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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霞与韦韦

霞与韦韦

我对Sun小姐的3年绵延的思念在高中的第四年被冲淡了。我遇见了霞和韦韦。

霞与韦韦是我高三复读时插班认识的。一个是我同桌。另一个是我同桌的同桌。母亲问起我这两个女生时,我是这么描述的:你多多少少也了解一点你儿子,在这一方面,我一向不擅长跟女孩子交流,跟她们走在一起往往找不到话题很被动。但是我发现我跟她俩坐在一起时我能说很多话也很愿意说。就像是踩了一天的十厘米高跟鞋累死累活到家后换上平和温软的棉拖一样舒适。跟她们度过的一年时光里所学到的对于女生的了解胜过我所有初中三年高中三年交流过的所有的女生。霞和韦韦很像,像到我觉得把她俩名字调换过来叫都不会觉得违和。准确说可以算一类人,她俩关系也很好,怎么说呢,如果打比方,郁郁翠竹配那一杯林荫下竹叶青;江上清风与荡漾江波的琴声。好吧,扯得真俗气。她们俩就是她们俩,无有比拟。总之非常质朴朴素,我词穷了。我很想随性用绿色原生态来形容这俩女生。

霞是很活泼的女生,上大学后我跟她还有联系。

有天她突然说想看看北方的雪什么样。我就趁上体育课的时候到平整的操场中央,在厚厚的雪里写下来她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拍下来发给了她。北方的雪难化。即使阳光都快要直射的时候。当时我的眼睛被反射的光都快照瞎了,字写得歪歪扭扭,抹平了好几层才写出个看得过去的,腰酸背痛站起来的那一瞬间我甚至醒悟,会不会是老天不准我这只单身狗做这么暧昧的事?

发过去后她的反应我觉得是很开心的。因为我听见霞说了很多从其他女生那里从来没听过的话。

大学期间一次暑假,我突然想去三河看看她,问她她说,嗯,不过可能没有什么好玩的哦。她带我去古镇上逛了几圈,那时候的三河是旅游淡季,河里的水少的可怜,晚上没有那种点着彩灯照亮整个河道的花船,也没人放一闪一闪的莲花灯,这时候的三河古镇热风里带着几分干渴和穷酸。游客三三两两,过桥的时候我望望桥下的水,绿的心发慌。很平平淡淡走在铺着青石板的幽长小巷子里,好累哦,累的一直很能扯的我什么笑话段子都不想说。在走一人巷时,空荡荡的没有其他人。我走在前面摸着墙划着青苔,霞在身后轻轻跟着轻轻言语,有着超特别的感觉,回响声荡漾,一点一点逸散,和厚青苔一样软绵绵。霞问我过得怎么样时我含糊着说就那样啊,听她说些在学校的细碎琐事就像她的鞋跟‘嘀嗒嘀嗒’敲在石板路上般清脆轻盈,快五点时我说有点饿了她笑我,“分明是走不动路了,偷懒找借口”,我回头看她一笑才发现霞高中带的牙套不见了,代替的是整整齐齐雪白无瑕的两排牙齿,真的好好看,今天我在那不知名的破小学门口树荫下无聊转着圈时等她时,见她微喘着跑过来第一面时居然没注意到,到现在才发现,现在才说显得好失礼啊,所以她问我想吃些什么时,我转而刁难她一般:“我现在啊不想吃太干的东西因为有点渴,也不想吃更不想吃热乎的东西因为天太热”霞噗嗤一笑:“毛病真多,我看你就是不想老老实实吃饭。”说的也对哦,那几周我已经吃家里妈妈烧的菜吃厌了,真想塞点薯片蜜饯什么的当主食让嘴巴图个舒坦。她领我去超市买吃的。看见果冻就走不动路的我在喜之郎和蜡笔小新之间来回纠结,这个里面有水果而那个里面有椰果,我跟个逗比一样拿起放下,手伸出去又缩回来。推着购物车走过来的霞把两样都放进车里,然后学着老者的口吻叹气:“你呀,恐怕就是那头在两堆草间饿死的驴。”后来快到收银台时我看到角落里有一台娃娃机,就兴冲冲的拉着霞去玩,怎奈我的手好笨,怎么也抓不到,每次都是抓到一半掉下来,我每掉一次就鬼嚎一次,无助的看着旁边笑眯眯的霞。一顿挥霍后,我看着我们手里的最后两块硬币,我深吸口气郑重递给她,“看你的喽~”“是想要那个吗?”她指着一个趴在娃娃机玻璃上眼巴巴往外瞅的小熊猫问。那个是我快抓到出口时掉下来的。“嗯嗯,今天不抓出来一个我今晚会不甘心的睡不着的。”“那我试试啊。”

村夫弄弦断千次,不抵佳人一招鲜。

几乎快花光了我俩所有硬币的无耻的我无耻的抢在霞之前从出货柜里拿出玩偶又无耻的装作大方的样子对霞说:‘喏,送给你好了’。‘你不要吗?’得到摇摇头的回答后,‘什么呀原来你就图个开心啊’她接过小熊猫后指尖戳了戳它的鼻子自言自语‘看起来笨笨的呢’。我跟她打趣,‘你可别以后一看到它想到的就是那个在娃娃机前笨手笨脚的我哈~’‘哈哈,怎么可能不这样想嘛,谁让你那么菜......’

我们坐上回去的公交车时我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突然想到再过几年后我这幼稚鬼可能就不能再来看变的更成熟的霞了,顿时觉得她已经不在身边了,带点失落的回头,迎上她那双清澈的眼睛,她又咧开齐齐的牙笑里带点惊讶:“怎么啦你,怕我把你丢车上啊?”“没有啊,我一直不好意思说。”“说什么啊?”“你变好看了呗。”

韦韦的字很清秀,小家碧玉的那种。一次我看到她草稿纸上有一首红豆:‘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王维的诗中我是最喜欢这一首的,写作红豆,读作相思,那次我很恶搞的把‘春来发几枝’划掉,用我放荡不羁的字恶作剧的改成‘红豆生南国,煮饭真好吃’。

那时候的我算是个文艺少年,很喜欢看最小说,小说绘,花火还有男生女生之类的,高三时那可是禁书,被班主任看到可是大事。自己看还不行,看到有意思的地方还喜欢拉她一起看。我那时还喜欢问韦韦物理题,然后看她好看的手指拿着笔在纸上画着,看她思考时的认真,看她的侧脸,看她清亮的阳光下脸廓上柔和细微晶亮的小绒毛。

“懂了没?”看着我还是一脸未醒的样子,韦韦总是笑着一个手指戳一下我额头像戳一个呆瓜:你啊,到底有没有在好好听啊?

韦韦的成绩很好,当我得知她最后高考没发挥好时先是难过紧接着心里慌得要命,我在想会不会是那时我跟霞在一边叽叽喳喳吵到她复习了,还有她座位从前面调到后排时我就死皮赖脸的不准她走,经常拉着她陪我一起看杂书,扯些自以为是文学的东西,这样不知不觉一直持续到高考前离校。好吧,肯定是我的错了。所以毕业后一次都不敢去见她。那个班唯一一次全班聚餐我也没敢去。她后来QQ上问我怎么不去,我老有种我去了她会杀了我的错觉,世上哪有不会生气的女生。去年一次我居然做了这个女孩的噩梦,简直是天大的罪恶。梦里刚睡醒的我仰着惺忪的眼趴在桌子上,晚自习的灯光很黄很昏暗,看着她坐的直直的在写一旁复习题,一边的头发直直垂下来遮住了侧脸,我又懒散的捣腾她想让她陪我说说话,她回过头来血盆大口一下咬掉了我的脸。好吧,肯定是我的愧疚在心里作怪。

那时候我想,要是天底下的女孩都像她那般纯朴善良温暖该有多好。后来想还是算了吧,天底下坏男人那么多,女孩子要是都像她们那样那得吃多少苦~

我之前跟韦韦抱怨过讨厌自己的名字。她睁大眼睛睫毛弯起的弧度的线,很美。后来我还总结进了我自己看女人的方法里:想知道一个女人是不是好女人,你先别看她的腰多细,脸多网红,别看她曲线多美,也别看她举手投足间多优雅,说话多么有情调,你要先看她的眼睛,干不干净,够不够深刻。当然,带美瞳的先Pass掉。

“你的名字不是挺好的吗,君侯的侯,君侯的君,成双的成。”看着我不说话咯咯,“你呀,我看分明是讨厌你爸爸,不想跟他姓……”

“bingo~”

高中毕业后,我总算是如释重负吧。做了很多以前不能做的事。看了很多很多各类的电影动画,玩了很多很多,从轻松欢快的音游,激烈的战争游戏,抑郁的恐怖游戏,时间多的没处打发,但是计划去看你一次的事儿一拖再拖,到了现在隔了四个夏天。原谅我,我恐怕不会去找你了,不能去找你好好道个歉了,虽然之前手机上跟你说过这事但你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你在我几十份之一的生命里流星般一闪而过好像太不真实了,我们没有吵过架,哪怕一个不悦的眼神。目光所触及过你的时间里,都是柔软的。不是和你说话嘻嘻哈哈打打闹闹骚扰你,就是看你静静的写习题而我静静的入睡:没有老师的晚自习时,昏黄的日光灯黏的眼皮睁不开,总是歪着头在你渐渐模糊的柔和轮廓里,安心的在你的身边打会儿瞌睡。

不懂情趣,不会观察,不解风情。那时的我是个多么要命幼稚的男孩子啊,这份孩子气至今还在我身上残留着。有些事一回忆起来你想溺死其中。我终究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啊。而外面这世界最讨厌的地方就是,不能照最本真的自己去活,不能照自己想要的样子去活。进了大学,出了大学,进入社会,我们总要变,恐怕你也是,但不管怎么样,曾经的你,我会好好帮你记着的。

不知等我老了的时候。颤巍巍的回到家里,站在家门口,能不能有个温暖的人静静站在客厅里看我佝偻着腰换鞋换个半天,能否有个不爱说话的人过来轻轻的敲我的额头,边轻声责怪着我边帮我脱下皱巴巴的外套慢慢熨平。能否等到一起静静看夕阳的人。能否在无所事事的所剩无几的时光里一起想一些空泛不存在的种种美好事物。

你总是那么温柔。

你总是那么的善良。

谢谢你的声音。

每次你喊我的名字,或上高三珍贵的体育课前兴奋的喊我去操场,或晚自习班主任眼皮底下悄悄的耳语,每一次每一次,都在荡涤我

一年不到的相遇,不爱说话的你或许言语不过百千,但太多太多的小事与瞬间无法用言语提起,我也疲于用辞藻去堆砌去描绘。但记忆里的每一次注视,每一次笑都是光,都是熠熠生辉。被温柔环抱。

多少次,孤独时,小小失落时,没有伞困在二教屋檐下,看雨滴滴落下,暑假留校,寝室里孤身一人睁不开眼的我,醉在床上,看太阳升起又落……

‘再也找不到像你这么好的人了。’

‘啊啊好烦,我那时要是不那么任性多好’

‘要是还能见面就好了。可以一句话不说,但一定要好好看着她的眼睛。看她好看的睫毛。’

……

这些话语早已在心里嚼烂。烂透了。烂成了没有任何营养的甘蔗渣。而我是个很没用的人,不能赚很多很多钱,不能变的很可靠很有趣很有灵魂,我不能什么都会,什么都知晓,不能直接放下长春这里的种种琐碎,烦恼,奔波半个中国,去陪她一生去追随她一生。但我敢肯定,追随她的旅程会洒满光辉。

勤奋温柔的女孩,运气都不会太差。那么韦韦,愿你收获成功,鲜花和如你般美丽静好的爱情。

不知未来是否能有最好的我。但即使在世界毁灭前会有,我也是终究错过了。

所以,因自己的无知无用放浪怠惰而饱受生活折磨的我,只能在往后的岁月里,落魄祈求。

愿这此生如你,皆是善良。

愿这世界如你,皆是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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