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人越老胆子越小
真是个让人无语的孩子，这种时候竟然会唱这样的歌。
“初雪，是我。”
某人才意识到门外的应该是人。会是谁？
慕千帆么？是他把她约来的。
于是试探性地问道，“慕千帆，是你么？”
门外正忙着开锁的某人停在半空的手瞬间僵住。
原来，这样的时候，她要的那个人，是慕千帆。
门外的人默不作声，初夏心里略有不安，忐忑着听着他开锁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给你唱首歌吧？”
“还唱《忐忑》么？”过了很久，常宇才缓声道。
这个声音！常宇！
“常宇！你是常宇？”
没有回答。
“常宇，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他惜字如金。
“明明就有！”她严重抗议他的惜字如金。
“夏初雪，你把我当什么？”
“当……朋友啊！”不知他为何会问这么莫名奇妙的话，她随口回答。
俊逸的脸上涌上一丝苦笑，“好朋友么？”
“嗯！当然啊！”她难得的认真，“夏初雪和常宇是很好很好，好的不能再好的朋友！”
“咔嚓”一声，锁终于开了。
随着一声闷响，门开的时候，倚在门上的初夏应声四脚朝天地倒在地上。
常宇温柔地扶她起来，掸了掸她身上的灰尘，然后蹲下身来。
她愣愣地感受着他为她做的这一切，黑暗里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觉得，心暖。
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了那个在公园里走失的夜。
她还是那个怕黑胆小的她，他还是那个封尘仆仆赶来解救她的人。
原来一切都没变。
“大姐，你要不要上来？”常宇按着手机给她照着亮。
循着光，经过好一阵摸索，她终于安全地被他背到了背上。
伏在他背上，听着她不规则的心跳，她竟觉得莫名地安心。
“常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猜的。”
“猜的？”
“嗯。”
“难道我们……心有灵犀？”
“谁和你心有灵犀……”
出了E座，他轻轻将她放下，动作温柔地前所未有。
打了个电话给颖子静静报平安，她和他慢悠悠地走在学校的小路上，常宇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她也就心安理得地欣然接受。
这感觉……
多像老夫老妻啊！
她被自己的想法骇住了，她是在想神马啊……
“总之，我是不会答应的！”一个女声骤然响起，引得二人不禁侧目，在远处的亭子里，竟然是小雨和慕千帆在那里！
她真的是无意偷窥，无奈就是管不住自己那仿佛粘在地上的腿。
常宇拽她，见她不走，索性就和她一起当起了不道德的偷窥者。
“小雨，你别任性好么？”慕千帆揉了揉发痛的额头，“这样做对你没好处。”声音依旧冰冷地像千年寒冰。
小雨突然觉得悲哀。这个男人，她爱了十年，最终，他还是不能温和着对她说出一句话。
就连载一起的时候，他说得最多的也是“这只是一个交易。”
对他来说只是一个交易，于她，却是拼上了一切去赌的一个赌局。
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她的计划！
想到初夏，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狠戾。
夏初雪，我不会让你好过！
“哼，走着瞧，我会让你后悔！”
狠狠甩下这样一句，她转身走进茫茫夜色，不知为何，初夏看着她的背影，竟然觉得，小雨是那么让人心疼的孩子。
虽然，她做了那么多事……
可是，有句话说得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同理，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走了。”常宇拍了拍她的脑袋当是提醒。
“喂！打这里会变笨的！”
“哦？那你以前挨了多少打？”
宿舍里，初夏给秦牧发了一条诀别式的短信，关掉手机，躺在床上，嘴角不禁轻轻上扬。
貌似这是这么久以来最高兴的一天。
原来，快乐就是在你最害怕的时候有个朋友出现。
明天，也许她一周的假条就能批下来了吧？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明天又会是美好的一天。
阳光从导员那厚厚的近视镜中反射出来，闪得初夏有些眩晕。
“一周，你去美国做什么？”
“探亲。”她答得干净利落。
似乎是怕了这个总是惹是生非的女生，导员龙飞凤舞地批下了假条。
“记得按时回来。”这是他老人家发自肺腑的一句话，夏初雪啊，你一定要按时回来，你不回来，我批评谁去……
“报告！”好巧不巧，这是常宇敲门进来，“老师，这是班级同学家庭状况统计表。咦，初雪，你怎么在这里？”
“我……”
“她来请假的。”
初夏还未开口，大嘴巴的导员就已抢先说了出来。
“请假？”
“嗯，她要去美国探亲一周。”导员一边翻看常宇新送来的统计表一边懒散地回答，“常宇，这次的表格很详细啊……”
“你一个人？”他轻声问她。
她轻轻点头。
他抽出她手中的假条拍到导员桌子上，“老师，麻烦你在上面加一个人。”
“去美国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啊？”
“去了那边记得发e-mail，别打电话，太贵！”
“对，我要打电话告诉常宇好好照顾你！”
宿舍里颖子对着收拾行李的初夏一阵碎碎念。
“颖子，别像送女儿一样唠叨好不好？”明珠头也不抬地看着《半生缘》，“初雪又不是小孩子”
“就是，颖子，有时间还是好好思考一下怎么应付楼下等着的许彦成吧”静静边说边轻轻按下鼠标发出一封邮件。
“切……那算……等等！”颖子忽地一下站起来，“你说成子在楼下？”
静静晃了晃手机当做回应，“他刚刚短信说的。”
“天啊！”颖子一阵咆哮，“我头发还没梳好，乳液也没擦……”
宿舍里顿时一片狼吼，“这件衣服够不够清纯？”
“太清纯是不是不太好？成熟一点？”
“静静明珠，有没有又成熟又清纯的装束？”
初夏看着陀螺一般忙着整理形象，之后又急匆匆离去的颖子，嘴角微微上扬。
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似乎这次风波过后，他们两个人真的都能体谅对方了，感情也渐渐升温，只是颖子这个倔脾气还犯着倔。
摇头笑笑，以后可就要看许彦成的造化了，至少这次的事件让他意识到颖子也是有脾气的。
想到这里，心里对许彦成的憎恶又减了几分。
低下头继续收拾行李。
衣服，乳液，电池，还有…照片。
那是她演出时候的照片，身着白色衣裙的她站在舞台上傲然生辉，似一朵肆意绽放的白玫瑰。
那是她在一大堆何远拍的照片里千挑万选才选中的。本来是想寄给诺航的，可因为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她早就没了力气和记性去做这件事。
眼前又浮现起那一年，那个男孩站在雪地里，灿然一笑，竟似初夏的暖阳，他轻轻开口：“初夏，走，跟我回家。”
“我回来了！”颖子满心不情愿的声音响起，随后是闷闷的关门声。
“呦，又把你家成子赶跑了？”明珠笑着调侃。
“这次是他赶我……”颖子一脸懊丧地挪到初夏身边，“喏，明天上午十点。”
初夏看了看那张标注头等舱的机票，微微皱眉，常宇这家伙，真有够奢侈……
机场，阳光明媚。
常宇的黑超颇有一副躲狗仔的架势，而初夏就像那个跟着大明星的小助理，二人这样的组合让人侧目。
这让初夏很不爽，凭什么她要被人误会成给人端水倒茶的小妹？
“喂，这都快冬天了，你热啊？”
“嘘——”常宇一副神秘状，“这是不能说的秘密。”
“切”初夏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趁他不备果断地摘下他的墨镜。
眼前的常宇让她忍不住笑出声。
他的左眼的淤青从远处看，活脱脱是个大大的国宝，而右眼却完好无损。
这样的组合多少有些诡异，初夏又笑不出来了。
“谁打的？”她有些心疼有些愤怒地将墨镜给他戴上去，“还照顾我呢，你看都把自己照顾成什么样了？”
意会她言语中的挖苦是因为对他的关心，常宇笑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略显凌乱的发，“没事儿，那个人也不好过。”
初夏还想问什么，却恰好广播上喊着要登机了。
“好了，走吧！”常宇轻拍她的后背，带着她进了安检登了飞机。
飞机起飞前，初夏收到的最后一条短信是来自慕千帆的，“一路顺风。”
删掉，关机，听歌。
慕千帆，一切，结束了。
72小时已经过去，虽然我只做了你24小时的女朋友，但是，再见。
欠你的，也许会还，也许，后会无期。
飞机起飞，初夏窝在座椅上昏昏欲睡，这头等舱的座位就是不一样，完全有催眠的本领。
“初雪，我……”初夏看着常宇满脸的潮红，这家伙，不会是晕机吧？
“呕……”
某人一脸黑线，感情她这乌鸦嘴是开了光了？
那日，导员办公室里，常宇站得笔直，“本着一个班长的职责，我要照顾大病初愈的夏初雪同学。”
“切，我和你？还不知道谁照顾谁呢！”
如今，果然应验……
接过空姐递过来的塑料袋和水，初夏认命地照顾起常宇来。上次她住院的时候是他照顾她，这次就当她还他吧……
一路无话。
飞机抵达西雅图的时候是上午六点，初夏不禁感慨啊，这就是传说中的时差啊，出发的时候还是上午十点，颇有种时光错乱的感觉。
“好久没来这里了！”常宇深深呼一口气，脸上还带着刚刚晕机的苍白。
初夏偏头看他，早上的阳光轻轻笼罩着她，在常宇眼中，眼前的人儿晶莹剔透地让人闪不开视线。
“你究竟要炫耀到什么时候？”在飞机上他就不停炫耀他去过那里到过这里，完全是为了打击初夏那点第一次出远门的兴奋。
“我哪有？”耸了耸肩，常宇便招了一辆出租。
在和金发司机交流了几次后，初夏终于成功地让金发帅哥风中凌乱了，于是初夏终于发觉，自己的这个英文水平啊！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连美国人都听不懂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嘴到用时方恨拙啊！
在常宇一路的打击兼嘲笑下，二人终于抵达了那家早就预定了的旅店。
“好好休息喽”把行李一扔，常宇整个人就栽进了大床上，“今天我们就好好休息吧，有事明天再办！”他虽然不知道初夏到美国来的原因，但是他觉得，一定对她很重要。
既然重要，就要好好休息，用最饱满的精神去迎接。
“嗯。”初夏应着回到自己的房间。
躺在异国的床上，她睡不着。
一遍一遍，想象着自己和诺航再见面的场景。
要么两个人亲密地抱在一起，要么就是她泣不成声。
不管哪样，她都会欣然接受，因为，她的诺航怎么舍得她哭……
“少爷，早饭您还没吃呢。”秦牧站在许诺航身边手足无措。
自从昨夜收到静静小姐的邮件说夏小姐今天会来，少爷就心神不宁地。
“秦牧，时间差不多了吧？”许诺航昂首，削尖的下巴让人看了不禁心疼。
秦牧知道他指的是初夏夏飞机的时间，向前略一鞠躬，“少爷，他们现在已经到了旅馆了。”
“那个叫常宇的，他的资料你差了么？”
“常宇，父亲常赫，是s市韩妆集团董事，以及常氏公司的老总，母亲是钢琴教师，他从小精通音律，聪明伶俐，三岁到五岁在小太阳幼儿园，之后小学是在……”
许诺航摆摆手，示意他停下，“常氏公司？就是那个正在和父亲做生意的常氏？”
“是的，少爷。”秦牧毕恭毕敬。
“好吧，你出去吧……”
“可是少爷，您的早餐……”
“拿走吧，”他把身子往被子里挪了挪，“我休息一会儿。”
当时针指向十二点的时候，初夏起床收拾了一下，按这么多年来对诺航的理解，此刻他该是刚刚吃完午饭，拿着某本黑格尔或者叔本华的书细细品读。
当然这样的时候该是他心情最放松的时候。
简单吃了点东西，她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
隔壁的常宇还睡得死猪一般，灰色的毛毯被他踢得险些掉在地上。
鬼使神差地，她走过去，轻轻捡起毯子为他盖上。
睡梦中的常宇更像个孩子，左眼上的淤青已是消去大半，长长的睫毛覆在脸上，微抿的嘴角，均匀的呼吸。
初夏静静地看着，竟久久不能移开视线，忽然发现，常宇脸上的青春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想起开学那天第一次相见的样子，初夏不禁轻轻笑起来。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笑，睡梦中的常宇动了动，撇了撇嘴。
初夏触电般地转过身，疾步离开，却还是止不住砰砰的心跳。
暗骂一句，自己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偷看常宇那厮睡觉么，有什么大不了的？真是人越老胆子越小啊……咳咳。
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却怎么也和那个司机沟通明白。
“There，Iwanttogothere.”她指着手里的照片和汉语地址对着金发司机一阵争吵。
金发碧眼的司机倒是很有耐心。
“啊，你在说什么啊……”初夏崩溃地仰天长啸，为什么美国人不说汉语啊，她的第二语言是日语啊，大学才开始学英文……
她郁闷地关上车门时，却被车外的一个人推进了车里，手中的地址也不翼而飞。
常宇流利地用英文说出了那个地址，然后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初夏，其中的鄙夷不言而喻。这使得初夏更有一种把他斩了而后快的冲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