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守田要急着返回旅店,因此对这个邋遢老道的一套说教,并没有往心里去。但老道的死磨硬缠,却让他发了狂。他怒道:“你这老道,休得无礼!”谁知这老道却一点不恼怒,他慢言慢语道:“年轻人,你可以不相信贫道,但请你留步听几句。贫道不用你开口,就知你是哪里人,以及你家里的情况。”
听老道说出这番话来,守田觉得好奇,便停下了脚步。此时老道右手往左边袖子里一摸,手中早多出一个小小的酒壶。老道抿了一口酒道:“年轻人,你可看到了,贫道这一招,叫做袖中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看着发蒙的守田,老道嘻笑道:“年轻人,贫道不需问你,便知你是山西人。你从北方来金陵城办事,你说对不对?”守田听了点点头。
老道接着道:“年轻人,贫道还知你家里的情况。贫道算来,你父母健在,家中兄弟二人,实属孤独一枝。”
见守田又点点头,老道笑道:“年轻人,现在该知道贫道不是骗你了吧?贫道没问你的生辰八字,也没问你别的事情,便知你家中的情况。假如你觉得贫道说得对,三日之内不要出门,不然有灾祸上身。”
听老道对自己家里的情况,说的头头是道,守田便想问问老道详情。不料老道却卖弄关节:“年轻人,贫道与你路遇,也是个缘分。见你面有晦气,贫道才算出你三日之内要有灾祸。至于如何破解,这天机不可泄露。你若觉得贫道说的有理,那赏贫道几个酒钱,按贫道说的去做就行。”
却说守田一大早在秦淮河上闲逛,出了秦淮河后又在街边算卦。这一切,早已被路边的两个混混看在眼里。这时几个路人,也围过来听老道说教。见此情况,两个混混趁机围了过来,在人群外边看热闹。
听了老道的卦辞,一个混混对旁边的人说道:“仁义大哥,我看这老道定是个算卦高手。”叫仁义的混混悄声道:“兄弟,你刚出道不久,哪知道这江湖上事情?这个邋遢老道叫李铁口,自称李半仙。其实人们背后都叫他李铁狗,走一步咬一口。”
“我看那李半仙算的卦象都对嘛。”小混混低声道。
“你知道个屁!那老东西说的都是双关语!金陵城里的商人马帮,属山西人最多。他说小伙子是山西人,干咱们这一行的,那个听不出小伙子是山西口音?”
“那他怎么知道小伙子父母健在,家中只有兄弟二人?”小混混仍不解道。
“哼哼,兄弟,这你得学着点。这小伙子才十七八岁,一般情况下,其父母都会健在。说他兄弟二人,这也是双关语。假如你说不对,我是独子。那老道就会说,你命中本来有应有个兄弟,因为你命硬,克掉一个,所以孤独一枝。”
“那我要是哥三个呢?”
“那老道就会反过来说,你本是兄弟二人,但命格里又咕嘟出一枝,所以成了兄弟三人。不瞒你说,你就是兄弟八个,他也能给你咕嘟出来。”
“哎呀,没想到李半仙这老小子,还挺会蒙人!”
“兄弟,这李半仙也不是白吃干饭的,他除了会说双关语,这老家伙还特会察言观色!”
“仁义大哥,我们不说老道的事了。大哥让我跟了这小子一上午了,不知大哥想做些什么?”
“哼哼,以大哥看,这小子是我盘中的菜!”
“大哥,你看这个年轻人衣服老旧,穿一身圆领青布紧身袍子,哪像个有钱人?”
“兄弟,你没听说过,有的商人穿的烂,走得慢,腰里缠着十万贯。这小子一上午在秦淮河上东张西望,肯定是个初到金陵城的新手。这小子没准是条肥鱼,你给我盯紧了他。”
话说守田赏了老道几个铜板,便回到了城边的小店。对于今天的事,他并没有把老道的话放在心上。第二天上午,守田又进内城去逛街。有了第一天的经验,他早把王富成的吩咐忘在了脑后。
没出店门前,他早已盘算好。今日逛街,先在街上品尝一下当地的美味小吃,然后去一趟中药店,买几颗防暑祛湿的药丸。等返回住宿的小店后,从今晚开始起,自己将老老实实地在店里呆着,一心等着富成大哥回来。
中午时分,守田品尝了许多如意小吃后,便在街中闲逛。看到街头有一个中药店,他便进入药店里,买了几颗祛暑的药丸。
谁知他刚出了药店门口,正准备返回城边的旅店时,只见一个中年人,面对他迎了过来:“小伙子,你是山西人吧,没准咱们还是老乡呢?”守田闻声抬头,看是一个笑容满面的中年人。他心里纳闷,难道碰上山西老乡了?便问道:“大叔,你怎么知道我是山西人呢?”
中年人笑道:“兄弟,咱山西人一听口音,一看打扮我就知道。兄弟,既然都是山西人,那我们就是老乡。我姓牛,兄弟也别叫我大叔。叫我牛大哥好了。”
听到牛大哥的乡音,又见牛大哥如此热情,孤独寂寞的守田,以为在金陵城遇到了老乡,他此时已乐不可支。
接着,中年人又问道:大哥我是平遥城里人,兄弟,你家在哪里?
“我和大哥住在太谷城里。”守田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
“啊呀,太巧了!我们客栈里就有几个太谷人。兄弟,你现在住什么地方?”
“小弟我住在三山门外的一个旅店里。”
“哦,那个小店大哥我知道。兄弟,大哥我能在金陵城里遇到老乡,这可太好了!兄弟,你今晚不要出去。到了晚上,大哥带上几个太谷老乡,到你住的旅店去拜访你。咱几个山西老乡,今晚痛痛快快地喝它几碗酒。兄弟,咱可是一言为定。”中年人仍然是一副笑脸。
“好,我们一言为定。”守田高兴道。
晚间天色刚刚擦黑,守田见牛大哥带着两个人,来到自己的房间前敲门。他打开房间门后,只见牛大哥与两个同行的年轻人,手提着酒菜便直接闯了进来。守田觉得纳闷,还没来得及与牛大哥寒暄几句,而随行的两个年轻人,已关好了房门,随后将酒菜在屋中的桌上摆好。
牛大哥见状,满脸堆笑道:“兄弟,咱们又见面了。说来有些抱歉,这酒菜已经备好,而大哥还没来得及问兄弟的大名呢。”
“小弟姓陈名守田。牛大哥,与您的几位朋友相识,真是幸会。”
“守田兄弟,既然咱们都是老乡,那就不必这样客气。”
接着,牛大哥打着哈哈,伸出手道:“守田兄弟,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二位是你的太谷老乡。这位是仁慈兄、这位是仁义兄。按岁数来说,这都是你的大哥。你的这两个老乡,他们来金陵城是做丝绸生意的。”
此时,称作仁慈、仁义的两位大哥也说道:“兄弟,咱们几位山西老乡,今日能在金陵城相遇,也算是缘份。老话说的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守田听了腼腆道:“小弟是初来乍到,今后在金陵城里办事,还需几位老乡多多提携。”接下来,守田本想告诉他们,自己是来拜师学医的。但还没等他再说什么,牛大哥已端起酒碗道:“来来来,守田老弟,大家端起碗来。咱们老乡的情谊,全在这酒中了。”
听着老乡热情的招呼,守田仍无戒心。看着三个老乡笑眯眯的神色,守田站起身来,端起酒碗道:“那小弟先干为敬了。”说着,他把一碗酒一饮而尽。谁知这碗酒一落肚,守田便觉得酒味有些异常。他还没来得及吃口酒菜,便觉得眼前的三个老乡,开始摇晃起来。他不由自主的说道:“这酒怎么这么厉害······”
接着,‘噗通’一声,陈守田爬在了桌子上,慢慢地不动了。
中年人见状,突然狞笑道:“这是个雏,几句恭维的好话,就让他着了我的道。”接着,他的眼神向上翻了翻,示意俩个帮凶快上。
“牛大哥,他身上没有太多的东西。”
“放屁,为了哄这个雏,师傅随口说了个姓,难道这大哥也是你叫的。”
“师傅,徒儿不敢。”
“你俩听着,你们把小老西的身上,里里外外给我好好搜一搜。”
“师傅,小老西的身上已全身搜遍,只有十两银子。”
“什么,就十两银子?难道这个小老西是个穷光蛋?给我仔细再搜一搜。”
此时两个帮凶,又递过来几颗,蜡纸包着的圆圆的东西。
“这是什么?药丸!快把这晦气的东西放下!我以为这小子是块肥肉!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结果。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把桌上的酒菜全部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