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宇文言回到王府东殿,站在书房门口,大声吼叫着,牙齿咬的咯咯响,一副要把人生吞活剥的样子,
“是,王爷!”听这语气准没好事,阿四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赶回来。一大早阿四就被打发到紫嫣阁,去给王妃带话,说王爷要去审犯人就不一同用早膳了。而阿四刚一进门就看到满眼乌青,梨花带雨的王妃,正在梳妆台前被碧萝强行梳妆。阿四不解,只得把碧萝叫到一边询问情况,镜子里的柳王妃还在委屈又隐忍的扑簌簌的流眼泪。问清楚情况,阿四一脸苦瓜相,传达完王爷的吩咐,就往回走,宇文言的怒吼及时到来,两边的主子都不高兴,这下可是要没好日子过了。阿四心头一凉,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回跑。
“去把这衣服烧了,一滴灰都不要让本王再看到!”宇文言愤怒的脱下衣服,一把仍在刚刚跪在地上的阿四头上,转身进了书房,
阿四左左右右的觉得主子们难伺候,只得委屈的站起来叫了附近的两个小厮去烧衣服。不一会儿,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阿四一脸小心翼翼又谄媚的笑,“王爷,这是今年新进的碧螺春和碧萝茶花饼,您尝尝!”说着将一盏青瓷茶杯和青瓷饰樱花的小碟放在宇文言面前,茶汤浓厚,茶饼清香,让人看了确实胃口大增。而宇文言,低头奋笔疾书的写着,不抬头,不斜视。
“呃......说到碧萝,今天该是王爷陪王妃回门的日子,晚些还要带王妃进宫请安,您,要不要准备一下?”阿四研着墨,试探着开口,
“本王不去了,今日又有难民入城,本王要去处理一下。你且如实告知王妃,让她自己回门,明日本王带她进宫请安!”宇文言低着头,没有停笔,语气倒是缓和下来,
“可是王爷,王妃自己回门,怕是老丞相会怪罪啊!”阿四好意劝解,
“无妨!”宇文言不以为然,接着书写,反正是柳丞相向皇上举荐他去治理难民的,反而还会因此怪罪他不成?宇文言在心里冷哼一声,正好给了自己不愿意去丞相府的借口,
“王爷,今早属下去给王妃带话,看着王妃正在闹脾气,说是嫌紫嫣阁太脏,竟无法安眠,两眼都乌青了,要不......”阿四想让宇文言好歹去探望一下,老丞相的面子终归要给的,
宇文言终于抬起头,竟然满意的看了阿四一眼,嘴角滑过一个无法察觉的笑,“既如此,就让王妃搬到西殿的沐暖阁吧!”宇文言脱口而出,有种预谋已久的感觉,平静的看了一眼阿四,低头接着书写,
“可是......”阿四又想劝诫,
“啰嗦,滚!”宇文言怒气上来,打断阿四的话,抬头怒盯着他,
“是,王爷!”阿四不敢多说,转身要走,
“等等,把这封信,给闲王!”宇文言将信折起来,放进一个简单的信封,没有做任何标识,抬手递给阿四,
“是!”阿四轻声应下,接过信预离开。
“等等!”又被宇文言叫住,“你说到王妃和这碧萝春有什么关系?王妃喜欢?那就送她一些!”宇文言摆摆手,一副大度的样子,
“呃.....其实......”阿四想要解释,
“行了,去吧!”宇文言没什么兴趣,摆摆手,又低下头去,
“其实王妃的贴身丫鬟叫碧萝!”阿四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撇撇嘴,无奈的离开了。
去闲王府的一路他都在纳闷稷王殿下到底是个什么心思?这王府分东西两殿,王爷住东殿的晓晨轩,可是婚房选在紫嫣阁,虽说离晓晨轩很近,左右不过十米,可是确实小了些,一推门就能看见床,才让王妃昨晚受了那么大的惊吓,不过王爷既然想让王妃住的离自己近些,倒也就没什么了。而今早又顺水推舟的将王妃搬去了西殿沐暖阁,虽说沐暖阁宽敞干净,可是东西殿离的这样远,两位主子来回走动怕是要走上半个时辰吧!显然是不想让王妃在身边了,王爷这般前后变化,到底是意欲为何呢?他对王妃到底是怎么想的?哎,想不明白,阿四无奈的摇摇头,阿诚总说他人实诚,做事尽心,可最是个没心眼的,尤其是王爷的心思向来猜不透,看来阿诚说的没错,他确实太笨了。阿四嘟着嘴,委屈又无奈。
穆吟离开王府,一路上心绪难宁,她来到上幽城七天,过着乞丐的生活,没固定的住处,如今也是晃晃悠悠的随意走着,不知要去哪,像一个漫无目的的游魂。这几天复杂的梦魇和记忆太多太乱,始终痴缠着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自己在哪,不知自己做了什么,要干什么,来自心身的无力、无助和空洞,让她一次次的借酒消愁,如今清醒了,她试着不再逃避,想理清自己的思绪。
从那奇怪的记忆开始,她似乎可以记得那段记忆的所有事,她完全的复制了一段另一个穆吟的完整记忆。从她出生,记事,上学,毕业,一切都记得。她似乎是个富家小姐,住在宽敞的房子里,爸爸是穆氏集团的总裁,手下有很多人。她二十岁,18岁便在一个叫美国的地方拿到了材料学硕士学位,回国之后,开了自己的公司,叫‘慕云家’,是集生产和销售一体的化妆品公司。她生活富裕,十岁离家,十八岁回来,靠着老爸的关系,公司办得顺风顺水,几乎从生下来就没有遇到什么挫折。即使有了公司,也不过是每天逍遥快活,购物吃喝,和朋友厮混,于上进二字没有丝毫关系可言。穆吟对她记忆中的这个自己很是不耻,竟然和她最讨厌的那些娇滴滴的富家小姐没有什么区别。
终于她的顺风顺水还是招来了嫉妒。在她最后的那段记忆里,她的化妆品公司被告上法庭,说是一款卸妆水将人整个脸都烧的紫红,无疑是伪劣生产。穆吟在各种新闻平台和社交软件看到这样的消息,十分震惊,立即命人锁定这批卸妆水,尽量将已经出售的收回,同时买了几家新闻媒体,消息写的不要那么夸大其词,警方介入调查,穆吟全力配合,最后锁定是她表了好几表的表哥,假借她的名义将当晚值班的人叫走开会,又命人在那批卸妆水里加了少许的硫酸,最后又删掉监控,亲自蒙混安检,让这批卸妆水出了货。索性只有五百瓶出货,卖出的也就一百多瓶,第一个使用出问题的人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索性网络发达,她及时的在网络平台上曝光卸妆水的问题,最终只有三人受伤,将问题严重性降低到最小。
那天,法院通知她,案件已经告破,让她到场参议。“胜诉了,后续就是整顿公司和赔偿客户的问题了,好好想想怎么给大家一个交代吧!”临走时,爸爸叮嘱她。
她开着新买的那辆保时捷去往法院,突然乔叔打来电话,“穆儿啊,你快到市医院来吧,你爸爸心脏病犯了!”电话那头十分急切,
“我的事已经解决了,怎么会犯心脏病呢?”“哦,好!”穆吟来不及多想,慌忙答应了一句,马上调转车头,开往市医院,天上的雨已经下的越来越大,雨刷器拼命的挥着,前面出现了事故,道路开始拥堵,这是一段沿江的公路,离医院已经不远了,穿过人行桥大概十分钟就可以到医院,穆吟索性不等了,摆动方向盘,向江边缓缓行去,她想将车停在江边的安全带里,自己走到医院。可是她刚刚停稳在江边,解开安全带的一瞬,一辆车竟拼命的奔她驶来,她来不及反应,那车已经凶猛的撞向她的车身,剧烈的撞击,让车重重的飞出,冲破拦江护栏,掉进了江里,当然,穆吟没来得及逃出来,但是在她转头的一刹那,他看清撞她的人正是一直在逃的表哥。
她在车里挣扎着,大雨让江水迅速上涨,很快没过车身,她打开车门,试着逃出去,可是突然的一股暗流将打开的车门猛的向她的头撞来,就这样她的脑袋重重的被门夹了一下,之后的一切便不再记得了。她在车里挣扎的时候,看到了身后表哥的车,她知道表哥也掉到了江里,应该是想与她同归于尽。
“她应该是脑袋被门夹了,所以失忆了,不知道她有没有被救上来,是死是活,但是思维穿越了。”穆吟利用记忆中的现代的知识解释着这一切,试图可以理解这一切了。只是她似乎是她又不是她,她不仅记得穆吟的事,更清楚地感受到穆吟独自一人在外求学的艰苦,她背后的努力,她伪装玩世不恭态度下的认真和谦卑,甚至心痛,疲惫,幸福,是一个人回忆过往的时候才会有的感受。而她呢,真正的她也失忆了,只有梦里父母让她逃命的画面,至于怎么失忆的她不记得了。“也可能是两个人都发生了意外,空间的错位和磁波的影响,让她们俩互换了记忆?”穆吟想不明白,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她对这个时代本能的熟悉和身体上的一些记忆,让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这个地方的人,她对武功的熟练和身体的机能没有完全恢复,但是一些本能还在。
穆吟想着,她或许可以利用那个穆吟超前的记忆和知识活下去,然后再找回自己的记忆。
“拿来,你,敢偷我们大哥的东西,看我不打死你!”穆吟无意走到一处窄巷里,窄巷是个死胡同,堆着些杂草,还有些破衣服,两个小男孩破衣烂衫的蜷缩在杂草堆里,一个大汉正在朝他们怒吼,身后还站着两个乞丐。虽说是乞丐,但是除了衣服破,头发乱,脸颊倒是干净,正站的笔直,沉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穆吟收回思绪,眼看那人就要动手,“住手!”随即路见不平一声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