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头不对马尾的诗句,却让温知卿的身体愣住了,这个名字,他知道的。
“凌然?”
温知卿轻轻的交出了声,那两个字,方法用尽了生平所有的温柔。
凌然听的脸颊发烫,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被人叫出来过了,这么忽然的被这么温柔的叫出来,让凌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她以前真的没有这么脆弱的,明明以前比现在更苦更累的时候,她都没有想过要哭泣,但是现在,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被人这么轻柔的叫着名字,凌然就控制不住自己。
轻抚着凌然那瘦瘦的脊骨,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苏九冬的蝴蝶骨,形状很优美,让他想起了梁祝里最后化蝶的祝英台,现在的凌然,就是带着那么一种毁灭而又绝望的美,但是,他知道,凌然不是,她是浴火重生的凤凰,涅之后重生的她,不是一个天真的小姑娘……
“抱歉,或许不该逼你。”
凌然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温知卿的臂膀又紧了紧。
忽然,天空划过一道清脆的鸟鸣,凌然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接着很快便恢复了,不过即便是只有一瞬间,温知卿也还是清楚的感觉到了。
“没什么。”
松开了抱着温知卿的手,苏九冬抬头,看了一眼那盘旋在自己头顶的兀鹫。
温知卿也注意到了那只兀鹫,但是没有说什么,他已经知道了凌然最大的秘密,这就够了。
两人在城墙上伫立良久,太阳逐渐西沉,两人却都没有注意到已经过了用饭的时辰,天边的太阳很美,不似晌午那般炽烈刺目,红红的,旁边也是渐变色,由蓝色渐变成淡紫色借着是浅粉,很是绚丽。
“今年的雪总是这样短暂啊!”
这雪甚至连地面都没有覆盖过来便已经停了,他们这也算是忙里偷闲半日了,凌然知道,今后,怕是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梅花还没开呢,过些日子,雪就该下下来了吧!”
日子不到毕竟还。
“其实,你皇兄还有救。”
凌然歪着头,看着温知卿,坦白了身份后,总觉得和温知卿也没有那么疏远了,就好像,在茫茫人海中,终于看到有一个人是在为自己笑,走在街上,感觉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却没有一盏灯是为自己亮着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感觉到了,温知卿的那盏灯是为自己亮着的。
这样就够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凌然?”
明明只是回答前半句就可以了,可温知卿偏偏还要在后边加上这个名字,这个名字,真的已经太久没有被人叫起了,久远到,她都快要忘记自己叫什么了。
“你还是叫我苏九冬吧!毕竟是在宫里,被人听到了,怕是要惹来麻烦的。”
凌然没有去看温知卿,嘴角却是翘起来的,她知道,温知卿记住了这个名字,不久之后,这个名字,一定会让更多人知道,但是,那时肯定又是另一种感觉了。
“可是现在没有人啊!难怪我以前叫你小冬冬,你都不给我回应,我叫的名字都不是对的,也难怪你不给我回应,所以,小然儿,我现在叫对你名字了,你愿意给我一个回应吗?”
温知卿扯着凌然的衣袖,笑的很开心。
“老实点吧!我现在无心男女之情。”
在凌家没有的仇得报之前,她不会考虑任何的儿女私情,再者说,温知卿的感情的确是太过沉重了,她有过心动,但是冷静下来之后都却觉得自己不该那么自私。
她利用温知卿,心中也是愧疚……
“那好,那我就等到你愿意动儿女私情的哪一日,等到那一日,你告诉我,我便告诉全天下,我要娶你为妻,反正你也不是皇兄的妃子!”
她是凌然,不是苏九冬,苏九冬或许是皇兄的女人,但是苏九冬不是。
“油嘴滑舌,走了,再不走,晚膳怕是吃不成了。”
“那也不要紧,反正小然儿你秀色可餐。”
“说了不要叫我那么个名字,温知卿你皮痒了不是?”
“不敢不敢,在娘子面前,为夫怎敢造次。”
温知卿越说越过分,凌然斗嘴不是斗不过这人,只是她知道,与温知卿这样的人斗嘴,你越是说的多,他就越飘。
“傻子。”
温知卿觉得这一天,他简直是太幸福了,先是拿下了小然儿的初吻,然后又知道了小然儿的名字,虽然小然儿的心可能还是有点距离,但是他会努力的。
攒了一天的奏折的结果便是晚上要通宵达旦的批阅,大大的宫殿里,只有温知卿那边燃着一盏灯。
温知卿早早的就让凌然休息下了。
没有人守着,温知卿看完一摞折子正要自己去拿另一摞,却不想一只白玉般的手,递上来了一本折子。
抬头,就看到凌然那张笑宴宴的脸,如鲜花般娇嫩,看着像是傍着大树生长的菟丝花,娇嫩的很,偏偏身上那股子气质比那兰花还要高洁,温知卿知道,她不是菟丝花,她是长迎风生长的松,更是长在寒山的雪莲。
“怎么没睡?”
凌然那一头长发散披在身后,面容素净,未施粉黛,可就是这样,也是活色生香的一幕,粉嫩的薄唇,带着笑意的双眸,还有那优雅的脖颈,再往下是半遮半露的锁骨,锁骨上有一颗红色的小痣,很是诱人,还有那尚在发育中的跑马场……
温知卿吞了口口水,她有些头疼,如果令人啊一直在此的话,他真的害怕这一晚上自己都没有心思批阅奏折,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这句话,真真不是说着玩的。
房间里的炭盆燃的很足,暖烘烘的,加之地龙烧着,就更是暖和了,所以苏九冬身上只穿了一层中衣,外面罩了一件外衣。
“我怕你这一晚上批阅不完就过来看看。”
“放心,能看完的。”
被人关心着的感觉还是很好的,尤其是那关心来自自己心悦之人,这让温知卿就更加控制不住的心猿意马。
心中一边唾弃着自己,又不是十六七的少年,怎么也这么的没有定力,偏偏他知道,自己对凌然就是一点定力没有,就是凌然这个人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他的心就控制不住的加速。
凌然没有说什么,将那一摞折子,放到温知卿顺手拿的地方,然后自己底下身体,去看放在框子里的奏折。
每天从各地上来的折子委实不少,大事小事,鸡毛蒜皮的事情有时候都要禀报上来,都像是生怕被忘记似得。
苏九冬将重要的折子给分拣成一类,那些鸡毛蒜不痛不痒的索性就直接扔到了一边,这种折子,看了也是浪费时间。
温知卿批完那一摞,凌然就将最紧要的那些给拿了过去。
“这些,我看着这上面的事情都紧要一些,里面大多都是边疆递上来的折子,但是我看了一眼,感觉这些都有些不怎么完整我,总觉得少了些。”
凌然皱眉,总觉得边疆似乎是有些不怎么安稳。
“那些老东西肯定又扣下什么折子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到了我手里的折子,很多都是被三大家族看过了之后才递上来的,这种事情不在少数,都是朝堂上的不成文的一些规定了。”
“这样可不好,若是有一日,是什么关乎国家的大事儿,结果却被拦下来了,你并不知情,其他人也不知情,直到酿成大祸,介时什么都完了。”
凌然拢了拢裙子,继续蹲下身子,分拣奏折。
这里还有两筐,距离天亮还有好长一段时间,若是快一些,温知卿应当还能水上一阵儿。
“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如果要设立这样的一个部门,需要用什么人,这又是一笔账啊!”
设立部门不是问题,问题是现在朝廷里的人,的确是盘根错节,太过复杂了,他并不敢用。
“你缺人才啊!明年不是还有一场科举嘛,到时候不是正好有人填补这个空缺?”
凌然飞快的看完手中的折子丢到一边后又去看另一本,然后又迅速的丢开,去看其他的。
温知卿笑了笑,发现果然凌然和其他的女子不一样,若是其他的女子,哪里会关注这些呢!
“可是,每年的状元郎,大多都是各个家族出来的,毕竟读书这条路的确是太费钱财了,没有多少家庭能够负担的起啊!”
想了想,温知卿又道:“若是你们凌家还在,现在定然不是这样的场景。”
令人啊只是笑笑,没有接话,这话她的确不知道该如何去接,不可否认,温知卿说的话不假,端是她父亲就不可能看着朝堂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的兄长大概也已经在朝堂上搏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了吧!
可是这一切都没了啊!凌家,已经是过去的词汇了。
“我们家被查抄之后,那些书,去了哪里?”
她从小便被父亲逼着去看那些书,对那些书是有些感情的,别的孩子还在玩闹的时候,她就已经拿起了四书五经,提笔练大字,写不好要如同哥哥一样被打手板子,除此之外,女红,琴棋书画,女儿家该会的她一样都没落下,父亲一直强调,要想人前显贵,就得人后遭罪,你能想象一个父亲逼着一个两岁的孩子提笔写字吗?能想象一个两岁的孩子,从牙牙学语开始,天天听得就是孔孟之道,之乎者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