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温知卿发誓,我对那位置无心,如果我温知卿说的有半句假话,便让我天打雷轰,不得好死。”
三指指天,温知卿一字一句慎重无比。
苏九冬低头看着自己的裙角,良久后,低声说了一句抱歉。
温知卿没有开口,气氛有些沉重。
温知卿并非对苏九冬死心,他知道,苏九冬忽然怀疑自己,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至于发现了什么,温知卿转头看向苏九冬刚刚待了不到一炷香便出来的房间。
“是不是皇兄出了什么问题!”
“嗯,陛下不是重病,是中毒了,我查过了,是锦被上的布料被毒汁浸泡过,应该是有些时间了,所有被子上都有,以前我没注意过,所以疏漏了。”
苏九冬没想过要皇帝死,毕竟时间不对,纵使凌家的灭亡是三大家族亲手所谓,但到底陛下也顺水推舟了,他也是间接害死自己家人的人啊!
苏九冬纠结,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救那个男人,扪心自问,她不恨床上躺着的那个男人吗?怎么可能!
她是恨的,但是皇帝没有错,他只是害怕凌家的权势太大,他只是自私,所以她也可以自私,她也可以……
苏九冬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疯狂的想法,她知道现在不是时候,最终,苏九冬叹了一口气。
温知卿还沉浸在苏九冬带来的这个消息的震惊之中,他也料到了皇帝是被下毒,可是,太医诊断过了,他也认真的排查过所有了,却不想,自己还是漏掉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温知卿狐疑的看着苏九冬。
“我会看相不行啊!”
苏九冬冷冷的撇了一眼温知卿。
“所以,你能解的了陛下的毒吗?”
“中毒已深,安排后事吧!”
坐回榻上,苏九冬依旧面色深沉,她是一百个不愿意出手的,但是不出手,皇帝怕是真的就是活不过去了……
“还有多久可活?”
温知卿并不怀疑苏九冬撒谎,同样面色深沉,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真的真该好好安排一下接下来的事情了。
“半年不到,最短三个月。”
窗外飘起了雪花,下雪的日子,总是要暖和一些,一片片六瓣雪花落下,苏九冬心烦意乱拉上窗户,起身走了出去。
没有风吹,雪花慢悠悠的飘着,温知卿匆匆跟上,给苏九冬披了一件披风。
“你觉得是谁?”
“还能是谁,两个选择,沐家再有就是南宫家。”
扯了扯身上的披风,尽量让自己缩在这温暖的披风中,苏九冬觉得自己有病,明明她怕冷,屋子里那么暖和,她却偏偏要到外面挨冻,真是自讨苦吃,犯贱。
“为什么不是苏家?”
“那家人傻,脑子不灵活,苏家能走到今天虽然有他们自己的功劳,但是更多的却是他们手上的钱财,比皇帝的私库都有钱,背后的人际关系更是复杂的让人咂舌,我了解过他们家族,不简单,却也简单的很。”
想比其他两家,苏家式弱,却比其他两个家族都要有钱。
“这倒是不假,毕竟家里有矿。”
嘴上这样调侃,他却一点都不敢轻视苏家,苏家手里有三个铁矿,靖国有五分之一的兵器都是由苏家提供的,所以,苏家又足够的身份立足朝堂,不过,让他沉思的却是,刚刚苏九冬口中所说的“他们苏家”苏九冬下意识的将自己和苏家划分开来,是否说明,苏九冬并不是苏九冬。
温知卿不想去试探,他觉得还是要等苏九冬亲自告诉自己比较合适。
“呵,比咱们都有钱啊!不对,应该没你有钱,你养的那些兵将,一年到头,也是花费不小吧!光你那点俸禄,砸锅卖铁也养不起你那支军队吧!”
所以这家伙的钱是从哪里来的,该不会和苏家一样吧!
“放心,养你的钱还是能出的起的,不过,现在王府的开支,的确是一大笔,这不,刚给那群大臣发了俸禄,感觉国库空虚的很啊!”
温知卿叹了口气,这话真不是哭穷,是真穷啊!他现在完全是拿着自己的钱来补贴宫里。
“你为何不早说?”
苏九冬想过靖国会空虚,但是没有想到,竟然会空虚到这个地步,这简直就是一个空壳子,偏偏所有人都恨不得从这里撕块肉下来。
“说了有什么用处呢!说了还不是一样,只会徒增烦恼罢了。”
温知卿试过了所有的办法,能省的地方已经省了,但是用钱的地方的确是太多了,加之皇兄之前的确是挥霍无度,才留下了这么一堆烂摊子。
到现在,他反倒是有些羡慕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用发愁的皇兄了,至少,他继承靖国的时候国库绝对充盈,这才几年的时间,就让他给败成了这个样子。
“呵呵,那他真错的离谱,凌家最值钱的东西,就是那些书。”
苏九冬的语气中带着嘲讽,脸上的也带着不屑。
“是啊!当初查抄凌家,我听说统共也不过抄出了几千两白银和上万两黄金,你是不知道,皇兄当时的表情啊!”
想到当初君绪将凌家都翻遍了,都没有折腾到多少银子的表情,温知卿就控制不住的想笑,笑那个傻子,分不清忠奸,若是凌相现在还活着的话,这朝堂上岂会出现现在这尴尬的局面!
“不过,你怎知道是凌家最值钱的东西就是那些书啊!凌家当初抄家的时候,小冬冬你不过四五岁的年纪吧!难不成你记事记的那般早?不对啊!你不是京城人,怎也会知道的那般的清楚呢!”
温知卿依旧在笑,笑的如同一只狐狸一般。
苏九冬握着伞的手青筋凸显,眼中浮现出血丝,她怎么知道,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初凌家被查抄,她就被她母亲藏在水井里,父亲似乎早就想到了会有那么一天,才在井中凿了个洞,用来避难,她能听到地上的惨叫声,到处都是,她捂住了耳朵,那些人却不放过她,亲手杀了她的乳母,将她丢到了井中,那鲜血将井水都给染红了。
她在井底呆了三天,等到人都走了,苏家所有的东西都被查抄完了,井底的尸体也被泡的面目全非了。
从井底出来,她怎么也望不到自己看到的那一幕,整个院子仿佛被鲜血洗刷过,到处都是刺目的鲜血、残骸,断掉的手臂,肉屑。
她没法忘记母亲那紧张的面孔,还有兄长说的那番话……
“小冬冬,小冬冬,你到底怎么了?”
温知卿将苏九冬的变化收入眼底,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罢了。”
走上城墙,苏九冬才看到外面的浮华。
“从这个角度看,刚好能看到凌家,在那里,那栋巨大的宅院,最荒芜的那座就是,那栋府邸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涉足过了。”
顺着温知卿手指的放下看去,苏九冬果然看到了那栋宅子,从这里看,那栋房子有些模糊不清,却能看到那房子的大体结构,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苏九冬依旧记得那些房子每一个院落里住的是谁,她们是什么模样,爱笑还是爱贪小便宜,或者是耍心眼,偷懒,那栋宅子里,有她所有美好的回忆,当然,最痛的也是在那里。
苏九冬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去看那栋宅子,她从前从来不知道,原来,在这里能这样清楚的看到凌家。
“是不是很大,比京城任何一栋府邸都要大,那是凌家的尊荣,地面也是最好的,可惜,已经成了禁地。”
温知卿并没有在看凌家,他自始至终都是在看苏九冬,如果说开始只是猜测,现在他已经完全能确定了,苏九冬肯定和凌家有关系。
“是吗?不要紧,那些都过去了,很快,那些都会过去。”
苏九冬的嘴角甚至带着一些疯狂,她转头将目光看向钟鸣鼎食的苏家,苏家和凌家靠的比较近,在这里看,也能更直观的感受到两者之间的差距,一个富丽堂皇,一个破败不堪,对比鲜明,不过,很快,这些都会对调过来,破败不堪的会变成三大家族,她凌家,会再次站在靖国的顶峰。
她凌然,会让他们都付出代价。
“小冬冬,在我面前其实你可以不用那么坚强。”
将苏九冬一把抱在怀里,心疼的揉着苏九冬的头顶,他看到这个样子的苏九冬,心中也是跟着痛的,他想让苏九冬能够张扬的笑,像只小猫一样,对自己挥着爪子。
苏九冬没有推开温知卿这个温暖的怀抱,而是将自己埋得更深了。
“你若是有什么怀疑便一起问了吧!我知道,你已经察觉了。”
苏九冬的声音闷闷的,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个样子,可是温知卿将自己禁锢在他怀里的时候,她的鼻头就有些控制不住发酸,她想,应该是温知卿的动作太粗鲁了,或者是他的胸膛太硬理,一点都柔软的缘故吧!
“我的确有很多的疑问,你的身份,你为什么会医术,你为什么会武功,又为什么会出现在皇宫里?”
温知卿轻柔的问着苏九冬问题,这些都是他心中的疑惑,他见识过了苏九冬的武功,见识过了苏九冬的学识,还有太多,这些都不像是苏家旁家能培养出来的,所以他笃定,苏九冬,一定还有别的秘密。
“温知卿,这些我并不能告诉你,但是你愿意相信我吗?我们继续合作。”
伸出手,环住了温知卿的腰。
“可你也不能让我这样继续稀里糊涂的啊!”
温知卿那低沉的声音在耳畔炸开,如同羽毛,轻抚过耳畔,一点点移至心弦,明明就是普通的话语,平常的语调,可是苏九冬就是听出了温知卿那不同寻常的温柔,这个男人,在用最简单直白的方法安慰自己,也在用最简单直白的方式询问自己的答案。
“你可以叫我凌然,会当凌绝顶的凌,只是当时已惘然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