川地区四面环山,中间平原也有几百里。而兄弟要找的人既没有地址,也没有姓名,这样寻找高师太难了。守田兄弟容我想想办法,弟兄们也都给出出主意。”
见几个猎户抓耳挠腮不做声,铁山突然道:“守田兄弟要找的高师,既然住在一座深山古庙里。这么说来,懂中医的这位高僧,肯定不在峨眉、乐山这些出名的大寺院。巴蜀地区出名的寺庙,除了峨眉、乐山这些地方外,还有大足这个地方。据我所知,因大足石刻在巴蜀闻名,所以大足深山里的寺庙也不少。明天我托朋友给你打听一下。”
此时,铁山身边的一个猎户朋友道:“大哥,这几天我要下山,去卖皮子和药材,回来时,我还要买点大米和盐巴。既然守田兄弟要学医拜师,我顺便到集市上,打听一下大足那边的情况。我在集市上认识几个客商,他们的消息都很灵通。关于那边的寺庙,以及是否有懂医的高僧,我去给守田兄弟打听一下,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会有消息的。”
铁山欢喜道:“要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守田兄弟,你就听大哥的话,在猎户村安心地住上几天。打听消息的事,让我的朋友们去跑。你要是心烦了,让铃儿小妹带着你,到山上的林子里去玩玩转转。”守田感激的说道:“那就太谢谢铁山大哥了。”
晚饭开始后,因饭菜鲜美,守田曾几次夸奖周大婶,说她做的饭菜好吃,尤其是山鸡炖蘑菇,那真是美味无比。铃儿小妹听了,则高兴地说道:“守田哥,既然你爱吃山鸡炖蘑菇,那明天早晨,你愿不愿意和小妹一起到村外去采蘑菇?”见天真淳朴的铃儿如此热情,邀请自己明早去采蘑菇,守田当然举双手赞成。
此时,酒兴正浓的铁山也说道:“守田兄弟,难得遇到你这样的好郎中,今晚你与大哥同住一屋,我们兄弟俩好好聊聊。”守田听了,则高兴地点了点头。
晚饭后,守田跟随铁山大哥,来到了他住的竹屋。见守田对他的竹屋感到新奇,铁山便解释道:“由于猎户村里的村民们穷,所以村里的人们建房子,都是就地取材。从山上砍来了竹子后,因地制宜地建起了简易的竹屋。由于川东地区冬天也不太冷,所以村民们便在竹屋内,抹几层泥吧挡风,这就算有了栖身的地方。”
临睡觉前,两人喝着山茶,又说起了今天的事情,铁山道:”我和几个猎户朋友,常年在山里打猎,很少有山下的朋友进山。今天碰到了兄弟,大哥感到无比的高兴。今天,守田兄弟不仅救了我的舅舅,而且背着他走了十几里山路,最后把舅舅送回了家。从这件事可以看出,兄弟是一个真正的好人。今天我把这句话放在这儿,从今以后,你就是我铁山一辈子的好朋友。”
接着,铁山对守田聊起了周大叔的一家。守田则说道:“在晚饭前,我已经和周大叔闲聊了一会儿,对大叔一家已有所了解。”
铁山听了却摇摇头道,“兄弟有所不知,铃儿的父亲,其实是一个落第的秀才。多次考试不中,后来对官场仕途就淡漠了。来川东他也有怀才不遇,归隐山林的想法。由于村里的人们,都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村民们对老先生特别尊敬。”
闲聊中,两人又谈起了铃儿姑娘,谁知铁山提起铃儿后,却一个劲的夸奖她。他告诉守田,铃儿的大名叫周岳红,别看她的个子长得高,其实今年还不满十四岁。尤其在他爹的言传身教下,铃儿小妹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对诗歌、水墨画儿这方面的造诣更为突出。由于岳红小妹皮肤细腻,身材窈窕,说话声音像铃儿一样清脆,因此村里的人们都叫她铃儿姑娘。加之铃儿说话彬彬有礼,所以村里的小伙儿都对他非常爱慕。他们背地里说,等过两年铃儿长大了,他们想娶铃儿做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