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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命人?
莫飞雨嗤笑一下,那老者浑然不觉,兀自说着。
“她爹去的早。那一年山里的贼人来抢粮,她娘正怀着她呢,水生当然不肯。”
“哦,她爹叫水生,在水边生养的,诺,就是那条小溪。”
老者拿手指着村边的溪流,眼睛的余光,偷瞟了莫飞雨一眼。
“那可恨的贼人,为了一袋糙米,竟然杀了水生。”
他嘴唇颤抖了两下,胡须也跟着抖了起来。
“留下她娘,孤苦无依,甚是可怜。当时她娘又怀着她,做不得农活,哎……”
他摸了摸女孩的头,道:“去端些水来。”
女孩倒是听话,一溜烟跑了出去,便要打水。
“大家乡里乡亲的,倒是会时常接济一下,但也都是穷苦人,并不会太多。”
“好容易捱到了生产,她娘……”
他说的悲恸,正酝酿感情,莫飞雨忽然道:“她娘也去了?”
莫飞雨接腔突然,老者始料不及,当场发懵。
缓了片刻,老者才又道:“当然没有。”
“她娘是在溪边洗衣时,落水死的。”
莫飞雨道:“她娘叫什么?”
“啊?”老者呆怔住。
这时,女孩打水回来了,没等老者吩咐,便去烧水。
莫飞雨道:“我猜她娘一定是叫化雨。”
老者的眼神忽然清冷。
莫飞雨道:“她爹也不叫水生,而是叫春风。”
春风化雨。
江湖中有名的杀手。
“什么时候?”
老者的神情也戒备起来。
莫飞雨道:“看你第一眼的时候。”
老者道:“不可能。”
他的伪装,没人能看破。
莫飞雨道:“不得不说,你已经很像了,但人都讲究三样东西。”
老者急不可耐:“哪儿三样?”
莫飞雨道:“精气神。”
老者疑惑:“精气神?”
莫飞雨道:“精力充沛,气息绵长,神情精悍。”
老者道:“倒是小瞧了你,看来你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
莫飞雨道:“哦?”
老者道:“是个初出江湖的雏鸟。”
莫飞雨道:“我杀的人并不少。”
老者道:“你既已看出,为何还要过来?”
莫飞雨道:“杀人。”
麻烦终究都会是麻烦,小麻烦也有可能变成大麻烦,还是快刀斩乱麻,尽早解决的好。
老者大笑,笑里藏刀,两手一拍,发出声音,那去烧水的女童随即闪身出来。
她邪魅一笑,开始扭动身躯,只听得周身骨骼嘎吱作响,片刻的功夫,身形高大了一截。
女孩在这一瞬间,变成了女人。
莫飞雨都有些惊讶:“功夫不错,就是演技差了些。”
女人妩媚道:“我杀人的功夫确实不错,你要不要试试?”
莫飞雨道:“你们也想要剑典?”
他一语中的,道破两人的心思。
老者道:“整个江湖中,谁不想要?”
女人咯咯直笑:“还是要感谢那个书生,若不是他的画像,还真叫人好找。”
莫飞雨道:“你杀了他?”
女人道:“我们不只是杀了他。”
老者很是配合,道:“我们还杀了许多的买画人。”
莫飞雨笑了,道:“这样的话,就只有你们认得出我。”
老者道:“不错。”
女人道:“少了许多的人来纠缠你,你该如何感谢我们?”
莫飞雨冷声道:“杀了你们如何?”
女人又笑了起来,道:“我们知道你中了毒。”
老者道:“不然我们又怎会出来抢夺剑典。”
他们信心十足。
莫飞雨道:“看来你们知道的还真不少。”
女人道:“当然。”
杀手的消息,向来灵通。
莫飞雨道:“却有一事,你们是不知道的。”
老者道:“我们却不想知道。”
女人道:“我们只要剑典。”
莫飞雨道:“剑典就只有一本,你们又要如何来分?”
老者与女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笑的缠绵。
女人道:“这就是我们夫妻的事了,不劳你费心。”
这次,老者却是没有说话,只狠狠的盯着莫飞雨。
他盯的很是仔细,仍然没有看清莫飞雨的动作,长剑已然出鞘。
莫飞雨的剑还是一如既往的蛮不讲理,朝着老者直刺了出来。
“当家的,小心了。”
女人惊呼声中,也旋即打出了腰间缠绕的皮鞭,凌厉狠辣。
莫飞雨的手腕一抖,划出一个弧度,格挡掉了女人的皮鞭,手中的剑,依然还是刺向着老者的咽喉。
剑来的快,老者却不惊慌,不躲不避,双手在背后交叉一下,带出两个铁爪,只待那剑来到跟前,他只需一抓,便能捏断。
女人也不敢怠慢,手中的长鞭在空中回荡一下,复又抽将过来。
老者不急,莫飞雨就更不急了。
右手中的剑,还是执着的朝前刺着,左手在腰间一晃,打出了三枚明晃晃的蝶尾镖。
那镖甫一出手,便分成品字形,奔着女人的上额,咽喉和左胸,疾驰过去。
这镖来的快,女人根本不及撤鞭。
老者急呼间,褪去一抓,猛地掷了出去,砸掉了两支镖。
剩余的一镖,那女人接连翻转身体,才堪堪躲了过去。
再看老者这边,虽然抓住了莫飞雨剑,可那剑却还在向前。
老者心中大骇,这剑,他竟捏不断。
他捏断过许多人的剑,今日却要眼睁睁的看着莫飞雨的剑,穿过铁爪,穿破他的咽喉。
他的瞳孔在放大。
铁爪,长剑,摩擦之声,尖锐刺耳。
“当家的,撒手。”
女人不顾一切,长鞭急打出,冲着莫飞雨手臂猛抽一下,鞭尾随即缠绕其上。
那剑,又进了六分,才停且止住。
剑就在眼前,惊的老者一身冷汗,战栗不住。
那鞭,挣的嘎吱作响。
“当家的,动手。”
女人就要坚持不住,她没有想到,莫飞雨年纪轻轻,臂力竟如此之大。
老者恍然回神,松了铁爪,侧身躲开剑芒,掌中气聚,拍向了莫飞雨的头颅。
这是必死的一击。
老者笑的猖狂,笑声却戛然而止,脖颈处划过丝丝凉意,老者惊恐万状,倒在了桌边。
莫飞雨的剑,还未停下,在手中倒悬,掠过皮鞭,割断了牵连。
女人用力正猛,手上倏地一松,重心有些不稳,蹬退了五六步,才止住身形。
随后,凄厉之声,响彻云层。
“当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