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君儒怕女子逃走,仗剑直入后殿,李纯心想,好大一会儿,美人儿应该走了,但是多少有些放心不下,急忙跟了进来。
“陛下,这该如何解释?”,殿内龙床之上,一名女子刚刚穿戴好,穿着一身白色纱衣,薄如蝉翼,衣下春光若隐若现,姿态撩人。
李纯一惊,心中暗道,怎么还没离开,我故意拖延这么长时间,足够她离开了,这下被老师发现该如何是好?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哼,自先帝赐下尚方宝剑来,我还从未用过,今日就用它为陛下除害,肃清朝纲。”,杜君儒见皇帝不答话,心中更怒。
手中利剑寒光一闪,朝着女子胸口刺去。
“不可。”,李纯见状大惊,急忙去拦,这美人可是自己的心肝宝贝,若被老师一剑刺死,纵有万里江山,人生也会了然无趣。
杜君儒乃当世鸿儒,名扬天下,可毕竟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李纯武功虽不高,对付他倒也不在话下。
一把抓住老师执剑之手,将尚方宝剑夺了过来。
“噗嗤”一声,异变陡生,杜君儒口吐鲜血,一把锋利的长剑透胸而过。
不知是被李纯夺剑之力所带还是为何,他竟然直挺挺的朝着皇帝手中所握之剑撞了过来。
李纯躲避不及,长剑已然刺入他体内,正中心口要害。
先帝所赐之剑自然极为锋利,剑锋透体,直没入柄。
“啊!”,李纯见杜君儒睁着血红的双眼,眼看就要趴到自己身上,吓的魂飞魄散,忍不住叫出声来。
殿门外首领太监张辞听到叫声,怕皇帝出了意外,急忙进殿查看。
“啊,陛下,您杀了他?”,这一看之下也被惊出一身冷汗。
杜君儒素有忠正之名,又是帝师,当朝宰辅,门生故吏遍及天下,无故杀之,如何向文武百官,天下黎民交待?
“你哪只眼睛看见陛下杀人了?”,女子却不慌乱,扭动着丰满的娇躯走了过来,蹲下身扶起跌坐在地的李纯,伸出白皙的玉手在他胸口轻轻的抚摸着。
“奴才什么也没看见,杜相进殿没有丝毫发现,羞愧之下自戕而死。”,张辞是何等聪明,要不也不会身历两朝,圣眷日隆,闻言双眼一转,心中已有定计。
“嗯,去吧,先守着殿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女子点了点头很是满意。
“陛下?”,李纯还从来没有亲手杀过人,更何况还是从小教导自己的老师。
惊变之中,半晌没有缓过神来,听闻女子呼唤,这才微微醒神。
“孤杀了老师!孤杀了老师。”,口中呢喃着六神无主。
“陛下醒醒,杜君儒不顾圣上颜面,执意进殿寻事无果后,羞愧自杀,和陛下并无任何关系。”。
女子扶着李纯的头放在自己胸口上,轻轻拍打着安慰道,眼中一丝鄙夷之意一闪而过。
“对对,是他自杀的,和孤没有任何关系。”,李纯闻言呼的一下坐起身来,脸上流露出怨毒之色,面目狰狞。
“嗯,就是这样,妾身先行告退。”,女子站了起来,微微一福。
“孤该怎么办?”,李纯一把拖住她,急切的问道。
“装作很好伤心的样子会吗?”。
“很伤心的样子?会会。”,李纯慌乱的点着头,哪里还有一丝帝王的样子。
“别人要是看见就穿帮了,妾身先行一步,雨露台等着陛下。”。
白衣女子出了殿门,用手中香巾狠狠的擦拭了一下刚才皇帝躺在自己怀中时留下的口水,厌恶之色再也掩饰不住。
自己心目中的男人可不是这般的软弱不能,无奈命运由不得自己掌握,竟连身子交给谁都无法选择。
雨露台是皇帝专门为自己建造的,她出生卑微,入不得宫墙,李纯就在宫中僻静之处为她造了这么一个台子,小是小了点,装饰却甚为华丽。
“杜君儒已死。”,女子急匆匆的回到自己住所,拿出纸笔写下五个娟秀小字,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伸进嘴里,“咻……”清脆尖利的口哨声响了起来。
一只白色的信鸽扑棱棱的从天上飞了下来,落在女子掌中,她把纸条绑在鸽子爪上,玉臂一伸,鸽子腾空而去。
教主说过,等李纯死后就还她自由,从记事起,她的命运一直就被别人掌控着,由不得自己半分,她渴望自由,这样的日子多过一天对她都是一种折磨。
“老师啊,您何至于此,就算您对孤不敬,信不过孤,可是孤知道您的忠心,并不怪罪,您何必如此想不开呢?”。
殿内突然传出惊叫之声,文武百官正纳闷间,一声一声痛哭又从殿内传了出来,声音很是凄切。
细细一听之下,竟然是皇帝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陛下怎么哭了起来?听这意思好像是杜相出了什么事?”,众臣不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各位大人请安静一下,刚才杜相执意进殿察看,并未有任何发现,可能是心中有愧,无颜面对陛下,竟然自杀了,事出突然,未能及时阻止,陛下伤心不已,哭晕在地,各位大人先回去吧。”。
就在这时张辞走出殿外,对文武百官说道。
“什么?杜相死了?这怎么可能?”,众大臣犹自不信,刚才还大义凛然,慷慨陈词的杜大人这么一会儿竟然死了。
心中虽疑,却也不敢抗旨,纷纷离去,唯恐惹祸上身,就连杜君儒身前的那些门生故吏也是如此,人走茶凉。
杜君儒身为帝师,百官之首,还有尚方宝剑傍身都死了,何况他们?
“都走了?”。
“陛下,都走了,您起来吧。”,张辞打发走了百官,急忙进殿把趴在地上装晕的李纯扶了起来。
“奇怪,老师怎么会突然撞到剑上来?”,李纯现在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心中纳闷。
“杜老年纪大了,脚下有个闪失也是难免,陛下切莫自责,坏了龙体”,张辞心中暗自好笑,杀就杀了吧,您是皇帝想杀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何必如此装腔作势?
心中虽如此想,嘴上却不敢这样说。
“当是如此,快命人把尸体抬下去,好生安葬,看着吓人,摆驾雨露台”,李纯想来想去也没有怀疑到美人儿身上。
在他眼中,如此柔弱的女子,万万干不出杀人的事来。
“陛下,当今之计是赶紧选出一名德高望重的大臣出来主持大局,杜君儒为官多年,根深蒂固,长子更是带兵之人,若要反了很是麻烦。”。
雨露台内,李纯虚弱的倒在床上,犹自后怕不已,白衣女子坐在他身旁。
“孤岂能不知,可是想来想去,没有一人能担的了如此大任?。”。
“陛下是忘了广陵王张智龄了吗?”。
“张智龄?可是......”,李纯想起父亲遗言,张智龄是必除之人,他一直没有下手已是不孝,若让他再执掌朝廷终归不妥。
“陛下,广陵王忠心不二,智计百出,又是开国栋梁,德高望重,除了他陛下还能选谁?”。
女子轻轻一哼,娇媚万分的往皇帝怀中钻了进去,顿时一阵香风袭来,李纯意识一阵模糊。
“好吧,也只有他了”,枕边风最是可怕,吹乱了多少盛世王朝。
“陛下有旨,命广陵王张智龄出任宰相一职,即日上任,不得延误。”,多年沉寂,门可罗雀的广陵王府终于迎来了皇帝圣旨。
自李德修和叶正穹死后,一直深居简出,不问政事的广陵王张智龄重新得到了重用,出任宰相,统领百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