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我……快撑不住了……”
陡峭的斜坡上,罗烈的手臂缠着一圈背包绳,牙关紧咬地拽着底下的何大勇。
“罗烈,你小子每次吃饭第一名,关键时刻必须给我挺住!”
李大勇何尝不想快点,但是底下的两只羊犊子似乎刻意跟他作对,每当他试着用手拽住,羊蹄子紧接着就踹过来,他的手都快被踢青了。
“可是班长,我真的坚持不住了!”
如果只是手臂被勒出青印也就罢了,关键是鞋底的打滑让罗烈找不到任何支撑点,只能任凭身体一点点往下滑,他很想对班长说要不就算了,为了两只破羊把命搭进去太不值当了。
但话到嘴边就没敢说出去,只能寄望于那两只羊乖乖上来。
李大勇察觉到上头的变化,焦急之际,想到一个办法,从挎包里掏出吃剩一半的压缩干粮,试着引诱羊自己过来。
这样的办法果真凑效,一只大胆的羊犊缓慢往李大勇凑近,他瞅准时机,一把揪住羊角,大声喊道:“罗烈,快拉我上去!”
……
半个小时后,两只羊被成功解救上来,李大勇跟罗烈都是累的气喘吁吁,虽然雨衣将大部分雨水阻隔,可身体还是被淋了个透。
“报告班长,其他羊也都找到了,被困在一个山洞里!”
对讲机传来队友的声音,二人同时松了口气,李大勇道:“快,去跟他们汇合”。
可是刚说完,毫无征兆,李大勇身子猛的往前倾斜,多亏罗烈反应快把他给扶住。
“班长,你怎么了!”
李大勇晃了晃发木的脑袋,“没,没事,时间不早了,赶紧出发吧”。
于是罗烈用绳子将两只羊牵着,二人一前一后赶往那个山洞。
行走间,李大勇突然问道:“罗烈,你是不是认为我脑子有病,为了两只羊去玩命”。
罗烈一怔,吞吐道:“班,班长,怎么会”。
“哈哈”李大勇爽朗一笑,“有时候我也认为自己脑子有病”。
闻言,罗烈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听李大勇继续道:“可是没办法,自从穿上这身衣服,总控制不住自己做某些事”。
紧接着似是感慨的语气道:“对咱们来说这只是两只畜生,可对人民群众来说,这是维持生计的命根子哪”。
李大勇的身材并不魁梧,而且要比罗烈低一个头,可那一瞬,罗烈恍惚了。
动物和人一样都是有灵性的,李大勇看着那些蜷缩在山洞里的羊,如释重负道:“这下可以跟那位大爷交待了”。
班里成员让开,原本应该送往救助点的老人走了出来,在李大勇不解生气的目光下,老人“嗵”的一声跪在了地上,“谢谢你们,真是谢谢你们哪!”
那一跪,将罗烈他们这一班成员的心都颤了一下,李大勇赶快将老人扶起,“老人家,你这是做什么,赶快起来,还下着雨呢,千万别感冒喽”。
老人颤颤巍巍的站起,“都说解放军人是我们的亲人,我今天是真正见到了”。
“大爷你错了,不光是我们解放军,全国的同胞们都是亲人”,李大勇感动之余,质问其他人为什么没把老人送去救助点。
老人不想让他们为难,抢着道:“你别怪他们,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
“可是你的身体……”
“不碍事,不碍事”,老人挥了挥手,“一时半会要不了命,我刚才给我儿子打电话了,他会来找我的,你们赶快去忙自己的事吧”。
“那怎么可……”话没说完,李大勇胸前的对讲机响了,“呼叫二班,呼叫二班,请急速前往灾区以北的怀缅镇,这里有大量伤员!”
李大勇回复“收到”,可把老人一个人放在这里他实在有些不放心。
“小伙子,我知道你担心我,但真的不用了”,老人替他整了整褶皱的衣领,“快去吧,帮助那些更需要帮助的人”。
“所有人……”李大勇眸子里的目光挣扎闪烁,几乎咬着牙喊道:“跟我走!”
“唰”的一声,二班全体成员一个整齐的向后转动作,步伐统一地往北边跑去。
望着渐行渐远的绿色身影,老人生涩的举起右手,不是多么标准的敬了个礼。
离开耀乡,雨渐渐模糊了车窗,有好几次危险的路段都被老李娴熟的车技化险为夷,而这一路上,随处可以看到被洪水冲毁的树枝与房屋。
“老宋,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更严重哪”,葛辉感慨道。
宋海涛目光从窗外抽回,“没错,让老李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加快速度,我们等得及,灾区的老百姓可等不起啊”。
半个小时后,宋海涛一行终于来到了此次灾区救援的目的地,江北镇,离汶县仅隔着一条河的距离。
下车后,一个杵伞的中年人小跑过来,“我是江北镇的镇长朱新怀,在此向你们表示崇高的敬意”。
简单的寒暄后,宋海涛马上安排具体工作,由葛辉带领一批人先搭建临时的救护所,又让朱心怀找几个村民帮忙卸取车上的医疗物资,而他则继续跟朱心怀了解灾情的最新情况。
“宋院长,你有所不知,这次的地震对我们汶县简直是沉重的打击啊”,朱心怀四十好几的年纪,带着哭腔道:“上级的救灾物资据说还得三天,可我真担心村民们挺不到那个时候”。
面对朱心怀所说,宋海涛的感触也相当深,如此大面积的地震灾害,所需物资也是个天文数字,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凑齐的。
“朱镇长,我相信困难只是暂时的,国家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助汶县人民渡过这次难关”,宋海涛回道。
朱心怀点了下头,“没错,所以早在地震发生第一时间,镇党委就让民政站就把所有储蓄物资用到了村民的救灾工作,共计三百顶帐篷,保证了房屋被毁村民的暂时安置”。
宋海涛听后很是满意,人民群众是国家兴盛的基础,特别是在这种艰难时刻,更要保障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
随即,朱心怀指着右侧一条湍急的河流,“虽说我们的情况严重,但也只是田地和房屋损毁,再加上当时村民们大部分在地里劳作,伤亡人数极少,我真正担心的,是县城里面啊”。
遥望河对岸,宋海涛心里五味杂全,而那座连接着两岸的唯一桥梁,此时只能看见两根被洪水冲垮的石柱。
“宋院长,不好了,这里有位病人伤势严重,需要您赶快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