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福没有太在意渔家给的理由,而是转过头对项离说道:“小姐,今夜只怕要委屈小姐了。”项离摇了摇头道:“夫子严重了,这不算什么。”项离也不是身什么娇生惯养的人,这点事对她来说不算什么。想她一人在临安城内流浪时,吃的是剩菜剩饭,睡的是破庙烂屋。
魏福看了一眼渔家,道:“我看你还在吃饭的样子,能不能劳烦渔家再生个火,做些饭菜来。我与我家小姐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渔家道:“没问题,我这就叫我媳妇弄一些饭菜来。”于是,冲着里面喊了一句,“小荷,家里来客人了,再炒几个菜。”
话音刚落下,在左边的屋子走出一个花信少妇,手里面还拿着一个锅铲,问道:“是不是小筌又来喝酒了?”看到魏福和项离,那个女人脸色立马就变了。尖声问道:“你怎么带两个陌生人进来,你不怕……”女人话还没有说完,那个渔家就说道:“别乱说,他们不是坏人,只是来借宿的。”
“来借宿的?”女人很生气额说道:“昨天李七家也是说的借宿,你看人家今天早上就死完了。你难道不怕我们也一样。”魏福一听,开口解释道:“你多心了,我们只是来游山玩水的,怎会做出这伤天害理的事情来。”那妇人还要再说,那个渔家就走过去捂住她的嘴,往左边房间里面走,一边走还一边陪笑着说道:“让两位见笑了,是我调教无方。”就这样,把那个女人拉了进去,关了门。
魏福看了一眼,觉得心里面有点堵,但是想到自己来的任务,只好摇摇头,说道:“小姐,我们里面坐吧。”项离看着里面的影子,叹了口气,道:“嗯。”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进了中间的那间屋子。
过了一会,渔家就回来了。左边的屋子也传来了炒菜的声音,劈啪作响。渔家回来,憨笑几声,才说道:“让两位见笑了。”魏福道:“哪里,常言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贵夫人会多想也是难免的。只是恕老夫多问一句,最近你们渔村来了很多外人吗?”
渔家道:“不错,最近渔村来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人。他们都说是来找一个人,好像是叫七湖医仙薛浪。可是我们这个小渔村里面怎么会有医仙,都是些打渔过日子的。”渔家抱怨着,但是却引起了魏福的兴趣。
魏福继续问道“那昨天的事又是怎么回事?”渔家一愣,似乎没有想到魏福在问什么。想了半天才回答道:“你说的是李七家的事吧。这个说来话长了。”魏福道:“那没事,你慢慢说就是,反正我们也不急。”渔家继续说道:“昨天傍晚时分,大约也是这个光景,村子里面来了几个人,四处借宿。这几个人长的凶神恶煞的,村子里的人都不敢收。李七比较贪财,看在钱的面子上面,就留他们过夜了。可是不想,今天早上,就看见他们家像是遭了劫匪一般,门也倒了,墙也破了。李七就躺在自家门口死了。大家都在议论说,昨天那群人是江湖汉子,杀人灭口。”事情说到这边,魏福大致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思忖一阵,道:“大概是想杀人灭口吧,许是李七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谁知道呢?反正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渔家说着,用眼睛不住的观察魏福和项离,似乎是在担心魏福和项离也要杀人灭口一般。
魏福继续问道:“渔家,那我向你打听一件事情,你看行不?”渔家一听脸色立刻变得铁青,颤声道:“只要我知道的,就一定如实回答。”魏福看渔家脸色变了,知道他很害怕,道:“渔家不要害怕,我和我家小姐都是正经人,不会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我有一位朋友病了,需要找医生。传言七湖医仙薛浪一直隐居在洞庭湖畔,所以想问问有没有这个人。”渔家道:“这个真的没有。这几天来来去去都是找这个人的,可是我在洞庭湖畔住了快有三十年了,听也没有听说过有个叫薛浪的人。”
魏福转念一想,薛浪是为了隐居才会躲在这里,自然不会用自己真实姓名。大概也是像大多数人一样,用的是化名。于是换了个方向,问道:“渔家我问你,你们平时生病了都是怎么医治的?”
渔家道:“在离着不远的湖里有一座小岛。岛里面住了一个赤脚大夫,我们有个头疼脑热,就在湖边的大柳树上面栓一片渔网,第二天就会有药摆在柳树下。说来你们不信,这大夫可厉害了,看都没有看到人就知道得了什么病,向来都是药到病除。有一次,我们村子有个青壮年得了重病,眼看着一口气咽下去。可不知道那里来了一个老头,说自己是那个赤脚大夫的徒弟,特地来救人的。就给青壮年喂了颗药丸,没想到第二天那个青壮年就活了过来。”
魏福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那个住在小岛上的赤脚大夫应该就是七湖医仙薛浪,便不再问下去。于是就说道:“谢谢渔家。”
渔家还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魏福笑而不语。就在这气氛显得有些尴尬的时候,渔家的媳妇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说道:“荒野渔家,没什么好菜,还望两位见谅。”
魏福看着桌上的饭菜,浅浅一笑,道:“姑娘言重了。我们深夜到访,多有不便,还望女主人见谅。”渔家的媳妇道:“无妨啊。我有些累了,就先回房间休息了。这边的屋子里的两张床我已经叫我的小女儿收拾害了,你们晚上就睡在这边。”项离从座上起来,施了一礼,道:“谢过这位姐姐。”那渔家的媳妇也不多说,还了一礼,便走了出去。
见媳妇回房间了,渔家也道:“我看夜色不早了,两位早些吃完这些饭菜休息,我就不在此作陪了。”言罢,便转身也出了房间。
昏黄的灯光下面,只剩下两人做着。魏福坐在桌边,看着渔家媳妇做的饭菜。两道简单的农家菜,一道是鲫鱼汤,鲫鱼是新鲜的刚傍晚在洞庭湖里打捞起来的鲫鱼,上面用花刀打了许多口子,这样可以让鱼肉充分入味,再加上料酒,白糖,姜,蒜,放在笼屉里蒸出来。青白色的鲫鱼汤,飘着些葱花,说不出的诱人。另外一道是炒青菜,用的是小青菜,上面加了一点野外的菌类,也是色泽分明,相当诱人。魏福和项离两人已经一整天没有东西下肚,此刻看见这两道菜,吃的有些狼吞虎咽。
吃过饭后,项离看着停在院子里的马车,问魏福:“夫子,我们今夜住在这里,会有事吗?”魏福知道项离是担心会有贼人,道:“很难说的。这渔家看似老实纯朴,但看他走路生风,不似一般人家。那渔家的媳妇神光内敛,也不是一般人物。我看我们还是小心为妙。今夜,小姐就在里面歇息,我在外面盯着。一有危险,我立刻会叫醒你的。至于小兄弟,你放心,我会保护他的。”
“嗯。”项离道。说完便转身走入屋内。屋子外面,点点星光围在皎洁的月亮边上,似乎也在等待着什么。
项离睡下之后,魏福就将两条凳子一拼,斜躺在上面,半眯着眼睛。算是休息,也算是在放哨。魏福心里面清楚,夜半时分,就是一切阴谋的开始。
果然,夜半时刻。渔家的茅屋的西厢,也就是渔家住的地方,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是在准备着什么东西。魏福警觉的醒了过来,屏息静听。
“我看他们差不多该睡了,是时候动手了。”是渔家的媳妇的声音。“我看再等等,看他们两个人都配着兵器,不似一般的人家。我听组织传话,这些日子会有人来造访薛先生,要我们务必拿下这些个人。你看从我们潜入这个小渔村,有多少人来来往往要找薛先生。我看组织里面是有计划的。”渔家轻轻的说道。可是这怎么瞒得过一位闯荡江湖已久的人。魏福躲在暗处,悄悄的听着两人的谈话。
渔家的媳妇说道:“那不管我们的事。我们要做的只是抓人,至于组织要抓这些人做什么,不关我们的事。差不多了,动手吧。”说完,就听见开门的声音。
魏福顿时神经一紧,他从怀里面拿出两枚飞蝗石,扣在手中。然后,慢慢的移动到内屋的门口,轻轻的敲了一下门。项离这时候也没有睡觉,立刻从床上坐起,顺手拿起自己武器。
渔家慢慢的到了中间屋子门前,两人将耳朵贴在门上,想通过门听听里面的动静,这个动作被躲在窗边的魏福看见。魏福装作已经睡熟,轻轻的打了几声鼾。
渔家立刻推开门,跃进屋内,手里赫然是一把明晃晃的刀。可是一进门就立刻傻了眼,只见魏福站在窗边,很淡然的看着两人。
魏福很淡定的问道:“报上名号?我不杀无名之辈。”渔家也是不慌不乱,将手中的刀微微下倾,道:“休想。”话音刚落,手中的刀已经电光石火的劈向魏福。魏福可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脚下踩了一个八卦的方位,随后打出一式自己成名的“风尘拳法”中的“滚滚红尘”。一时间,一片拳影向渔家招来。渔家一看不妙,立刻退开。渔家媳妇立刻上前,问道:“怎们回事?”渔家看了一眼魏福,道:“好久不见,魏夫子。”魏福也在对方刀法中认出了对方,魏福收势站在通往内屋的过道上,道:“没想到是你们两位。”